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狠手辣牧大娘

这男人说话不客气,但她们的确没有别的退路了,要么现在自戕,要么束手就擒,苟且一段时日。

若能活,没人想死的。

门大敞开,早就候在外面的人鱼贯进入,舒儿和寒香犹如瓮中之鳖,被水匪们押着离开。

屋里的妇人搂着哭哭啼啼的孩子,目光追随她们而去。

“你,伤着了?”男人弯腰捡起地上零碎的东西,闷声问。

“没有。”妇人拍着孩子的背,轻声:“那是谁?”

“两个丫鬟。”

妇人一愣:“谁的?”

男人把臂钏扣上,他的消息来源与水匪们不同,李猎和沈月荣的画像他是在宗册上见的,她们身边亲近的人、丫鬟护卫的小像男人也在他家大人的书房里见过。

“罗家军里的那两位。”

妇人动作顿住,她一把拽住男人的衣袖:“你真要救她们?”

男人没看她,收紧下颔,声音嘶哑:“你中的药必须解。”

妇人伸出手,冰凉的柔荑与男人蜷缩在身侧,粗糙炽热的手掌一触及分。

这一幕,隐蔽在妇人宽大的衣袖中,外人窥见不了半分。

“老五!”

门一开一合,闪进一个人,来者竟与屋内男人生了同一张面孔,只是眉目间显得更阴沉。

他的视线划过妇人宽大的衣袖,警告般:“下人待在姨娘的屋里作甚!还不滚出来!”

男人终归忍不住,用力攥紧掌心里,她微凉的指尖。

“是。”

“小四,我去瞧瞧方才那两个姑娘。”妇人神态自若地起身,手并没有收回来,她甚至紧紧回握住男人想要收回的指节。

“你来抱着兆儿。”

赵四沉默半晌,花姨娘平静地对上他冷厉的目光,兆儿眼中噙着泪,乖乖地看向他,拍手怯生生地叫:“小四小四。”

他终于脚下一抬,慢慢跨过门槛。

兆儿趴在他的怀里,揉着眼睛小声呢喃:“兆儿怕。”

“三爷不怕。”

赵四尽力放低声音,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赵五,他的同胞亲弟弟:你不该。

赵五狼狈地垂下目光,哥哥分明没开口,可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往他耳中凿。

你不该

你不该

不该

柔软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虎口,花姨娘身上馥郁的香气侵入他的鼻腔。

“我要去看看那两位姑娘。”花姨娘轻声道。

哥哥的警告声裂成一片一片,从耳边飞走。一时间,赵五只能听到花姨娘柔柔的嗓音,还有沉默良久后,自己的回应:“好,带你去。”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绝不会。

他们一前一后,牵着手推开屋门,门打开的刹那,赵五主动挣脱开花姨娘的手,他先行一步,颀长的身躯抵住门板,拱手行礼:“姨娘,请。”

“兆儿也去……”孩子不想和母亲分开,眼巴巴地望着花姨娘离开的身影,肉肉多脸蛋搁在赵四的肩上。

屋内的赵四用力阖上眼,抱住兆儿的胳膊微不可见地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好,……奴,带三爷去瞧瞧。”

不可逾矩

主仆有别

小五,你不要命了?

“你不要命了,同他们搅到一块?”

牧大娘怀里严丝合缝地搂着根粗木桩,双手牢牢地缚在木桩上,两只脚分别用铁索绑住,系在营帐柱子的木楔上。动弹不得。

女人嘴唇发白,脸上带着一股厚重的病气,神色中却丝毫没有被敌人抓住的畏缩胆怯,她一挑眉,好整以暇道:“你就这么恨我?”

“不憎你,怨谁?”樟玉宣面无表情地被双手反绑在距离牧大娘不远的地方,原本脸上蓬乱的胡须被剃得干干净净,露出白皙的下半张脸。

“我只是没想到,你当初竟知道是我做的。”牧大娘轻哂一声,扭动酸痛的腰肢。

她喃喃自语:“不过你那时也有十岁吧?倒也记事了。”

女人扯着红唇,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记得你小时候生得白白净净的,人也生得纤细,说话哦哦呀呀的。”

“所以你就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大挣了一笔吧,牧大奶奶?”樟玉宣不耐地打断牧大娘追忆往思,冷嗤出声。

牧大娘艰难地将长腿盘起来,大方回应:“是,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记得一个十几年前卖的小崽子?仅你一个,就叫我们过了个好年啊。”

十三年前,樟玉宣被中间人带到岛上验货,十岁的男孩生得精致白净,说话细声细气,哭起来也相当秀气,与岛上同岁、整日在泥里打滚的男娃们截然不同。

交货的知道他的品相好,平日不曾打骂,也好吃好喝地养着,一身白皮细嫩莹润,水汪汪的黑眼珠嵌在小脸上,精致又可爱。

樟玉宣懵懵懂懂地被牵去见牧大娘,他看着美艳慵懒的牧大娘,嘴跟抹了蜜似的:“姐姐。”

牧大娘乐不可支地拍手:“好好好,瞧瞧这小嘴。”

她难得对货温声细语:“乖孩子,姐姐送你去个好地方。”

早在逮到樟玉宣时,客头便兴冲冲地将樟玉宣的小像送到牧大娘的手上,他暗示意味十足:“大奶奶,这货我可费了不少功夫才抢到手的。”

牧大娘满意地看着樟玉宣,她伸手揉搓他的小脸,指下的软肉滑嫩冰凉,女人低笑:“银子没白花,值了。”

那夜樟玉宣睡了一个好觉,阖眼还是黄昏,睁眼时已日上三竿,这是后来十余年里,他再也没有享受过的静谧夜晚。

樟玉宣的眼眸沉沉,他盯着笑吟吟的牧大娘,愤怒终于压抑不住从心间蔓延开,他咬紧后牙根:“你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生出一个怪胎也是报应!”

