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主任医生辞职程序繁琐到令人发指,但还有一件更揪心的事。
宋弥给沈芥发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没收到一条回复,当他做了一晚上思想准备拨过去电话时,那边响起了机械的女生提示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
一时间宋弥全身的血液倒流直冲脑门,他觉得自己要炸开了,烧着了,转而就觉得自己身处在冰窖里,浑身冷透了,难受的想死。
也许有几秒,也许更久,宋弥才渐渐恢复,他猛的把手机砸了出去,哐嘡一声。
可是没了手机怎么找人,只能又把残破的躯壳捡起来,只能说水果手机挺搁造,屏幕碎的跟蜘蛛网一样还能用。
陈廷是从被窝里被揪出来的,骂骂咧咧杀人的心都有,“他一个大活人还能没了,人就是跟你一刀两断,你现在飞过去又能怎样,唉,造孽!”
话说的难听,但还是轻车熟路的把宋弥载到了乐维的住处。
乐维是夜猫子,没有睡,对于两人的到来也不意外,没说话,侧身让两人进了门。
“沈芥的电话,我要去找他。”宋弥站在门口,直接了当。
“去找他,还是去招惹他?”乐维叼着烟没点,刘海遮住了眼睛,戏谑道,“大哥,你可怜可怜他,饶了他吧。”
宋弥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被乐维轻哼一声打断了,“就算是薅资本主义羊毛也不能搁一只羊薅吧,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他,咋?跟他有仇?”
“我给你电话,让你去找他,你能保证你去了是让他高兴,而不是再一次的伤害他?”
宋弥浑身瘫软无力,整个人发虚,侃侃靠在了门后,那声音就像一只频死的小猫,“我从没想过伤他,我可以把心剜出来证明。”=
陈廷一直站在阳台吸烟,他拉住还想要继续鸣不平的乐维,“别说了,有些事是真的有苦衷。”
“跟你一样要结婚生子延续香火吗?”乐维甩开他进了屋。
宋弥突发高热,烧的迷迷糊糊,晕过去之前又重新下了机票的订单。
两天后,他能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交代工作,然后出发,但好事多磨,一波三折。
前脚刚踏进办公室的门,后脚就被叫到了行政楼,得到了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消息,孟教授离开医院了,所有手续都已经办理妥当了。
孟教授已经退休,是院里返聘回来的,而且最近一直在医学院代课,没有什么重大工作需要交接,手续也不繁琐,自然走的很轻松。
至于孟教授为什么离开,对外是违反了院里的规定,但真实原因宋弥一清二楚,这是诛心啊。
宋弥再想走,不仅是不知好歹,还是欺师灭祖。
他笑了笑,双手交叠在前,鞠了一躬,“谢谢老师,谢谢副院,宋弥受教了。”
副院本以为他又整什么幺蛾子,看这架势,无奈叹气,“别辜负了老孟就算你受教了。”
时间过的一溜烟,再回头,匆匆一季。
宋弥去北理工找过沈芥导师几次,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学校的政策变了,在校老师必须是博士,且留学2年及以上的人才有资格任教,所以,沈芥暂时放弃了读博,工作后有意考虑在职的,但他目前在哪工作不甚清楚。
老家的房子还是老样子,没有住过的迹象。
沈芥说过,他会留在北京。
不管是刮风下雨,宋弥几乎是天天往研修院的破宿舍楼跑,但那扇窗户的灯从来没亮过。
周六的傍晚,宋弥像往常一样过去看一眼,正好碰上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带一男一女在楼下聊天,应该是中介的,没多会他们就上了楼,那扇油乎乎的窗户亮起了灯。
宋弥眼睛瞪大了一圈,也不管在黢黑的楼道里碰到什么,三两步就上了楼,果然是中介带人在看房,沈芥曾住过的小破房子。
“你好,麻烦问下,这里的租户是搬走了吗?”宋弥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紧张的看着两个中介的小伙子。
“这里没有租户,你是要看房吗?”其中一人问。
“有人,真有人住,我知道。”
那人想了想,“可能吧,不过都退租好几个月了,你是要租房吗?”
沈芥回来过,但他们错过了,唯一能联系在一起的线也断了。
去跟踪乐维或许能有收获,宋弥自嘲的想,也不是不可以。
-
两人再次相见源于一场意外。
传统节日元宵节跟西方的情人节恰巧在同一天,这下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一起热闹了,各商场,主题乐园,餐厅等等地方都铆足了劲整活,院里的小护士抱怨命苦,别人过节快活死,自己加班累死。
“喂,外科楼脑外科,哪里?”
“你好,急诊,三院转上来一个脑部意外损伤的,血压心跳稳,能动,能说话,现在给你们送上去。”
院里有一句古老的名言,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不信急诊科的嘴,连你好俩字都不要信,“等下,科里大夫都在忙,”小护士人小经验足,忙道,“我先去看看,不是很忙的就让下去一趟。”
小护士找了一圈,果然都在忙,只有宋弥在办公室跟家属介绍情况,“什么事?”
