“对了,至空道长,”温娮想到了什么,问道:“您说您是五年前来到此地的,不知您是否认识一位名唤温祺的年轻男子。”
至空道长神色有些惊异,“温祺是你的兄长?”
“是,您在这见过他对不对?”温娮满眼期盼地看着他,问道。
至空道长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他道:“对,贫道见过他,就在这见过。”
“那您可知他现在在何处?”温娮愈发激动。
至空道长缓缓点头,“知道。”
“不过,他如今在一处很难寻到的地方,现在天色尚且昏暗,不若等到天亮我再带你去寻他罢。”
“好。”温娮脸上挂着笑意,这次她是发自内心的,期盼的,欣喜的笑。
“既如此,姑娘便先去歇着吧,养足精神再出发岂不是更好?”
温娮颔首,“道长说的对,我们现在便回去歇着。”
看着温娮和茉枝离开的背影,至空道长眸光渐渐黯淡下来。
“道长,”魏徵见此神情严肃道:“少将军他是不是……”
他未再往下说,只见至空道长垂下眼帘,微微颔首。
魏徵怔了怔,叹息一声,无助道:“都怪我,当时我若再小心些不被他们抓去,或许就……”
他喉咙发紧,不欲再说一句话。
近巳时,温娮才从睡梦中醒来。
她的神情有着肉眼可见的欢喜,仿佛孩童在除夕夜翘首以盼着团圆。
她洗漱完,此刻正梳理着自己的乌发,她用一条深蓝色的缎带将自己的青丝束成高马尾,简单又利落。
方拿起桌上的软剑,只听屋外响起一阵尖锐又刺耳的哨声,她眉头微皱,径直走出房屋。
至空道长在村口紧紧地凝着远处山林,他沉重道:“是骨哨。”
“骨哨?这有何用处?”温娮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至空道长满脸忧色,“骨哨可以控制那些药人,若我猜的不错,他们正朝此处而来且人数不少。”
温娮环顾了周身忐忑不安的村民,道:“你们护送村民离开此地,我来拖住他们。”
魏徵在一旁坚定道:“小郡主,我同你一起在这拖住他们。”
“还有我,小姐,我也想跟你一起。”
“不行,你们都在这谁去保证村民们的安全,我会去将他们引开,尽力拖久一些,你们带着村民离此地越远越好。”温娮语气坚决。
“程……温姑娘说的不错,”至空道长颔首示意,“贫道在此同温姑娘一起将药人引开,茉枝姑娘和魏先生便将村民带离此地,他们手无寸铁,需要你们护送才行。”
魏徵还想争辩几句,却被温娮一个眼风止住。
他只好作罢,“郡主请一定要以自身安危为重,护送完村民我们便过来援助你们。”
“好。”
阳光明媚,惠风和畅,轻柔又凉润的冬风拂过温娮白皙的脸颊,她抬眼向上望了望,“今日天气尚好,可惜没机会好生体会一番了。”
至空道长闻言,轻轻笑了笑,“温姑娘今后定会有机会好生体会一番的,这里的景色都很美好。”
温娮淡笑一声,“景色再好,可惜,有人不懂欣赏。”
话音放落,不远处再次传来一道尖细的哨声。
二人相视一眼,一同朝前方走去。
杂乱脚步声在林间回荡,地面尘土飞扬,在日光下清晰可见。
数名药人眼神空洞地往重生村方向行去。
一人提刀在侧,一手握着骨哨,阴恻恻道:“待会就让他们体会体会什么叫自相残杀。”
啪——
倏地,他手中的骨哨被打落在地。
他双手握着刀柄,挥向四周,“谁!”