牧大娘苍白的脸庞笼上寒意,幽神的瞳孔盯着他看:“你知道的,还挺多。”

营帐外,趴着一圈竖起耳朵,够着脖子的罗家军。

涂点屏息敛声,轻舔笔尖,在摊开的树皮上一字不落地记下樟玉宣、牧大娘说的每一句话。

他不动声色地睨向趴在他身侧的张图,一个念头在心中隐隐升起,但,不会吧。

涂点咽了口唾沫,神色怪异,这未免也太巧了——

也太凄惨了。

沉重拖沓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涂点转头望去,见罗寿面色难看地朝这边走来。

他径直走进营帐里,看向二人,沉声道:“走吧。”

涂点一骨碌起身,捏着干树皮探头探脑地立在营帐门口。

罗寿一掀门帘,和涂点对视上,他面色难看:“还是没找到人。”

林英舒和陈寒香两个,没与牧大娘、通天庞撞上,搜了山又没见她们的踪影,原本不怎么上心的罗寿也不安起来,奇也怪哉,人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不过找人这件事只能往后挪,因为眼下他们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校场上,三千合拢的罗家军与一千打扮与罗家军一致的卫所兵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陆子显站在队伍前头,逐一清点人数,李猎身披软甲,扛着夜叉,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旁。

“表小姐,那两丫头不会有事的。”陆子显瞥了她一眼,低声道。

“我只是担心。”阴云堆积在眉梢,李猎嘶哑着嗓子回答。

陆子显以前是沈月荣老爹手底下的人,比沈月荣大六岁,算是看着她们长大的,自然比罗家军的其他人偏向李猎和沈月荣,只是他一直驻扎在兴国府,就算有心相帮也是力不足。

刚到兴国府,罗家军就被一分为二,罗大勇带着两千罗家军与一千装扮成罗家军的卫所兵驻扎在千島潮岸边,陆子显则带着一千罗家军同兴国府与附近扈县两地的卫所兵共五千人守在千島潮的江嘴柳瓶口。

千島潮的三千人盯着几个大的寨子,柳瓶口的五千人截断外面的小帮小派,将千島水匪们彻底包圆。

当陆子显带人赶来会合时,便说明这个袋子已经扎好了。

朝廷的兵马磨刀霍霍,迫不及待地将其架在千島水匪的脖子上。

“水性再好,也游不了多远的,两个小丫头又不是傻的,哪能干这事,想必是藏在山上某处,巡山的队伍没找到罢了。”陆子显并不十分忧心,他引着李猎走向看台,在石头边缘坐下。

陆子显抽出腰间的长刀,用刀布慢慢擦拭,语气沉静:“表小姐,您眼下应把心都放在另一件事上,”他意有所指,“督台将您放进罗家军里,可不是为了磋磨的。”

李猎此刻满腹愁绪,全装着舒儿与寒香,闻言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想:爹不就是叫我四处瞧瞧,长长见识么。

她乱七八糟地晃着脑袋,随口应和:“是,我省得。”

陆子显抬头望向四周,有些疑惑:“小姐呢,你们怎么没在一处?”

这个小姐,指的自然是沈月荣。

“表姐在磨剑,她一会儿就来。”李猎把夜叉横在腿上,指尖轻轻敲打暗青色的斧面。

李猎直视肃立的罗家军,心中郁燥又迷茫,她知道,接下来与千島水匪的交手必然万分激烈,这群水匪的难缠之处,从牧大娘与通天庞的心狠手辣便可见一斑。

但此刻,李猎并无从前与倭寇厮杀的激动与急迫,在远离家乡的武昌郡,面对完全不熟悉的对手,和并不友好的队伍,常年陪伴在身边的舒儿又不知所踪,这叫她难得的手足无措起来,她毕竟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

如同偶人般,此刻的李猎在其他人的指示下一令一动。

她的目光散漫,四处打转,最后紧紧地钉在慢慢走来的沈月荣上,飞快地眨动睫毛,逼退眼中的酸涩。

不能哭

李猎缓缓起身,单手拎着夜叉,用力抓住沈月荣伸来的胳膊,和表姐对上眼神,水润的凤眸中仿佛有千言万语诉说。

沈月荣回攥住她的肘部,轻轻一捏:别怕,猎姐儿别怕。

单机我也会写完,因为,因为我是,徐,俊大……(超级劲爆的弹舌[药丸][药丸][药丸][药丸][药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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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心狠手辣牧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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