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金钻包间里的影子。陪客人喝酒、唱歌、猜拳,听着荤段子强装笑脸,忍受着不规矩的触碰。刚开始还会脸红心跳地反抗,可当我拿着挣来的钱给母亲买了药,看着护士撤掉父亲床头的催费单时,羞耻感渐渐被麻木取代。
我和咪咪、阿雅熟络起来,常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闲聊。有次收工后去吃路边摊,阿雅晃着手腕上的手表,得意地扬下巴:“看见没?张总给买的,瑞士牌子,小两万呢。”咪咪立刻把胳膊上的包往怀里紧了紧:“切,这算啥?李总上周送我香奈儿,最新款。”
她们说话时,眼睛里闪着光,那是我从未有过的鲜活。我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几十块的电子表,心里莫名发酸。原来美貌真的能换来这些光鲜,原来我也可以不用永远穿着地摊货,不用在医院里看护士脸色。
还有次在沙发上等客人挑选,新来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说想挣点给弟弟交学费,咪咪嗤笑:“光靠点歌陪酒挣不了多少,得让客人心甘情愿花钱。男人就吃温柔那套,你顺着他,想要啥没有?”阿雅附和:“就是,我之前也放不开,后来想通了,反正都是挣钱,体面点不好吗?”
我没说话,却把她们的话记在了心里。那天晚上,我主动给一位姓赵的老板倒酒,陪他聊生意上的事,哪怕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我也没再躲开。临走时,他塞给我五百块小费,还说下次还点我。
金钻的老板姓王,大家都叫他王总。他很少露面,偶尔来巡视,总是穿笔挺的西装,眼神锐利得像鹰。有次我因为客人动手动脚躲在走廊角落发呆,被他撞见。
“苏晚,怎么不去招呼客人?”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
我低着头,手指抠着墙壁:“我……我不舒服。”
他靠在墙上,慢悠悠地开口:“我知道你觉得委屈,觉得这工作不体面。可你看看你现在的处境,离开金钻,你能去哪?”他的话戳中了我的软肋,我猛地抬头看他。
“你的长相是资本,不是包袱,”他继续说,“阿雅咪咪那些东西,不是白来的,她们懂利用自己的优势。我给你机会,跟着兰姐接待高端客人,提成翻倍。好好干,你能让你爸妈住上大房子,能让自己不用再挤夜市摊。”
王总的话像种子,落在我心里。当晚,我就答应兰姐去接高端局。我用挣来的钱买了昂贵的化妆品和裙子,甚至报了化妆班——白天在出租屋对着镜子练习,晚上穿着精致的裙子在包间里周旋。镜子里的女人越来越陌生,妆容艳丽,眼神里带着讨好,再也找不到当初穿白衬衫的清澈。
李总就是这时出现的。他和其他客人不一样,温文尔雅,穿定制西装,说话总是带着笑意。第一次见他是在商务应酬的包间,我被其他客人灌酒,他主动替我解围:“苏小姐看着不舒服,这杯我替她喝。”
后来他成了我的常客,每次来都点我陪他聊天,从不过分亲近,还会问我家里的事。当他得知我父亲瘫痪、母亲精神不好时,脸上露出同情:“苏小姐不容易,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
他给我介绍了礼仪兼职,还推荐了成人教育课程,让我白天去上课。我一度以为遇到了贵人,对他满心感激。可当他递给我一份代言合同时,我才察觉不对——附加条款里写着“需陪同参加私人聚会”。
“这聚会……是什么样的?”我犹豫着问。
“都是生意上的朋友,认识认识,对你没坏处,”他笑着拍我肩膀,“报酬够你爸妈半年医药费,还能让你报更好的班。”
我咬咬牙签了字。可那些聚会根本不是他说的“商务局”,里面全是形形色色的商人,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打量商品。有次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拉着我要去酒店,李总站在一旁,笑意不变,却没阻止。
我终于明白,他的“帮助”,不过是把我当成拉拢人脉的工具。我撕了合同,和他闹掰了。回到金钻,咪咪和阿雅的窃窃私语飘进耳朵:“装什么清高?把金主得罪了,看她以后怎么挣钱。”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那段时间我彻底垮了,白天上课走神,晚上在包间里提不起精神,甚至失眠脱发。我不敢告诉父母,只能在医院走廊尽头偷偷哭,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拼尽全力抓的希望,全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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