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大张旗鼓的是哪方仙家呢,原来是南归天阁的人。”花也湖冷声,目光幽幽在两人身上打着转。
“素闻南归天阁的扶风道长,一身正气浩然,四处斩妖除邪,怎么身边却有个如此邪物?”他看着谢以令,眼中带着探究,“邪气竟比我还要重上三层不止,扶风道长也不怕折了道行?”
花也湖语气不紧不慢,话语间也尽是媚意,听着却是个男子的声音。谢以令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嗅又闻,后凑到南宫赐身边小声问:“师尊,他是在说我吗?”
南宫赐道:“一派妖言,不必理会。”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块颜色润泽的圆环形玉佩,递给他,“戴上。”谢以令从容接过,依言戴上。
花也湖似发现了什么奇事一般,一双勾魂狐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继续道:“南宫道长身为南归天阁的人,应知南归天阁乃仙门世家首位,今日所举,就不怕传出去,令贵仙门蒙耻?”
南宫赐并不理睬,见谢以令戴上了玉佩,便道:“离远些。”谢以令见他指尖灵气隐现,当即明了,往后连退了三步,还不忘贴心嘱咐:“师尊小心些!”
无须跟狐妖多言,南宫赐已手执碧落,身形晃出一道虚影朝花也湖斩杀过去。花也湖未料到这人如此不经激,慌忙后退抵挡。只听“铛”一声,碧落与他手中的也湖剑在空中相撞,花也湖的手心被震得生疼。
两人打斗起来,但见:衣袂飘飘然如白衣仙,剑气煞煞乎如神明君。一白一艳,一绝一媚,彼此不分上下。但很快,花也湖渐渐难抵其势,喘着粗气躲避。
谢以令在一旁看得浑身热血沸腾,拍手叫好。花也湖心生怒气,分了神,被南宫赐一剑打中了手腕,手中的剑一歪,掉落在了一旁。
谢以令拿着棍子走了过来。只见他灿目弯眉,软唇飞扬,看向南宫赐时,竖起拇指:“师尊真是英姿神武,以一敌十!”
南宫赐微微点头:“谬赞了。”
“你!你们!”花也湖有些气急败坏地揉着发红的手腕,红着眼睛道:“欺人太甚!”
谢以令好心提醒:“你也并非是人。”
花也湖狐眼愈红:“你们欺狐太甚!”
虽说花也湖因受伤败了下风,可谢以令心里仍有些怵,微微侧身半躲在南宫赐身后,用木棍点着花也湖道:“你修炼成精,妄想害人性命,欺人太甚的是你吧?”他说完,又恐自己太过武断,“当然,若你有难言之隐,倒是可以说出来博取一两分同情。”
花也湖闻言,火气反而被弄得消了不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究竟是何人氏?看样子不像是南归天阁的弟子,又为何跟在他身边?”
花也湖说到“他”时,伸手指了指南宫赐。谢以令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南宫赐,正要回答,忽被旁边人用力地扣住肩膀,耳边传来一声“小心”。
与此同时,碧落凌空一剑斩去,发出极重的一声碰撞。谢以令手中的木棍掉落,他一边低头躲避来的东西,一边抓着南宫赐,又一边往上看去。与碧落相击的乃是一柄黑棍,通体漆黑发亮,黑烟缭绕,不知从何而来。
正看着,忽觉地面树叶开始抖动,随即“哗啦”一声巨响,铺天盖地的枯叶飞来,丛树俱震,风声怒吼,霎时天昏地暗。这阵妖风来得极强,若非南宫赐紧抱着他,恐怕此时他已双脚离地,不知被吹向何处了。
“莫非……是那——”谢以令被狂风吹得几乎无法睁眼,只得艰难同南宫赐道:“山鬼——”
南宫赐手上的力道加大,绷着优美的下颚应他道:“是。”
“师尊,那我们——”谢以令张嘴,竟吸了一口尘土,连忙低头用衣服擦净,继续道:“现在,怎么办——”
南宫赐的手掌离开他的肩头,用力按住他的后脑,保护之意不言而喻。谢以令只觉脚下一轻,还未来得及问话,便听南宫赐轻飘飘一句,由风带入他耳中。
“我在,放心。”
谢以令因他一句话,一颗心跳了跳,他定了定神后,才往下看去。此刻他们正隐藏在一棵参天大树后,勉强靠着树干躲避风与叶。
终于,妖风停休。
花也湖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个黑衣男子,端的是:相貌昳丽,气质不仙不灵。手执伏星尺,脚踩沉木屐,罪积三千不止,身长八尺有余。周身黑雾缭绕,山鬼多年成形。
“你来干什么?”花也湖见了此人,脸色倏地冷了几分,不由嗤笑一声,“不去顾好你那天仙似的妹妹,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风弄手提伏星尺,立于他面前,沉声问:“你受伤了?”
花也湖乜斜媚眼道:“真是稀奇,你怎么平白无故关心起我来了?”他一记眼刀横扫过去,语气更冷,“想来是你那妹妹走了,才又想起找我解闷了!”
说到这儿,花也湖心中顿生一股酸意,怎么也按捺不住,索性破口骂道:“真是长了胆了,反了天了!你不过是个浑身污气的臭山鬼,竟也敢在我面前摆谱了?当初哭爷爷求奶奶让我留下,如今竟敢那般待我!”
“我看她是个女子,不屑与她争些什么,谁知你这榆木脑袋做的狗东西竟如此蠢笨,连哄人的一句话也不会说!你还来寻我做什么?要扒了我的皮,拿回去为你那妹妹做取暖的冬衣吗?”
