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连环毒计

“她如何?”

小红的伤势不重,但从山上回来后便开始发热,灌了碗药下去,人才有些精神气,可这两日又有些反复,人也一直昏昏沉沉。

李猎紧张地看着医士,一旁的沈月荣轻轻拍打她的肩。

“小事,没病没痛,歇一阵就好了。”

医士自顾自地在营帐里打转,轻车熟路地打开放在矮几上的小罐,用粗糙的手指搓起一片茶叶。

“嘿嘿,大小姐,茶不错,某弄点?”他嘴上这样说,实则已经掏出个布袋往里倒茶叶了。

“可留着点,别全给我们薅走了,”沈月荣勉强一笑,盯着这人看,试探地问,“您,可知将军他?”

“不不不,嗨,我哪知道!“

不等沈月荣把话说完,医士就拼命摆手,扇起一阵风:“他可不同我说这些!”

许是怕沈月荣再逮着他问,医士连茶叶都不要了,端着茶罐不舍地把眼神拽回来,将布袋往袖中一塞,拱手告辞:“走了,不送!”

“对了,”医士的脑袋从营帐外探进来,“那什么,罗寿说了,你们不能跑去山上。”

沈月荣有些泄气,咬牙道:“说什么不知道,我可不信!他们找不到人,也不让我们自己去找!”

李猎皱眉盯着昏沉睡去的小红,颇有些心不在焉:“若是不想说,再怎么问也套不出来的。”

“可是寒香!”沈月荣的面庞上难掩焦躁,寒香同她从小一起长大,名义上是主仆,实则与亲姐妹无异,眼下寒香不见踪影,她如何能不急!

李猎跌坐在床边,长腿委屈巴巴地蜷在身下,她眉目深沉,疲惫地用指节抵住眉心:“晓得,我晓得,荣姐姐,你先别急。”

沈月荣澄澈的棕瞳中噙着水珠:“阿烈,怎么办?”

李猎与沈月荣先前险些被迷晕带走,出于种种考虑,罗寿都不可能再放她们二人出营,恨不得派三、四队人将表姐妹俩的营帐团团围住才好。

罗寿虽嘴上说着巡山的队伍会仔细摸寻,可她们没亲眼见到舒儿与寒香,怎可能安心得下来!

李猎十指交叉,指腹上的老茧蹭着虎口,摩擦出些许痛意,她嘴角一抿,干脆道:“我去找成千总!”

沈月荣抹去眼角的泪滴,逐渐冷静下来:“好,那我去找张查开。”

今日无风,灰色的云团堆积,阴沉沉地压在兴国府上空。

窄船晃荡,慢慢向龙背岛方向移去。

船后头扒着个身量不小的水匪,将船压得一边翘起,他的腿在河里如同蛙般用力蹬,粗壮的胳膊推着船前进。

坐在船中央的庞各庄捂着胸口一阵咳嗽,仿佛不把什么脾肺吐出来,就不能停下,一旁的弟兄见着满心焦灼,他转身朝船尾那人喊:

“快,大当家伤得不轻!”

庞各庄把压在胸口的手掌摊开,看着掌心流淌的一摊血,竟低低地笑出了声,男人干脆仰躺下去,他近七尺高,肩膀又极宽阔,几乎与窄船一样宽,这一倒下去,把本就不甚平稳的小舟震得左右晃荡,弟兄摇着身子一把抓住船檐。

“大,大当家的?”

“喊什么?”

庞各庄百无聊赖地将腿架起,他任由胸前皮肉外翻的伤口涌着血,浅色的眸子圆睁,直直地望向湛蓝的天空,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嘴边的胡子被气流卷起。

虽然伤得不轻,但他看上去满面红光,见旁边的弟兄愁眉苦脸,还有心思调笑:“要死早死了,祸害遗千年呦——”

“大当家!”

“啊哈哈哈,心放到肚子去吧,老子死不成的,老三还没死呢,你说,”庞各庄低头掀开衣襟,龇牙咧嘴地看着皮开肉绽的伤口,“你说,老三怎么会冲着我呢,他怎么会冲着我呢?”

不该啊,老三最重情义的,罗家军里死了那样多兄弟,他不该冲着罗家军么?

是龙背岛收了飘落至此的樟老三,是他通天庞让这厮做了三当家,两人结拜为兄弟,亲如一家人,这日子过的,得有三年了吧,所以为何,老三要冲着我呢?

