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苏墨所说,第二日姜芜还真收了一个“大礼”。
还未至巳时,昨日在郡守府前说话的袁侪邦妾室颜盼竟捧着一个小木盒子笑意盈盈地来找姜芜。
春枝和秋月面上微露不喜,但还是奉上了热茶,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声“颜姨娘”。
姜芜将她们俩的这点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只当因她们是江氏那边的人,心中对颜盼稍有芥蒂算是正常,起初便没怎么在意。
颜盼坐下后,也不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地笑道:“姜姑娘,昨日是我的不对,我这嘴啊着实该打,今儿个全当是我来给你赔礼了。”
颜盼说完后,先是将手里的木匣子往姜芜的面前推了推,再缓缓打开,刻意留着姜芜面上的神色,道:“姜姑娘,你看看,这些个可有你喜欢的?”
说实话,姜芜在看到那一匣子的朱钗时,心中还是微微小惊了一下,正常来说,一个妾室拥有这么的朱钗已是不易,又怎还能轻易拿出来送人。
姜芜抿了口茶,不答反问道:“颜姨娘,你这又是何意?”
在来时,苏墨就已告诫她多次,定要时刻谨记着眼下她的身份,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要收起她的那份唯诺慎微,别再给他丢人了。
如此,姜芜故意学着平阳侯府里的容姨娘那般,说话时都带了故意的弯弯绕绕。
颜盼赔笑道:“姜姑娘看看这些个儿可有你看得上眼的?像我方才说的那样,全当是我昨日说错话的赔礼,若是你不收啊,我这心底是真不好受,昨个儿本就打算来找你赔不是的,结果这不是没怎么想好开口么,今日一早,就来寻来你了。”
姜芜笑笑,随意执起上面的一只步摇,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只步摇我瞧着挺欢喜的,就多谢颜姨娘忍痛割爱了,至于其他的,还得就请颜姨娘再带回去吧。”
颜盼瞧着姜芜是真不打算收她的木匣子,只能作罢,话语一转,似要与姜芜多闲聊似的,继续问道:“姜姑娘可是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这周身的气质啊,果然同我们不一样,真真是应了那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话。”
闻言,姜芜心中未免觉得有些好笑,昨日夸她标致,今日又夸她气质,敢情这位颜姨娘是真三句不离脸蛋长相。
“同颜姨娘一样,我也是乐晋人。只不过后来七岁时,几经周转,到了京城罢了。”姜芜回答道,从乐晋到京中的真实原因,被她四字轻飘飘概括。
颜姨娘重重拍了拍自己的嘴,急忙道:“我这嘴啊,着实该闭上,姜姑娘不会介意吧?”
姜芜浅笑着摇了摇头,“无事。”
许是颜盼这趟来泉松院本想的是来赔不是,结果又遭了一遭,上好的心情顿时焉了一大半,只又与姜芜客套了几句话后,就寻了个借口离开。
颜盼的身影一消失在院外,一直站在两人后边跟着伺候的春枝突然撇嘴不满道:“这颜姨娘可真是事事都要抢在前头,欲争个好彩头。”
昨日她都听别的下人们说起过颜姨娘认错人时的尴尬,结果今日又来犯浑,跟个生怕别人以为她有脑子似的。
姜芜见她的目光落在方才她拿的那只步摇上,再想到方才春枝和秋月两人的不屑,一时好奇,多问了一句,“颜姨娘,她可是做过什么?”
春枝面上愤愤,起初还在打着扇子的手也停了下来,随着讲话时,一晃一晃的,“颜姨娘起初就只是个我们江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还不是我们夫人当初瞧着她可怜无倚,才将她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怎知现在一朝当上了姨娘了,就自认为自己还真是个主子,事事都得跟咱们夫人争。”
其实春枝说这话时,还省略了一大半更为重要的。
颜盼起初确实是江氏身边的一个打扫院落的丫鬟,因仗着自己的长相身段不错,心底始终有一个想要飞枝头的白日梦。
恰好袁侪邦又是个好色的,每回去江氏的院中时,总能注意到有意无意来他身前晃悠的颜盼,且颜盼又是铁了心的要勾.引袁侪邦,有袁侪邦在时,她站没个站像,衣襟能往下拉就往下拉,一来二去,袁侪邦还真被她迷了魂,一番**后,收她做了第七个妾室。
袁侪邦的妾室多,颜盼又总想着高人一等,日常除了保养自己的那张脸,就不是与这人争便是与那人争。怎奈袁侪邦的色心就没个日子收起来了的,他能怎么被她迷了魂,就能怎么被外边别的人迷了魂。
若是要严格算,加上被江氏赶走了的人,袁侪邦的妾室前前后后也快有十五六个。
姜芜对于别人宅子里深闺恩怨不怎感兴趣,听见春枝这样自作主地揭开郡守府内的遮羞布后,并没有再继续多问。
她只是在春枝和秋月走后,坐到了铜镜面前,仔细端详自己起来。
镜中人面容清秀,虽没什么长得稍不当的,却也没有会让人乍看去便会觉眼前一亮的。
姜芜茫然间想起了世子妃宋缓,其与世子爷苏承年成亲后的第二日,她曾见过她,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好似会说话一般,叫人见了都移不开眼。
同为女人,姜芜想,既然她自己都这样觉得,想必方才颜姨娘夸她时,怕应是睁眼说了瞎话吧。
殊不知她其实属于乍看去时是清秀的模样,可细细看去时,杏眼柳叶眉,越看会越有舒然恬淡的韵味,同样会叫人难忘。
故此,苏墨进屋时,见着的便是轩窗边姜芜对镜似唉声的模样。
他走近,问:“怎么了?”
