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晚上在包间里喝得酩酊大醉，白天就窝在出租屋睡觉，连父母的病房都不敢去。直到有天护士打电话说母亲病情复发，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乱砸东西，我才猛地惊醒，冲到医院时，身上还带着昨晚的酒气。
安抚好母亲，我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看着来往的人，突然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我起身往城郊的河边走，那里很偏，平时没人，是我唯一能卸下伪装的地方。
风很大，吹得我头发凌乱，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连有人走到身边都没察觉。“你还好吗？”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担忧。
我抬头，撞进一双清澈的眼眸里。男人穿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手里拿着画板，阳光落在他肩上，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我慌忙擦眼泪，站起身尴尬地低头：“我没事，谢谢。”
他没追问，指了指旁边的长椅：“坐会儿吧，风大，蹲久了着凉。”
我犹豫着坐下，他递来一瓶温水：“看你好像有心事，不想说也没关系。但不管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别跟自己过不去。”
他的话很轻，却像一束光，照进我灰暗的世界。那天我们聊了很久，我没说自己在金钻工作，只含糊说遇到了困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等我说完，给我讲了他朋友的事——那人家里破产欠了巨款，没放弃，从摆地摊卖早餐做起，现在开了三家连锁店。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他看着我，眼神真诚，“你要是觉得现在的处境不好，就试着改变。比如想学东西就去学，有手艺在身，心里才踏实。”
他叫江辰，是个自由画师，经常来河边写生。后来他常找我，不是送昂贵礼物，也不是带我区高档餐厅，而是周末带我去图书馆，给我推荐适合的书；或是带我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边吃边聊学习上的事；我跟他说想学家政补贴家用，他就帮我查靠谱的培训机构，还整理了学习资料。
他从不打探我的过去，也不要求我做什么，只是在我迷茫时出主意，在我难过时陪我说话。和他在一起时，我能暂时忘记金钻的喧嚣和生活的压力，觉得自己和普通女孩没两样。
我开始重新振作，白天去家政公司培训，晚上在金钻尽量少应酬，攒钱准备换工作。我甚至偷偷幻想，等我稳定了，就告诉他我的一切，或许我们能一直走下去。
江辰似乎很支持我，还说等我家政学完，帮我联系客户。有次我跟他抱怨金钻的客人难缠，他皱了皱眉，却没指责我，只是说：“要是实在不想做，就早点辞了，别委屈自己。要是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我心里一暖，更坚定了离开金钻的决心。可我没发现，江辰偶尔会旁敲侧击问我“金钻平时客人多吗”“老板和哪些人来往多”，每次我含糊带过，他就笑着转移话题。我更不知道，他画板的夹层里，装着一张金钻客人的名单——他是市监局派来调查金钻涉黄涉赌线索的卧底，而我，是他找到的、最有可能接触核心信息的突破口。
他的温柔和真诚，全是为了让我放下防备。
那天我从家政培训课出来，遇到了兰姐。她皱着眉打量我：“苏晚，你最近心思不在工作上啊？王总都问起你了。”我心里一紧，连忙说：“我就是有点累，下次会注意。”
兰姐盯着我，突然笑了：“是不是谈恋爱了？我告诉你，在这里别动情，男人没一个靠谱的。你要是敢耽误工作，别怪我不客气。”
我心里发慌，连忙否认。回到出租屋，江辰发来消息，问我培训怎么样，还说晚上带了我爱吃的糖糕过来。看着消息，我把兰姐的话抛到了脑后——江辰和那些人不一样，他是真心对我好的。
江辰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糖糕，还有一本家政服务指南。“我托朋友买的，里面有很多实用技巧，”他笑着递给我，“等你出师了，我第一个找你做保洁。”
我接过书，心里甜丝丝的。那天他陪我聊到很晚，临走时说：“要是金钻那边不好做，就跟我说，我帮你想想办法。比如……你知道老板平时都和哪些人打交道吗？或许能帮你找条别的出路。”
我没多想，说：“好像都是些生意人，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兰姐他们才知道。”江辰点点头，没再问，只是嘱咐我早点休息。
他走后，我看着那本家政指南，心里充满了希望。我以为自己终于要熬出头了，却不知道，江辰走出出租屋，就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她对王总的人脉不熟，但和领班走得近，再等等，我能套出信息。”
夜色渐深，出租屋里的灯光很暖，我却没察觉到，一张名为“利用”的网，正在悄悄向我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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