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个时候,寒言息身上的法力波动荡然无存,便仿佛她方才所见只是错觉,下意识地开口道:“你……”
实际上,寒言息是在帮时汨护法,空壳神灵在初次接收到大量神力的时候最为脆弱,稍有不慎,轻则神智尽失,重则神魂俱灭。
因而,他将自己仅有的法力全都化作了一道结界,将时汨保护在其中。
时汨不知,她所看到的法力波动,便是寒言息在察觉到她醒了以后,迅速撤去的结界所导致。
如若不是封印的压制,这世间恐怕任何人都无法;窥探到寒言息的深浅。
也正是因为封印的压制,收放法术的过程才会成为他最为致命的弱点,因为封印不允许他有任何法力,而他却在封印之中动用法力,无疑是倒反天罡。
被挑衅的封印自然就会做些什么,比如,在寒言息收放法术的过程中进行干涉。
而干涉的结果就是时汨一眼洞悉了寒言息的情况,但也仅限在那短暂的片刻。
“怎么了?阿汨,我的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时汨将他洞悉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因此没有立刻睁眼,而是在极力压下收法的余威后,方才睁眼抬头看去,用满眼的真诚混淆视听。
时汨蹙了蹙眉,她这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怎么还能时灵时不灵的?难道真是她看错了?
“言息,如果你愿意现在跟我坦诚,我们就还是一家人。”时汨试探道。
“阿汨……好吧,我不应该瞒着你,其实有次你做菜的时候,大娘让我去帮你看着点儿,然后我以为你没洒盐,所以背地里多洒了一把……” 寒言息沉痛而述,满眼的真诚不减反增,甚至还闪烁出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时汨听着寒言息的话,有点发愣,她现在脑子有点乱,因为她做菜经常盐给多了或者忘了给盐,没想到还能有这茬???
“不是,我不是要你坦诚这个!” 时汨虽然很想追究,原来她盐给多了的做菜次数里面,还能有寒言息的功劳?这不是坏她名声吗?
但是追究这个也没意义啊!她做菜的名声在这个家里本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再坏一点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除了寒言息每次都一如既往,不论咸淡都吃得津津有味……嘶,这样一想,如果去追究寒言息的话,总觉得良心会痛。
“难道阿汨说的是……”寒言息做沉思状,突然恍然大悟道:“上次你想哄沈嫣然开心,折了一只叫做千纸鹤的东西,我因为好奇,偷偷拿过来看了看,结果没想到一捏就扁了,怕你生气,又偷偷放了回去,一直瞒着。”
时汨的脑子现在更乱了,千纸鹤那次,她好像确实跟寒言息提起过,之后她还以为,那只千纸鹤是被她自己无意间压扁的,也就没有多想,再折一遍便是。
只是没想到,寒言息还能对这种小东西感兴趣?
“你如果想要,跟我说不就好了,何必……不对,我要你坦诚的是和你自身有关的大事!不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时汨急了。
便见寒言息突然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看着她,极为认真道:“好吧,阿汨,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跟你坦诚吧,其实我喜欢你。”
“哎呀,都说了是要你坦诚和自身……等等,你说什么?”时汨的脑子现在已是一团浆糊,没有大喘气,喜欢你后面没有再追加任何话。
“我说……阿汨,我喜欢你。”寒言息又认真地复述了一遍。
“咳,我去看看水渠修建得怎么样了。”时汨跳下山石就要走,却在与寒言息错身的下一刻,胳膊被一把抓住,挣脱不开。
寒言息紧紧抓着时汨的胳膊,从地上站起身来:“阿汨,不是你让我坦诚的吗?为什么视而不见?”
时汨也不知道,她的心里真的很奇怪,明明根据原书剧情,寒言息是会在未来要她命的大反派,她心知肚明和寒言息根本没可能。
可在寒言息认认真真向她表白的这一刻,她又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阴谋还是真心?她真的分不清!
怪她跳着看文!怪她没有认认真真看完原文!