姜芜合上铜镜以来不及,而且若是当着他的做出这动作,更是无银三百里,她只得装作无事的模样,“没什么。”
苏墨这两日,同龚远他们一样,皆是早出晚归,全然没了在京城中时的那般悠然潇洒劲儿,姜芜向来不会过问他的事,此次也是一样,除了只知道他来乐晋是被平阳侯苏鸿志派来乐晋,其他的便一概不知。
她同往常还在侯府那样时,替他宽衣,却听得他道:“改日,我带你出去逛逛。”
姜芜浅浅“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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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外边传来轰隆的一声,随即是噼里啪啦的急雨打在窗柩上。
雨势伴着吹得呼啸的狂风,来得急,更来得猛。
姜芜被雷声惊醒,急急起身披了件外衣,跑到外边想将摆放在院中的两盆蝴蝶兰搬了进来。
她已经很放轻动作了,没想到还是将苏墨给吵醒。
瞧见他倚在床头边上,一脸的不可耐烦,姜芜指着地上的两盆解释道:“白日里江夫人令贾管事送来了两盆蝴蝶兰,正值花期,我怕过了这一晚,枝上的花都要被全部打落,就搬进来了。”
苏墨重重捏了下眉心,“你可以叫春枝她们。”
姜芜不想这时同他争执,盯着自己的脚尖,诺诺地应了一声“是”。
其实她心底还是在想着能不麻烦别人的,就尽量不要去麻烦。她也是个做丫鬟的,自然懂得每次在这种时候,主子提出的种种要求有不理,他生来便是主子,自不懂得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难处。
担心再次将苏墨给吵醒,姜芜整个晚上都缩着身子,不敢再妄动,就连翻身时都尽量屏了呼吸。
只是没过半个时辰,她忽觉身上莫名地起了痒意,特别是两只胳膊和脖子处,一片又一片的痒,如蚂蚁在那里慢慢咬噬,她扰也不是,不挠也不是,难受了一整晚上,第二日天将明时才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不过睡也没有睡多久,顶多不到一个半时辰,起初只是胳膊和脖子养得最甚,如今浑身上下都痒了起来,她低头撩开袖子一看,发觉双臂上不知何时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
外边,站在房门前的春枝见苏公子都走了一个时辰了,姜芜姑娘还未醒,正想着是否要进去唤人时,却听得姜芜的声音。
“春枝,你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姜芜“吱呀”一声推开门,因身上的红疹越生越多,隐隐间,她也有些害怕感。
“姜姑娘,你的脸怎么了?”春枝惊呼一声,眼前的人哪儿还有昨日的那般样子,整张脸上生了好些红疹。
姜芜摸了摸脸,之前她只是觉得脸上也有些痒,没想到上面竟也生了红疹。
“我不知道,今日一早起来便这样了。”这下细听时,姜芜嗓音都微微有了颤意。
春枝连忙抓住姜芜那双不安分的手,宽慰道:“姜姑娘,你不要扰了,会扰破的,你先忍一小会儿,我现在立马去禀示夫人,大夫马上就来,会没事的。”
“好。”姜芜知此时急也无事,只得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只不过身上的痒意她确实难挨。
春枝怕留姜芜一个人在这里会出事,只得让秋月一个人先去知会夫人一声。
秋月也是急得不行,她胆子小,没见过这种场面,再者此时次若是姜姑娘真出事,那她和春枝身为专照顾姜姑娘的丫鬟,定是脱不了干系。
秋月的眼泪都快被吓出来,急急道:“春枝,那你先看着姜姑娘,我马上去寻夫人,再去将苏公子给唤回来。”
闻言,姜芜本打算叫秋月不要告诉苏墨的,才将要唤了一个“秋”字,秋月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地跑得比谁都快。
今天难得的准时了一次,并且没有再短小,这一章就发一波红包吧。
笔芯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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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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