四周无人应答,他呼出一口气,欲将掉落在地的骨哨拾起。
他方蹲下身,只听“咻”的一声,一块尖锐的石头打中的他的手指,他吃痛大呼,“谁他娘的在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老子废了你。”
周身仍旧无人应答。
忽而,左侧小道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眼睛微眯,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
他向另一侧的同伴无声示意,随即带了一队药人朝左侧小道悄然走去。
待走至小道,只觉一缕疾风从身侧掠过,他本能的想转头去看,不料脖颈处传来割裂般的疼痛,他伸手摸了一把,低头一看,鲜血已浸染衣袖,他瞪圆了眼睛,来不及说什么便倒地而亡。
随他而来的药人仍旧呆滞在原地,犹如没有灵魂,只剩一具为人所控的躯壳。
温娮从树丛走出,看着眼前一众被炼成药人的无辜百姓,眸光微沉。
她默默向他们走去,仅一步之遥,这些药人好似从梦中转瞬清醒般神色凶恶的盯着温娮。
温娮脚步顿住,还未想清楚这是如何一回事,便被迎面而来的药人猛地划上一道。
她手臂衣服被划破,殷红鲜血骤然流出。
她再看向那些药人,他们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匕首,纷纷向温娮刺来。
温娮没有拔出软剑,只是在躲闪之余将他们打晕在地。
她不愿伤害这些本就遭受了迫害的无辜百姓,她想替替爹娘护住这里,护住这里的人,还有这里的一草一木。
可药人人数众多,他们皆拼命般向温娮袭来,纵使温娮身手再好,亦渐渐觉得有些吃力。
唰——
身后飞出一把冷箭,从温娮脸颊擦过,瞬时,她脸颊一侧破开了一道口子,刺痛感在脸上蔓延开来。
温娮将身前药人打晕在地,趁势转过身去。
数名死士从树上纵身跃下,将温娮围住。
她冷笑一声,“看来你的主子也不打算放过我。”
“方才你是靠这个来控制这些药人的?”温娮盯着一人手上的骨笛,沉声质问。
那人不语,将骨笛收入袖中,道:“郡主,得罪了。”
说罢,数名死士向温娮靠近。
温娮拔出腰间软剑,神色淡漠地瞧着来人。
血色此刻在空中发散开,温娮手中的剑割破一个又一个死士的咽喉。
她身上亦有数道或深或浅的伤口。
在她将银剑刺向其中一名死士,那死士往后退去之余拉过一侧站立的药人挡在了他身前,温娮心下一沉,立即将剑头调转了方向。
岂料她身后一名死士趁机朝她后背砍了一刀,温娮吃痛地转过身,神色带着些狠戾,她执剑纵身闪去,还未看清剑光所指之处,便见一人浑身血肉模糊向地上直直倒去。
温娮看着眼前再次逼近的死士,她极力缓和着粗重杂乱的呼吸,用余光打量着周身的环境。
蓦然,不远处数鸟好似被惊动,纷纷扑腾着翅膀穿梭于林间。
众人警觉,朝鸟惊处望去,片刻,未见异样,待回过神来,温娮却不见了身影。
常青绿叶沾染上点点猩红,泥泞小路血痕斑驳地向某处蜿蜒,明亮的天色忽地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幻影重重。
一道紊乱的呼吸声被渐渐放大,脚步亦愈发沉重。
“在这。”一人手中寒光微闪,朝前方之人袭来。
铛——
两道银光碰撞又惊动了此地栖息的鸟儿。
温娮脸色苍白,吃力的抵挡着对方的攻击。
她手上满是鲜血,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她的意志在渐渐模糊,身上的力气亦在渐渐消逝,眼前阵阵发黑,好似下一秒便要昏睡过去。
她朝身后看了一眼,心中有了决定。
她将身上最后一根银针朝对方飞出,随即不顾一切地向后跑去。
山崖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从此处掉落能有多大几率生还?
追来的死士越来越多,温娮心下一狠,往悬崖下跳去。
不管几率有多大,她都要赌上一把,哪怕最后粉身碎骨都比死在他们手上强。
在纵身跃下后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马儿嘶鸣之声。
此外,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唤她——阿娮。
倏地,手腕好似被人紧紧拽住,坠落感慢慢停了下来,温娮竭力睁眼望去。
一抹红色的身影显现在她眼前,这人没有了往日的轻佻散漫,看向她的眸光凝重又灼热。
他松下一口气,对她道:“你还真不要命了?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交易。”
随后她脑袋一阵昏沉,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火星噼啪作响,燃起的火光照亮了暗林的沉寂,也映出旁侧一人俊俏的容颜。
他一边往火堆中送着木柴,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身旁双目紧闭的女子。
咳咳——
女子眼睫微颤,缓缓睁眼。
“醒了。”
“萧熠珩,”温娮哑着嗓子道:“你怎么在这?”
见温娮欲起身,萧熠珩将她慢慢扶起,“来找个人。”
温娮起身盘腿而坐,身上的红色外衣从身上滑下落在腿上,她凝着外衣微微出神。
她没想到他会来此地,更没想到她脑海中徘徊的坠崖那一幕,是真的。
她本以为是死前的幻觉。
“多谢。”温娮将外衣递给萧熠珩。
萧熠珩瞥了一眼,没有接,只道:“你真不想活?”
温娮愣了一瞬,随后淡然道:“没有,只是心中打了个赌。”
“赌什么?”
“赌我这次还有没有命活下来。”
她不是没有在鬼门关走过,可那又怎样,她依旧活了下来,所以,她想再赌一把。
她赌,阎王爷仍旧不收她这般满身戾气的恶鬼。
“赌赢了吗?”
温娮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赌赢了吗?
赌赢了罢,因为她如今还活着。
可最后将她救下的是萧熠珩,不是她所赌的阎王爷。
少年看着她认真思忖的模样,不禁笑道:“这还需要这么认真的思考?无论如何你现在都活得好好的,不就是赌赢了。”
温娮闻此,苍白的脸上浮出淡淡笑意。
“我欠你一个人情。”
萧熠珩闻言,挑眉道:“是啊,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什么来着?”
他屈膝,一手支着下巴作势细想,随后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以身相许。”
温娮知晓他又开始不正经了,只道:“萧公子也还欠我一个人情。”
萧熠珩略感诧异,戏谑道:“难道你想让我以身相许?”
温娮:“……”
来啦来啦,两位主角终于再见啦,撒花撒花~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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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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