不论寒言息在她穿过来这段时间表现得多么憨厚老实,多么为她着想,她对寒言息的印象永远都只有最为惊心动魄的那一个。
那就是,将来会为了出村而屠村弑神的大反派。
思及至此,时汨一阵心绪翻涌,因为她联想到了没心没肺的沈嫣然,联想到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都对她很好的爹和娘,联想到这些都会被寒言息在将来彻底摧毁之时——
猛然用力甩开那抓着胳膊的手,情绪无法抑制地回身大吼道:“你有完没完!”
她其实更想吼的是:你对自己的定位难道就没点数吗?
可在彻底回头以后,时汨却懵了,随着一声巨响,她看到寒言息被重重地甩到了山石之上,面色痛苦,一丝鲜血正从嘴角流出。
只是呆滞了那么片刻,便意识到,是她在无意间发动了山神之力,急忙上去搀扶,面色焦急道:“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不知道……”
寒言息在时汨的搀扶下,缓慢地重新坐回了地上,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神情落寞着苦笑道:“没事,是我自以为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汨有口难辩,或者说,她没办法辩,知道的太多,需要顾忌的也太多,根本没办法单纯因为感情而接受寒言息。
如果她不知道剧情,并且对寒言息一无所知,那么从他们相遇的点点滴滴,都足以让她对寒言息的人品动心,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而更可惜的是,如果她不知道剧情,对寒言息一无所知,他们之间便更加不可能存在相遇的点点滴滴。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死循环。
迟疑了半晌,到底还是辩不出口,也不知道应该辩些什么,时汨终是改口道:“我先带你回家。”
说着,她就将寒言息给拉到了背上背起,便如初见那晚一般,她背着寒言息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步一个脚印。
其实按理说,寒言息的身子已经比那个时候要壮实了很多,她那个时候都差点背不动,现在便应该更加背不动了才是,却因为山神之力,让她感觉如同背了一片羽毛般,健步如飞。
路经过已经快要建到村里的水渠时,引来了原本辛勤忙碌的大批关注,大底就是说,瞧那丫头,身子骨可真够硬朗的,将来谁能娶回家当媳妇儿一定是福气,还有什么肯定能生养,诸如此类。
这些话却如同魔音灌耳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时汨,寒言息将来会屠村弑神,这些人口中的未来都将被寒言息一手剥夺。
将人背到他自己的房间放下以后,时汨起身道:“我去给你找陈大夫过来看看。”
寒言息却拉住了她的衣袖,虚弱着一口嘶哑的嗓音道:“没事,我很快就能自己痊愈。”
时汨犹豫着,倒不是她不相信寒言息的恢复能力,而是不做点什么,她会于心不安,毕竟是她动的手。
“阿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寒言息迟疑着,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因为时汨那一推,他从中感受到了莫大的悲愤。
没错,就是悲愤,那一瞬的眼神他绝对不会看错,那既悲伤又愤怒的眼神。
而他却不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一世到底是哪里惹了他家阿汨如此厌恶?明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什么为什么……”时汨知道寒言息问的是什么,可她却回答不了。
她其实是穿书而来,对未来的剧情了如指掌,知道他将来会做什么吧啦吧啦,所以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如果这样说,无疑是作死。
可她真的无法对寒言息说出拒绝的话来,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是寒言息第一次跟她告白。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就仿佛,她其实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记忆一般,而这段记忆哪怕是被遗忘了,也深入灵魂,影响着她的认知,让她不论如何都无法对寒言息说出拒绝的话来。
“阿汨,若你不直接拒绝我,我是不是可以当做,你其实在给我机会?”寒言息换了一个角度,因为他发现时汨一直在逃避,不论是同意亦或拒绝,都没有一个正面的答复。
那么,他便只能从其他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了。
时汨已然开始有些莫名的烦躁了,她的脑子向她传递出一种信息,她的灵魂又向她传递出了另一种信息,而这两种信息还相互矛盾。
“寒言息,你喜欢我什么地方?”这是时汨思考了良久以后,斟酌着问出来的问题。
喜欢她什么地方,她改还不行吗?
寒言息想了想,认真答道:“喜欢是一种感觉,并不是喜欢哪个部分,我对你的喜欢,只要是你。”
时汨沉默,改不了了。
“那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能通过我的一个考验。”时汨到底还是妥协了,不给一个答复她怕把反派逼疯。
“都听阿汨的。”没想到,寒言息那张已然苍白如纸的唇,竟然还能勾勒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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