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溜达着去医院开车，然后送沈芥回家，这已经是晚上11点了。
从走进破落的研修院宿舍楼区宋弥就时不时的往楼上瞄一眼，在确定那个位置确实漆黑一片，没人与沈芥同住后才委婉的询问，“过年是回家还是留在这？”
“应该会留在这，我会提前找好打工的地方。”
“能来看你吗？”
“不方便。”沈芥说。
宋弥默默地开车离开。
原来两人真的生疏到了这个地步。
不久之后，宋弥联系了沈芥一次，问他知不知道老头膏药贴的方子。
北京的冬天很难熬，雾霾天，又阴又湿，宋机长针灸按摩都上了，效果还是微乎其微，白天痒，晚上疼，还只能趴着，躺都躺不下。
一开始张珍珍想自己联系沈芥，宋弥觉得太刻意了，而且这不正是能见到人的好机会嘛。
对待任何事沈芥都是个认真的人，他把方子的成分，用量，制作方法，以及草药研磨的粗细程度都写的清清楚楚，宋弥根本找不到再次打扰他的理由。
“唉，我真是看不懂了。”陈廷拿着打印出来的方子渍渍有声，“你说不上心吧，连热敷的时间都具体到20分钟，你要说伤心吧，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陈廷算是情感专家，宋弥的那些花花肠子都是从他那学的，他说看不明白那还真是让人说不出什么。
“你说我能不能死皮赖脸的硬上？”
“你要是觉得能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陈廷拍了拍宋弥的肩头，“沈芥什么人你心里最清楚，打一开始人就是奔着一辈子来的，信任一旦崩塌，这感情就会像蜗牛的触角自动收回藏进坚硬的壳里了。硬来，你怎么硬来？把壳给碾碎？”
“那怎么办？我现在也在壳里，四处无门，一伸头就碰个结实，都快千疮百孔了。”
“兄弟，听过一句话没，时间会治愈一切。”
医院里是不接这种私人订单的，贴出问题谁负责？陈廷找了一个中医门诊，但临近年节太忙，一直到了年后人家才肯做。
拿完膏药贴，两人就在附近找地方吃饭。
开门营业的餐馆不多，矬子里拔将军，找了家算是比较干净的家常菜馆。
老板在吧台斗地主，小服务员上前点菜，小服务员一看就是未成年，低着头很不情愿的样子。
陈廷多瞥了两眼，老板急忙解释，“这自家儿子，大过年的，客人不多，大部分服务员都放假了，就让他帮忙照应照应。”
再上菜时，就换人了，一个干净利索的高个子服务生，正是沈芥。
“哥，陈哥，刚进来就看见你们了。”他一边布菜一边小声的说，“你们好好吃，我请客。”
“出息了，那哥可不客气了。”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但老板肯定不希望服务员偷懒，陈廷很识趣，笑呵的起身去前台跟老板搭话。
在这看到沈芥，说实话宋弥不怎么高兴，“这就是你说的找好工作了？”
“这里,不累。”沈芥也没想到会在这犄角旮旯碰上，一时还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我就是临时干几天，大饭店肯定不要临时工。过年这几天家教也停了。”
“你也知道大过年的，你就不能......”宋弥有点心疼，关心则乱，一说话就急上了。
声音一大自然引起老板的注意，那遭殃的就是沈芥，宋弥收了声，陈廷立刻过来圆场，让沈芥先去忙
“你这是干嘛啊，关心他你就好好说，让他知道。急有用？”
陈廷恨铁不成钢。
饭没吃几口，结账的时候宋弥正想问问几点下班，后厨突然一阵慌乱，伴随着几声巨大的声响。
老板顾不得收钱，搜一下飞身进了后厨，宋弥和陈廷紧跟其后。
后厨一片狼藉，热油撒了一地，碗碟不知碎了几个，还在地上叮叮咣咣的打转，小服务员端着一个比头大的盘低头站在旁边。
看到宋弥他们过来，沈芥扔掉拖把拦在门口，“地上有油，小心。”
“咋回事？”老板咆哮。
厨师指指小服务员，也是气的不轻，“非要自己做蛋炒饭，火都不关就在旁边点烟。”好歹是老板的儿子，骂是不能的，只能叙述事实，“这么危险，我就说一句，火机直接往油锅里扔。”
老板哎吆一声，接着就要上演武戏。
瓷砖的地板洒了油，真是纵享丝滑，老板一脚迈出就扯了蛋，可宋弥就在旁边，人在倒地时本能的四处抓可靠的东西，俩人结结实实的就砸在了地板上，划出去半米远。
出门吃个饭还能喜提医院半日游，好在老板是有良心的，没推卸责任，伤的也不重，只是胯骨，下肢软组织挫伤。