“我没有……”
奈何花也湖此时已气红了眼,半句解释也听不进去:“你为她熬粥,为她做衣,担心她夜里受风,还特意弄回来块破石头将洞口挡住,你把我当死的,还有脸来寻我!”
也湖剑“嗖——”一声掠过林间,花也湖伸手握住,提剑朝那山鬼风弄砍去。两人当下在南宫赐与谢以令面前打斗起来。或者说,是花也湖单方面在与那山鬼打斗,风弄手提伏星尺只防御躲避,却并不回手。
躲在树后的谢以令、南宫赐二人:“……”
“师尊,”谢以令凑身过去,小声道:“想必这就是传闻中的山鬼兄?”
南宫赐点头默认。
“怎么总觉得,他与那野狐……”谢以令停下来,似乎是不知该如何表述,良久后,才道:“要不,我们趁机溜走?”
南宫赐应道:“好。”
两人一拍即合,趁着对面二人正斗得不可开交,行无言、动无声地沿树向外走去。
“何人?!”
突然,风弄一声大喊,转头看来。见了他们,忙携了伏星尺朝两人打来。谢以令被这一声吓得心头一跳,正慌不迭地寻地躲藏,南宫赐却径直将人一揽,足尖在地面一扫,霎时落叶卷起,直朝风弄袭去。
那黑棍挥来带风,却被落叶困住了行动,风弄猛一运气挣开,眼前白光骤亮,刹那间脖间抵上冰冷。
风弄看着颈上的剑,剑柄云纹为印,“碧落”二字为名,转将目光投向执剑人:“扶风道长?”
颈上剑刃施力,险些入肉寸许,风弄连忙道:“且慢!且慢!扶风道长,风某不过小小一只山鬼,何劳您亲自动手。”
风弄笑着,转而又将目光放在谢以令身上:“这位公子,生的相貌不凡,举止亦有风流之处,可别让我这等人污了眼。”
这时,花也湖冷冷说了句,“我的伤就是拜他二人所赐,风弄,你帮不帮我讨回公道?”
“啊?”风弄一愣,一时左右为难。
凭他之力,与南宫赐斗一番未尝不行,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只是扶风为人君者,斩妖除恶,他若对其动手,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遭仙门围剿诛杀。
花也湖见他无话说,当下气急:“我再问你一句,你帮是不帮?!”
“帮,帮!如何能不帮,你哪回受欺负我没帮过你?”风弄说着,看着对面二人。“扶风道长,您看……”
“你这般低声下气的做什么?!”花也湖又气又恼,“他既伤了我,你也伤了他旁边那人就是了!”他说完,只觉得身心疲惫。真是倒了八百年的血霉,遇上这榆木脑袋的山鬼!
南宫赐闻言,沉声道:“你若动他半分,这弄风山便留不住。”
有人撑腰,这威风不用白不用。谢以令狐假虎威道:“你们的性命也留不住!”南宫赐略一点头,竟然认同了这句话。
花也湖心中恼火,一是在南宫赐、谢以令面前多次败于下风,颜面尽失;二是风弄见他受挫竟毫无作为,今日,要是他那妹妹遭受如此,恐怕早就逞英雄出头了!
心中如此想着,邪念顿入膏肓,不禁眼射绿光,野性作祟,瞬间化作狐形朝着谢以令扑去。“也湖!”风弄顿时提心吊胆,出声间,南宫赐早已上前,欲拦住花也湖的去路。
谢以令眼见一张狐脸妖面靠近,迅速后退去。脚底踉跄着,一时不着重心,往后倒去。“嗷——”花也湖仰天长啸一声,震动山林。
面对妖怪,谢以令下意识运灵,可他虽重归完好无损的身体,却已无一丝半缕的灵力。眼看那利爪如钩似铁,直张开朝他袭来,索性眼一闭,打算生捱下这一掌。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掌风惊掀起额角细发,却在距离寸许处停处。花也湖低头一看,竟是风弄用法力将他缚住。
南宫赐趁机扯过谢以令,护在身后,出手迅速,毫无半分犹豫地举剑刺向花也湖。剑尖没入血肉,花也湖与风弄二人同时愣住。
谢以令见状,顿时额角直跳,直觉要遭。
南宫赐面无惧色,收回碧落,冷声道:“我说过,若敢动他,这弄风山留不住。”
花也湖在他抽剑的瞬间化为了人形,无骨般往后一仰,一旁的风弄连忙将他接住。
“扶、风、道、长!”风弄死死捂着花也湖血流不止的伤口,一字一顿道:“若也湖有事,就算是你,我风某也绝不轻饶!”他话音刚落,南宫赐竟已一剑挥去。
风弄紧抱着花也湖迅速躲避,剑气袭地,劈开地面寸许。谢以令一时不知该作何所为。他再次尝试着使用灵力,指尖只有微弱的一点金光,时隐时现。额角细汗渐出,体内却恍若寸草不生的空谷,仍无半分灵力。
终于,指尖的一点弱光也黯下去。谢以令浑身出了一场汗后,精力也失了大半。
“扶风道长!还请手下留情!”
那边,风弄已跪于南宫赐剑下,好言乞求道:“是我们冲撞了,还请扶风道长大人有大量,放了也湖,风某愿任凭处置!”
谢以令见状,连忙走过去。
“师尊!”他道:“风弄本就是此山的山神,这山因他而生,也因而他死,不如留他一命,让他以后莫再纵容这野狐害人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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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弄风山斗遇花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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