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影一连在裴家待了大半个月,伤口才逐渐长好。
对她的事,裴霁都是亲力亲为的,从不肯让旁人插手分毫。
对于他,温清霖还算满意,在他眼里,他的妹妹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温清影伤好后,便起程准备回温家,她待在裴家本是无奈之举,更不能常待,他们毕竟还未成婚。
温清影坐在马车内,掀开车帘朝站在外边的裴霁挥手道别。
脸上的笑容在放下车帘后才消散,“哥哥查到什么了吗?”
温清霖伸手将一张纸递给她,“你出事那天晚上,我便派人去查了,在那些刺客身上都找不出什么来,只找到了车夫的尸首。”
温清影握着手中的佛珠叹了口气,“厚葬了吧,将他的月钱加三倍,每月按时给他的家人送去,京郊我有座宅子,也给她们吧。”
“好。”
“仵作说,那车夫可能是中了毒,幕后那人知道你什么时候上的马车,大概就是那天同你出现在同一个酒楼里,花楹说,你让人给那车夫上了盏茶,叫他在楼下等你?”
“是,我想着给他上盏茶,解解渴,那毒是下在茶盏里的?”
“……是。”
“怪我……”
“敢在霜月楼光明正大的下毒,定是不怕被我们发现,更不怕我们查,或许,他们认为我们查不出什么,或者查出来了也奈何他们不得。”
“那日酒楼都有谁在?”
“姑娘,有一个我觉得奇怪,丞相府的小厮,”花楹细细回想起来,“那日我们去的时候,便见着他坐在那,我们离开了霜月楼,他还在,像是盯梢,但是我当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花楹先前受了重伤,温清霖让她回去歇着她也不肯,在温清影昏迷的数天,她也守在外间,床榻都下不来却仍旧守着。
“别叫我姑娘,我不是你的姑娘。”
“我错了……姑娘……”
温清影不想理她,她身边有裴霁,有哥哥,还有府医和奎宿大师,何需她一个伤患没日没夜的守着。
花楹也无奈,姑娘从醒来那天见到她的伤,又听了大公子的话,到现在都不想理她。
温清霖见她还气着,觉得好笑,“花楹也是担心你,不然何苦拖着病体陪你?你现在要这样伤她的心?”
温清影看着她委屈的眼,这才软下来,“下次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不会有下次了。”
“丞相府的小厮?哪个?”
花楹想了想,回答他:“季大公子身边常跟着的那个,不知道是侍卫还是小厮。”
因为他跟着季公子却没有佩刀佩剑,却总让人觉得气度不凡,所以花楹也不确定是小厮还是侍卫。
温清影脑海中划过一张沉闷无趣的脸,那好像不是小厮,也不是侍卫,他同季洹旭长得很像,或许是找来的替身?前世在季霜星的封后大典上见过他一面,他深得萧成砚的信赖,在萧成砚心里的地位比季洹旭还高上一筹,后来季家流放,他却没事。
“哥哥……这人不简单……”
“我派人去查查他。”
“好。”
温清霖下车后便顿在原地,他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见过殿下。”
温清影听着外边的的动静,以为是萧回,结果掀开车帘看见了萧成砚。
她突然想起马车失控那天,她也曾见过萧成砚,这件事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温清霖伸手扶她下来。
“见过三皇子殿下。”
萧成砚走近他们,“我几日来府中,却得知你们不在,便想着今日来碰碰运气,可巧了刚到便见着你们。”
他说话的时候笑得温和,温清影却看见他眼底的试探。
“我先前受了伤,便留在庄子里养伤,哥哥常来陪我,因此才让殿下屡次跑空,殿下莫怪。”
她都这么说了,萧成砚要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便是不识趣了。
“你受伤了?可好些了?”
萧成砚突然凑近,温清影吓了一跳,猛的后退一步,险些摔了,幸而花楹扶了一把,才没当众失态。
萧成砚眸色瞬间沉了下去,但还是稍稍的往后退了一步。
“已经好多了,劳殿下挂心。”
温清影这才松了口气。
“殿下,进去说吧?”温清霖及时的开口解围。
“好,温大人请。”
温清影跟在两人身后,稍微落下两步,想回院。
萧成砚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回首冲她笑道:“早听闻温姑娘茶艺出色,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品鉴一番?”
“能为殿下效劳是臣女的荣幸。”
他毕竟是皇子,温清影心底再不愿也无法推拒。
花楹见她有些不高兴,轻轻的拽了拽她,扶着她进了会客厅。
温清影刚拿起茶盏,抬眸便看见厅外走近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立刻放下杯盏,迎上去,“师傅,你怎么来了?”
