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心结,郑南槐整个人都松快许多,主动扣住燕北堂的手指往前走着,夜里风凉,但燕北堂总挡住风口,让他免受夜风的侵袭。
看他神色轻松,燕北堂也弯起嘴角,有些爱不释手地蹭蹭他手背上柔软的肌肤,“你真好看。”
郑南槐一愣,面上泛起一片薄红,不大自然地眨眨眼,“怎么突然这么说?”
以前也没听燕北堂这么直白地夸过自己,况且郑南槐知道自己的长相在修界里只能说平平无奇,远比不过燕北堂这种只一眼就能惊心动魄地刻入心神的。
但燕北堂显然心情很好,只欢快地挑挑眉,低头过来亲了亲他的眼睛,“早就想说了。”
那也不见你早些说,郑南槐腹诽了一句,扬起下巴去追燕北堂的嘴唇。
被燕北堂严严实实地裹在温暖的怀抱里,这个吻未被冷风打搅,让郑南槐的心也随之微胀。
“你不许离开我。”他忍不住说道。
“当然,绝不离开。”燕北堂拥住他的身躯,让郑南槐能恍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怀里的郑南槐对这句承诺很是满意,因为他立刻提出了一个要求:
“那我们找个时间结为道侣好了,结白苍珠。”
燕北堂闻言身躯一僵。
这自然没逃过郑南槐的觉察,他从燕北堂怀里抬起头,面上带着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件事,先不急。”燕北堂顿了顿,语气稍显勉强地解释。
郑南槐皱起眉,犹豫了片刻才追问:“为什么?”
他自然不会怀疑燕北堂是不愿和他结为道侣,事到如今,要是还会怀疑这样的事,郑南槐就当真是个蠢货了。
看着郑南槐直直望向自己的双眼,燕北堂心底泛起一股无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挣扎了片刻才艰难开口:
“小南,你忘了吗……我活不了几年了。”
夜风卷来,郑南槐不禁打了个微不可察的冷颤,下意识扣紧了燕北堂的手臂。
他的确忘了。
从醒来到现在,燕北堂就像很久以前他们仍是一对师徒那样姿态从容,郑南槐下意识地忘却了明明在朱雀秘境之前这个人曾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的衰颓,觉得一切都与以前没什么分别——
擢衡长老、他的师尊、他的伴侣仍旧强大自信,能在各种情况下救他于水火。
但燕北堂离天谴雷劫没有几年了,郑南槐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
就像自己之前对皇甫昭那些人追寻长生秘法的态度,修士无法避过天谴这无异于陨落的死劫,那也就意味着燕北堂……
眼前燕北堂的眉眼忽地模糊一瞬,郑南槐只觉头晕目眩,身体的重心也摇晃了一瞬,若非燕北堂正托着他的手臂将他拉住,郑南槐也许会向后踉跄着摔到地上。
“小南!”他急道。
“那又怎么样……”
燕北堂正欲扶起郑南槐的脸去看他的情况,就听到郑南槐失神一般的声音。
“什么……?”他愣了愣。
“我说……那又怎么样?”郑南槐猛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燕北堂在那一瞬甚至有种被这一眼锁住了神魂的错觉。
郑南槐揪住了他衣襟,攥皱了一小块布料,说话的声音却都有些颤抖:“哪怕你活不了多久,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和你结为道侣,和你结成白苍珠,你不肯吗?”
见他如此,燕北堂自是更加难受,忙扶住他的肩膀认真回应:“我当然肯!只是……不值得……”
“谁说不值得?!”郑南槐拔高了声音,“我说值得就值得!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
“不是!”燕北堂即刻反驳道。
看着郑南槐稍稍冷静下来的面庞,燕北堂鼻头微酸,眼前的事物立刻被水雾模糊,他怜惜地抚摸着郑南槐的侧脸,眼眶通红,“可是我陨落了……你不也还是要等吗?”
“有了白苍珠,你只能数十年、数百年地等我的转世……而且倘若你千辛万苦等来的我的转世,他却不爱你、不是我呢?
我舍不得……”
燕北堂轻颤着嗓音,话音未落,脸上便已落下了一行清泪。
他说的那些郑南槐从来没考虑过,眼下他也不想管,以后也不会想,他只知道如果他们只剩几年时间,如果不结白苍珠,那燕北堂就会真的再也消失不见,无论等上多年也再也没有一个可能。
他不要这样。
“我不在乎。”郑南槐凑去吻掉燕北堂垂在下颌的泪滴,却未察觉到燕北堂也正在为他擦去眼下的水痕,“我只知道,如果你真的陨落,没有白苍珠,我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握住燕北堂湿润的指尖,抬眼看着燕北堂,“如果换做是我要死了,你会怕去等我的来世吗?”