“主任,急诊电话,有个脑外伤的要送上来,我暂时稳住了,要不要......”
“知道了。”宋弥没再多说,安抚了两句就直奔急诊。
整个急诊室忙晕了,这节日过的实在是“值。”
宋弥没等电梯,走的消防通道,穿过走廊时,看见一个焦急的人来回踱步往里看,沾着血的脸看起来有点面熟,但没来得及细想,被脚不沾地飞过来的大块头孙主任给拦住了,“你可算下来了,我跟你说,你一会进去先稳住了,在心里默念,你是个医生,你能行,稳住!”
“发什么神经,忙傻了。”
宋弥很快被打脸,不是孙主任傻了,是他傻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半边衣服沾着血的人是沈芥。
一个我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手在抖,浑身冒冷汗,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竞慌乱的想去找医生。
孙主任一把薅住他,拿听诊器在他的手背上毫不惜力的一抽,“宋主任,你是医生,这是病人。”
检测仪器发出平稳的滴滴声,氧气面罩上随着呼吸由透明变成白色,宋弥闭上眼又睁开,“什么情况?”
孙主任简单做了介绍,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最严重的就是颅内有渗血现象。
也只有那1分钟的失神和无措,宋弥挂断电话说道,“送上楼,我去跟家属了解下情况。”
外面那个面熟的人果然是沈芥的“家属,”宋弥认出来了,是谭言。
但宋弥戴着帽子,还戴着口罩,谭言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认出来,“悦新广场室外的舞台塌了,当时有两人小孩没人管,他跑过去救人,被铁架子砸在了下面。”
“从三院转过来的?”
“是。”
悦新广场在西城,原来沈芥搬去了西城,今天是情人节,他们是去约会的吗?宋弥直勾勾的盯着谭言,仿佛要把他看穿。
“医生,他怎么样啊?”
“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颅内有渗血,需要住院观察。”宋弥心疼死了,妒忌死了,对面前的人恨得牙痒痒,没好气道,“你回去收拾点日用品吧,病人暂时不能见。”
谭言是带着迷惑走的。
病房里,宋弥捏着一打检查单站在床前,无比轻柔的抬手理了理沈芥略长的头发,然后亲自动手给他换衣服。
瘦了。肌肉还在,但瘦的只剩骨架了。
那个小白脸是不是不挣钱靠你养啊,宋弥牙又开始痒痒。
谭言回来的时候看着沈芥被清理干净了,衣服也换过了,在心里夸赞这里的医生比三院好多了,还有这额外的服务。
但没一会护士就进来赶人,“病人是头部受伤,需要静养,家属还是在外面等吧,有情况我会叫你的。”
谭言出来时,那位在急诊的医生正好进去,两人擦肩而过,心中再疑,在医院就得听医生的,何况沈芥还情况不明。
宋弥光明正大的利用职务之便守在了沈芥身边。
护士知道宋弥在,除了送药没有再进来,凌晨5点多,天要擦亮的时候,沈芥醒了过来。
左半部分肩膀一阵阵的抽痛,脖子被固定,除了眼珠子,哪都动不了,往下看,余光能瞥见床边趴了一个人,他以为是谭言,便抬起挂水的那只手呼噜了一下他的后顶。
宋弥接着就醒了,抬起头,两人就这么目光相接了。
刚刚被砸时,沈芥是清醒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被抬上了三院的救护车,可怎么,宋弥会在这里。
“不要乱动,”宋弥压了下他的肩膀,“你颅内还有渗血的情况,需要静养观察情况。”
沈芥戴着氧气罩,自己动不了,只有眼珠子着急的一直转。
“身上疼是不是?”宋弥拿下氧气罩,弯腰凑得很近,“不用说话,眨眼睛就行。”
沈芥眨了一下眼睛。
“后背肌肉挫伤,还有外伤,所以疼,不过问题不大。”宋弥又解释,“等你检查结果全出来了再决定你脑袋的治疗方案,虽有渗血,但不严重,咱尽量的不手术。”
沈芥又眨了下眼,然后目光瞥向了门外。
“你是从三院被转过来,这种情况他们不敢看。哦,还有,那边做活动的商家已经派律师过来交了住院费,我会跟他们交涉,你不用担心。”
宋弥自认为解释的很清楚了,但沈芥的目光还是一直看向门外,意思不言而喻。
“那小子没事,就在外面的长椅上呢,你乖乖休息,天亮了我就叫他进来。”
这次沈芥眨了两下眼睛,像是说了句谢谢,但也再无其他,真的就乖乖开始睡觉,仿若宋弥真的只是个尽职的医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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