萧成砚见到来人,也是一脸恭敬的迎上去,“无垢法师。”
“殿下安好。”
雍和帝给了无垢极大的特权,他无论见谁都不必行礼,包括皇帝,所以他听见萧成砚的声音也只是直着身轻轻的问好。
“你受伤了?”
温清影微怔,她抬眸看向哥哥,无垢注意到她的停顿,“没人同我说起,是我自己算到的。”
“师傅,算卦损身……”
“你倘若能让我放心些,我便不必多算,多担心。”
“对不起……我错了……”
她低着头向无垢道歉,脸上却有些委屈。
萧成砚鲜少见她这样,一时有些惊奇,直盯着她看。
“我来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的事,我们也不过是闲谈,法师请上座。”
“那就好。”
无垢听着温清霖的邀请,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顺势坐了下来。
他伸手招了招,温清影靠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手伸出来。”
温清影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
“嗯?”
温清影无奈,只好伸过去,“师傅……我没事,已经好全了,奎宿大师说喝几副药便没事了。”
无垢搭着她的脉搏,脸色不太好看。
他突然想起温清影来找他告别,说是要下山的那天,他算的那卦。
薄云残雪,只望轮回可救,却道命如残阳难转。
“你若是想活得久些,便跟我回去。”
温清影想起原先在寒山寺平淡却简单的生活,突然很想点头,又想起前世那封通敌的书信和满地的鲜血,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师傅……我想留下陪着哥哥和祖母。”
“……罢了,随你吧。”
无垢突然后悔自己又提起让她回去,原先都已经准备放她回来一试,却总无法彻底放手让她闯。
无垢本就只是算到命数,才来看看她,只是她不愿回寺,他便作罢,起身告辞。
“那我便先回去了。”
见他要走,三人都站起身送他。
“我们送您。”
无垢摇摇手,“不必送了,就到这吧。”
温清影还想扶他,却被他握着手,塞了一个平安符。
“保你平安,健康无虞,长命百岁。”
“师傅……”
“回去罢。”
温清影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却从心底感到一阵恐慌,好像要失去什么。
她捏着手里的平安符,却越发不安。
无垢身形突然晃了晃,他拿着帕子捂住了嘴,拿下来的时候,却看见帕上有红色的血迹。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本想带她回去,多护着她几时。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再也看不见的眼,轻叹。
“这次……希望你能长命。”
萧成砚想着无垢的话,又看见温清影苍白的脸,忍不住开口,“宫里的陈太医医术甚好,我求来为你调理身体,可好?”
温清影却福身低头拒绝,“多谢殿下关心,只是臣女身体无碍,师傅也只是担心了些,并无大碍的,便不必劳烦陈太医多劳累了。”
跟在萧成砚身后的侍卫有些怒意,“温姑娘,我们殿下也是好心,您倒好,一次次的推拒。”
温清影心里烦躁,面上却仍低眉顺眼,“实在抱歉,并非臣女不识抬举,只是陈太医年岁已高,要他在宫里和侯府两地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也,受不起。”
刘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轻飘飘一句话就堵得他说不出话,让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正想开口再刺两句,却瞥见萧成砚警告的眼神,和温清霖有些不善的目光。
他只好往后一退,做鹌鹑状。
“无妨,你不愿麻烦他便罢了,只是你得照顾好自己。”
“臣女记下了。”
萧成砚坐了回去,端起侍女倒的茶喝了一口,心里却想着温清影未点的茶。
“阿宁,我与殿下有话要说,你回去吧,记得喝药,花楹,看着她。”
“是。”
见温清影走了,萧成砚也觉得无趣,喝了一盏茶,便起身告辞。
“那今日我便不多叨扰了。”
“臣恭送殿下。”
温清霖秉持着好客之道,一直将他送到了门口。
“温大人留步。”
温清霖这才停步,站在门口目送三皇子的马车远去。
“殿下,这温家的大姑娘也太过不识好歹了,殿下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居然敢……”
刘忌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萧成砚森冷的眼,一下顿住,再不敢说话。
“你今日,太过放肆了些,回去自己去领二十鞭子。”
“……是。”
“还有,往后见到她,给我放尊重点,她不仅是我将来的王妃,更是温侯的女儿,户部侍郎的妹妹,哪一重身份都不是你能轻易开口斥责她的。”
“是……多谢殿下教诲。”
“知道就行,长点记性,往后不可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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