燕北堂一时无语,良久才露出一个含着泪的浅笑,他垂头亲了亲郑南槐沾着泪水的眼睫,随后将双唇印在对方额角,开口时语气里竟有一丝释然:
“好……碧汀那里有骆金门的门堂,应该买得到白苍花的花种。”
紧绷的心弦在此刻被轻柔松开,郑南槐将头埋在燕北堂身前,闭上眼深深嗅了嗅燕北堂身上那股浅浅的暖香。
“不管还有多久,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无论是时日无多,还是悬悬而望河清难俟,他都甘之如饴。
……
碧汀城中四处种着各类花树,晚春时节正开得花攒锦簇,满城飘着清浅芳香,天刚放光,街上就已三三两两出现兜售鲜花制品的小贩,郑南槐和燕北堂便是随着这些商贩进的碧汀城。
燕北堂还买了两串茉莉花环,与郑南槐一人戴了一串。
待走到江家祖宅附近时,两人决定先在周围打探打探最近可有什么修士出现,便选了家茶楼落座。
正时节的一盏鲜花果茶品到一半,茶楼大堂内已坐满了人,燕北堂仔细观察过,其中竟还真坐了几个攀云巅和衔月宗的弟子。
在江家还未出事前,宁州境内的修界事务便是由江家在处理,衔月宗那时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而江家覆灭之后修界只好在宁州地界矮子里面拔高个,选了衔月宗来管辖此地,周围地界的大宗门也因此常对衔月宗多有帮助支援,直到如今,衔月宗已成长为足以守卫一州的门派,只是作风低调,在修界里不如何夺人眼球。
而攀云巅则是在很久以前与江家分庭抗礼败北的没落门派,如今门内的弟子多半不过乌合之众,名声也不怎么好听,只是接连数代掌门长袖善舞,愣是为这门派续命至今。
在进城之前郑南槐两人就做了易容,故而那几个修门弟子完全没注意到大堂一角正坐着两个身份特殊的大成修士。
燕北堂看向郑南槐,想与他对视一眼,却见到郑南槐正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腕上的花环,不禁笑了笑,没再打扰他,自己凝神去注意那些弟子说了些什么。
大堂内最好的位置被三个攀云巅的弟子占据,此刻那三人正口水横飞地高谈阔论,燕北堂略仔细听了听:
“幽州的乘仙宗又出了事儿……长老又把那几个家伙叫走了,还好没叫到咱们!”
“就是,还好没喊到咱们三,听说是什么鬼门开在乘仙宗里了……要我说这乘仙宗也忒没用了!被那个鬼门都开到家里头!”
“……你们说,那几个家伙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啊?”
“鬼知道,应该吧,这什么鬼门听着就挺吓人的……怎么?你担心啊?”
“不是!是……你们想啊,要是他们这回会不会磕了碰了……那咱们也不用再看他们那目无下尘的样子了?”
“你说的对啊……早知道我就再给萧沉康弄点好东西了,看他那副样子我就烦……你们不早提醒我!”
“不是,王师兄,咱这不也是没想到吗……”
“哼……两个蠢货,还好我之前就把他那套阵旗弄坏了,这回他肯定要吃点苦头了!”
“还是师兄有先见之明啊!”
“……”
越听燕北堂眉头皱得越深,就连郑南槐也觉得他脸色难看得吓人,拍了拍他的手背,燕北堂这才收回心神。
“听到了什么?”郑南槐问,茶馆里人声嘈杂,有燕北堂在,他刚才没怎么留神周围的情况。
燕北堂握住他手指,眼角余光瞥了瞥那几个攀云巅的弟子,撇嘴道:“三个不入流的货色。”
仅仅是不入流的话,燕北堂不至于臭了脸,郑南槐便用心音问:“他们做了什么?”
“算计了他们的同门阵修弟子,应该是去支援乘仙宗的。”
郑南槐也皱了皱眉,随后捏了捏他指腹,“没事,乘仙宗那儿的情况已得到了控制,那弟子想来也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他们离开乘仙宗时鬼门已经消失,罪魁祸首的杜逢也被带走,更别提乘仙宗里此刻济济一堂各大修门的人马,根本不用担心在乘仙宗有什么不测。
“嗯,你说得没错,不过这种人真是讨厌。”
看燕北堂仍是面带些许怒气,郑南槐莞尔一笑,“那不然……待会给这三个家伙一点教训?”
tedeng~
如本章简介所说XD
算是借南北之口说了下围绕白苍珠的两种看法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3章 第183章 甘之如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