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青翠欲滴,附上了些许娇艳粉嫩的桃花,迎风绽绽,嫣然含笑。
今日宫中较往日热闹了许多,诸多达官显贵携着他们的亲眷款款步入宫门。
后花园廊道内,宦官和宫女来回穿梭,竟在园庭中置了道曲水流觞的席宴。
男子漫步园道谈论时政,女子集聚园亭赏花闲聊。
“外祖母,您慢些,注意身子。”
温娮搀扶着懿宪太后步入后花园。
“哀家身子无碍,这春花宴哀家可是许久不曾看到了,今日需得好生赏乐一番。”
“对了,”懿宪太后放缓了步子,凑近温娮低声道:“今日春花宴会来诸多官员亲眷或者那些在任的年轻人,届时你好生看看有没有自己中意的郎君,哀家便替你做主了。”
温娮颇觉无奈,“外祖母,我没有这个打算。”
懿宪太后轻拍了拍她的手,“怎的就没有打算,这可是人生大事,你如今也已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这偌大的淮京难不成没有一个你看不上的小郎君?哀家可是等着有生之年能喝上你的喜酒呢,可莫要哀家等久了。”
温娮闻此心中无奈更甚,只得沉默不言。
“母后。”见懿宪太后走至席宴,嘉祯帝上前行礼。
懿宪太后颔首,道:“今年这后花园的花开的真是好啊。”
“是啊,儿臣特命专人打理这里的花,去年还进贡了不少西域奇花呢,待宴席过后儿臣随母后一同去观赏。”
“嗯,哀家今日对着春色可谓是大饱眼福了。”
嘉祯帝笑了笑,看向一旁温娮,道:“小娮身子可好了?”
温娮福礼道:“回舅舅,身子如今好了许多,只是病未根除,往日仍需多静养。”
“这便好,有甚需求只管同朕说,朕定会满足你。”
“多谢舅舅。”
“陛下。”
“太后娘娘。”
三人闻声望去,只见两人走过来。
“是周大人啊。”
“老臣参见陛下、太后娘娘。”
“免礼。”
“这位是?”懿宪太后看着他身侧的年轻男子,问道。
“回太后娘娘,这位是犬子。”
懿宪太后闻言神色微感诧异,含笑道:“不错,看着是个不错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后娘娘,晚辈名唤周慕佺。”
懿宪太后点了点头,拉过温娮道:“这位是哀家的外孙女乐悠郡主,你们二人年纪相仿,倒是可以交个好友。”
“乐悠郡主,”周慕佺对温娮行了一礼,“能与郡主相识乃在下的荣幸。”
温娮颔首回礼道:“周公子言重了,看公子身姿不凡,想必定是出类拔萃之人。”
“诶,小娮你这话可还真说对了。”嘉祯帝夸赞道:“这位周小公子如今可是我南蜀平定北境的大将军,可谓是意气风发,年少有为啊,倒是极有你爹的气势。”
温娮笑道:“周公子能让舅舅如此夸赞,看来与周公子相识一场是乐悠的荣幸了。”
“郡主谬赞。”
周如山叹道:“想不到当年温周两家因战事势如水火,如今两位后辈却能如此相好,也算是冰释前嫌罢。”
“是啊,”懿宪太后笑道:“当年的人如今都老了,物是人非,只能靠着这些小辈来维护了。”
嘉祯帝道:“好了,宴席差不多快开始了,二位若还有话聊便等到宴会结束好生聊聊罢。”
鸟语花香,娟娟细流,宴席在一片宁静与嘈杂的交织中展开。
听着潺潺流水声,品着花酿与美食,好不让人沉溺在此刻的娴静之中。
可这难得的娴静只让温娮沉浸了片刻,她端着酒盏微微抬眼,对坐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她清亮的眸中。
她将酒盏缓缓送至朱唇,在抿下一口之际,她唇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
那抹淡笑带着羞辱、轻蔑与挑衅。
眨眼间,她唇角那抹淡笑消失殆尽,她将盏中的酒全数饮下,仿佛方才只是幻觉。
宴席过后,温娮在镜湖小道缓缓走动。
日光温暖,微风和畅,清风从湖面吹来携着湖中的湿气轻轻拍打在她脸上,将她脸颊处微微泛红的酒意驱散了不少。
“郡主。”
身后有女子轻柔唤她,似乎还带着隐隐笑意。
“恪嫔娘娘。”
凌栀朝四周观望一番,道:“现下无人,阿娮唤我名字便好。”
温娮顿了顿,一字一句唤了声:“凌栀。”
凌栀眉眼弯弯,笑得更甚,“给,把这个吃下去能缓解醉意。”
温娮接过她递来的小瓶,拨开木塞,吞下一颗细小药丸。
“多谢。”
“不客气。”
“我来寻你其实是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凌栀附在她耳畔低语。
温娮轻笑一声,“无妨,他若敢动手,我自有法子让他消失。”
闻言,凌栀微微怔了怔,半晌,她笑道:“那你多注意着些,我先走了。”
“嗯。”
望着凌栀离开的身影,温娮脑海中想起方才所见一幕。
她好像在凌栀眼中看到了悲痛,那种悲痛夹杂着绝望、无奈与欣喜。
暮霭沉沉,镜湖浮出一抹无边无际的画卷,春花点映在红云,鱼翔浅底。
“郡主,药铺在那呢。”茉枝指着不远处一间道。
温娮脚步微顿,道:“茉枝你先去药铺拿药,我去办点事。”
茉枝犹豫的一瞬,“那好吧,我便在药铺等郡主。”
“嗯。”
温娮将斗篷兜帽戴上,直径向前走去。
待入了一道空巷,她停下脚步,漠然道:“我这才回来便要杀我,看来真是气急了。”
“上!”