看到报告陈廷就借口有急事走了，把宋弥扔给了沈芥，可今天俩人出来开得是陈廷的车。
宋弥不想拄拐杖，大庭广众又不能抱，沈芥只能架着他，走一步歇三步往医院门口挪。
“哥，先去我那。”
嗯？宋弥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要照顾他，因祸得福了？只听沈芥又说，“有淤血的地方都青紫了，晚上会很疼的，推点油会缓解，然后再送你回家。”
“昂。”宋弥胸膛瘪了下去，看起来有点蔫吧。
沈芥的小房子收拾的依旧很干净，就茶几不在了，换成了一张书桌，上面放着电脑和几本书。
沙发被挪到了靠墙的位置，上面铺着一条珊瑚绒的毯子，摸上去软软的。
但是没有暖气，进屋没一会就感觉到了冷，宋弥侧坐着裹了裹大衣，“晚上睡觉不冷吗？”
“有空调。而且，就我自己一个人，还经常不在家，交暖气费有点浪费。”沈芥递上一杯热水让他暖手，然后进去打开了空调，“哥，你等会进来就暖和了。”
宋弥伤在左侧腰胯位置，骨头没事，但是皮肉青紫了一大片，很是骇人。他趴在床沿上，掀起的衣服下春光一片，而且，极其敏感，“嘶......好凉，等等，啊，好疼！”
沈芥本来就六根不净，看到宋弥脱衣服的那刻手就开始抖，又被这叫声一撩拨，力道轻的像是在**。
“咳，你，你还是用点力吧。”
“哦。”沈芥不敢说话，他怕被发现自己心绪不宁，某个部位还在不甘寂寞跳动。
姜黄油在皮肉的磋磨下起了热意，一点点的渗透到了皮肤里，渐渐适应了这种疼痛，甚至还有点舒服。
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是宋弥买的那个，此刻正被他抱在怀里，“他呢？”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都清楚，但沈芥没想到宋弥会问，实则，宋弥也是嘴瓢。
果然，人不能太舒服，容易得意忘形。
宋弥想给自己一巴掌，正想说点什么掩饰过去，沈芥却回答了，“谭言回家过年了。”
“那你说不方便。”宋弥直起身子回头看他。
两人又都愣住了。
这话歧义更大，还不如刚才那句。
宋弥又不是沈芥见不得光的小情，为什么要在人家男朋友不在的时候来看他，还是说，宋弥以前就是这样背着沈芥干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唉，这天聊得，直接原地去世吧。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好了，穿上吧。”沈芥别开目光，出去接电话。
宋弥穿好衣服，只觉那药酒从腰上渗透到了心里，火辣辣的。
没一会沈芥进来扶他，“老板没为难你吧？”
“没有。本来还要再干两天的，但出了这事，老板结了全款，还让我不用去了，拿钱给你买点补品呢。”
宋弥不是很信。
不信是对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老板是说不让他去了，但没结全款，还扣了他今天半天的薪水。
两天后，还是沈芥的小房子，宋弥又被按了一次，淤青开始溃散，也没那么疼了。
过了初八，日出开始上班，宋弥当上了领导，大会小会接连不断。
开学前，沈芥接到了张老师的电话。
之前他进的那个项目组，是一家香港公司在推动，这家公司两年前在内地山区捐献了几所学校，最后落成的是一所高中，但师资一直紧张，年后又有几名老师表示不会再回去了。
沈芥研二下了，论文对他来说不是问题，而且又在这个项目组内，只要不嫌条件差，这是个绝好的实习机会。
香港公司那边表示，如果张老师的学生愿意去教半年，他们就愿意出保博的介绍信。
这个组内还有沈芥的一个师兄，也是个专业过硬的，但没有教师资格证，失去了和沈芥竞争的条件。
乐维，谭言，还有尚怀恩凑在一起商量去哪吃饭，然后去哪庆祝，沈芥借口上厕所，捏着手机站在教室外发呆。
同等意思的信息他编辑了不下20遍，都是被心里的某个一闪而过的东西强行打断，重新编辑亦是如此。
谭言从教室里出来，习惯性的一揽他的肩膀，“别看手机了，看看我们选的这几个地方怎么样，你看这个带露台,这个能自己动手BBQ......”
乐维和尚怀恩也喊他，那条信息最终还是停留在了编辑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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