此时的龙背岛也并不平静。

日头虽隐隐绰绰藏在云后,可仍是灼得人脊背发烫,仿佛从骨头缝里烧起一把火来。

伏在山头草丛里的罗家军众人一动不动,任凭汗从额角滑下,渗到眼中。罗大勇趴得最高,他撩开面前的草往下看去,只见整座山从山脚及半山腰都是屋舍,十几家一组,中间以篱笆勾连,周围还砌着半人高的黄土墙,这样的屋舍群,打眼望去便有七八个。

整座寨子统共建了十座哨楼,七外三内,以罗家军近些日子的观察来看,每时哨楼上都有人,且至少有**人,来回换防,时刻警戒,整座龙背岛可谓是秩序井然,哪怕大当家与三当家带着一批弟兄出岛,岛民们仍是照常过活,半点没被影响。

罗大勇目光灼灼地望向寨子偏东的一间红砖黑瓦房,它的门洞大开着,时常有人进出此屋 那里住着龙背岛的二当家,如今岛上主事的人。

风窸窸窣窣地晃动着杂草,裹挟这青黄掩映的刺头们戳弄罗家军裸露在面巾外的脸庞,瘙痒感一阵一阵地从脸上,手掌上冒出。

这风还带来远处水匪寨中人们的吆喝、攀谈声,关系亲近的人靠在一起的絮语声,与风搓着草堆的声响混在一起,传入罗大勇耳中。

“水匪自有本地驻军去应付,罗家军别有安排,狡兔三窟,务必摸清楚那几个头子位置所在,生擒他们!”

恍惚间,李可为的话犹在耳边,罗大勇敛目沉思,亲兵在旁盯着寨子,不知看到什么,伸手一指,突然惊呼:“将军!”

趴在草丛中的罗家军众人精神一振,纷纷朝亲兵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女子上蹿下跳,完全不知晓从哪个地方蹦出来,在寨子各处流窜。

“抓住她们!”

“别跑!”

一时之间,各种喊声从寨子四面八方喷涌出来,三座内哨楼上人头攒动,站得高的人扯着嗓子给底下追人的指路,水匪人多势众,熟悉寨中道路,又有弟兄指路,半柱香后就隐隐呈出合围之势。

亲兵目瞪口呆:“将军,那,那是大小姐身边的俩个丫头不是?”

虽隔得远,可习武之人的走路姿态,手上招式不会变,从两女子与水匪过招的架势来看,分明是跟着两位小姐来随军的丫头啊!

可她们怎会出现在此处?!

底下的舒儿手握短剑,脚下生风地从一户人家篱笆上踏过,见前方有两三人堵上来,她脚步一扭,踏入这户人家的屋门,进来先是灶房,缩在墙角搂着孩子的妇人惊得扯着嗓子大叫起来,舒儿目不斜视,从她们旁边闪过去,谁知从灶房的另一间门跑出去后竟是这家的堂屋!

这家的男人从堂屋后转出来,抄起朴刀直直地冲过来,舒儿左右一晃,男人手上的刀劈到门框上,舒儿提脚往他屁股上重重一踹,男人疼得大喊一声:“娘迈别歌!”

虽不晓得这人在说什么,但必然不是什么好话,舒儿又是一脚踹去,落在男人侧腰,力道之大,男人登时如虾米般蜷缩起身子,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她冷静地骂了一句:“贼宗撒!”而后舒儿飞快地在屋里扫了一圈,猫着腰从这家窗子上翻出去。

“舒儿!”一道身影从墙上跃下,与舒儿并肩跑,正是寒香!

“呼呼——”寒香微张着嘴,调整呼吸,见前面涌来人,四个水匪攥着朴刀,锄头,半包着围过来,舒儿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将刀用力掷出去!

与此同时,舒儿脚掌蹬地,与刀并行!

短剑速度极快,锋利的剑刃贴着其中一个水匪的脖子,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下一瞬,血就争先恐后地从血线中挤出来,飙出喷涌的鲜血!

那水匪下意识抬手去捂,头才偏几寸,目光中就迎来一个拳头,痛意先从脸上传来,不过这股痛意转瞬即逝,视线还在模糊时,尖锐的刺痛就从下腹蔓延开,疼得几乎马上跪倒在地。

舒儿一脚蹬上他的膝盖,手掌在他的肩膀上一撑,将飞出去的短剑抓住,整个人一扭一蹬,踹上转向奔来的另一个水匪的脸!

寒香更是横冲直撞,她徒手接住当头而来的锄头,依着水匪的力往怀里一拽!将锄头的柄举过头顶,“锵!”,锄头和朴刀重重撞上,她先是将举着朴刀的水匪踹开,又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卡住锄头另一边水匪的脖子,不断收力,把他掐得两眼上翻,按着他的头往锄头的柄上撞。

她见缝插针地对舒儿说:“舒姐姐,快走!”其余水匪的脚步声愈来愈大,再不走就来不及脱身了!

一拳攮在交手的水匪脸上,看着他半晕过去,趴在地上,舒儿甩了甩拳头,在他的衣裳上面擦去短剑上的血,抬头环视四周。

“吱呀——”不知隔了几个屋子,一扇小阁楼的窗户打开一条缝,舒儿敏锐望去,明晰的日光洒在整座寨子中,将藏在窗后的人露出半截藕色衣袖照得清清楚楚。

舒儿眼眸一亮,她语气短促:“那!”

二女身法飞快,像鸟雀一样滑向那座阁楼,顺利从来不及合上的窗中溜进去!

“将军?”在山上的罗家军众人面面相觑,亲兵低声询问罗大勇的意思。

如今他们该怎么做?是要马上下去,还是......

“你看。”罗大勇没回答,他的视线望向更远处,那里有几个小黑点,正逐渐变大。

“谁来了?”

哨楼上有人扯着嗓子,给本就不平静的寨子再添一把火。

“大当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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