数人涌入空巷直奔温娮袭来。
幻影重重,刀剑交接之声回荡于空巷,巷中枝叶、白墙皆撒上了数抹殷红血色。
日暮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被暗夜吞并,淮京城空巷浮动的杀意亦被淹没在夜色之中。
温娮从昏暗空巷缓缓步出,借着街边烛火与幽冷月色睨着斗篷下摆绽开的几点猩红。
“舍不得这衣裳?”
一道颀长的红色身影从一旁暗色中缓缓走来,腔调带着笑。
温娮抬眼看他,“我不能再宫外待太久,你找我有何事?”
春花宴过后,温娮便收到萧熠珩秘密派人传来的口信,她不得不感叹这人还真是大胆,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传递消息,也不知他派来的人是如何进入皇宫的。
萧熠珩“啧”了一声,道:“如今要找你办事还真是不方便。”
他拿出一张字条,道:“帮我去查一查这件事。”
温娮接过他手中字条,犹疑道:“宫里的?”
“否则我怎会让你去查。”
温娮将字条叠好收入袖中,“好,我会帮你查探此事。”
“越快越好。”
“嗯。”
说罢,温娮便欲走,萧熠珩拉住她,道:“方才来杀你之人是宫里派来的?”
温娮淡淡“嗯”了一声。
“可需我帮你……”
“不用,”温娮淡笑道:“当初特意留下他一命,他既然不想要,那我便去收回好了。”
“你住哪?”
温娮被他突如其来转开话头感到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不能问吗?”
半晌,温娮回道:“太后宫殿。”
见萧熠珩凝着她不语,温娮问道:“还有事吗?”
萧熠珩松开手,轻轻笑道:“无事了,等你好消息。”
“嗯。”
“记得把衣服上的血迹处理一下。”
“知道了。”
待温娮身影在暗色中消失,萧熠珩低笑道:“这南蜀皇宫也不甚安宁啊,马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伴着月影,一辆马车从宫门进入,悠悠驶在宫道。
“站住!”
有两名男子大步走来,站定在马车前,一人身形肥硕之人恶狠狠道:“温娮你给本殿滚出来,本殿要将你抽筋扒皮。”
温娮掀起车帘,面无表情道:“二殿下。”
赵景志沉着一张脸走近,“本殿的话你是当耳旁风吗?”
温娮面色淡然,“我还要给外祖母送药,若是耽搁了,二殿下恐怕承受不起这等罪过。”
赵景志咬牙低声道:“今日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温娮不语,眸中闪过一抹挑衅。
赵景志目光狰狞,“想不到本殿这位着看似柔弱无害的表妹,杀起人来眼都不眨。”
他诡笑道:“表妹啊,你说你这好本事若是被父皇他们知晓了,你还有命活吗?”
“不如,”他伸手朝温娮脸颊抚去,意味深长道:“不如你今夜从了我,如此本殿倒是能考虑替你在父皇面前求个情。”
温娮微微偏头避开他伸来的手,满脸嫌恶道:“恶心。”
“温娮!”赵景志气急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温娮轻蔑地睨着他,犹似在看死人。
“二殿下如今根都没了却还是如此不安分,想必需得命一同没了才好。”
“你!你想做什么?杀我?”
想起温娮倏忽间杀尽他派去的刺客,赵景志背脊渐渐泛出一阵寒意。
他怒目横眉道:“不,如今可是在宫里,你不敢这么放肆。”
“你不敢杀我。”
“哦?是吗?”温娮撑着下巴,漠然笑道:“不如你我二人打个赌如何?”
“就赌今夜你会不会死。”
赵景志喉咙一阵发紧,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他压制着心中涌上的惧意,沉声道:“你以为本殿会怕吗?”
他后退几步,眼眸微眯,森然道:“本殿定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郡主,这二殿下恐怕要对你不利了。”茉枝见此状,泛着担忧。
温娮将车帘放下,寒声道:“他何时对我有利过,今晚他已对我动过一次手,不能再留。”
“可惜了,本不想这么快了结他,奈何他非要闯上来,如今我可无甚闲心陪他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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