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都未曾犹豫,燕北堂取出一张纸来,郑南槐看得真切,那上头写了几种灵材,正是他们先前在炼器堂里发现的怀疑是用以制成阵旗的那些。
“我和小南在邬山城炼器堂内发现他们正在大批量处理这几样灵材,怀疑他们原准备在宗门大比上做些什么,不过事情有变,他或许等不及了。”
他指的是谁,穆旗自然听得出来,她接过纸,两道柳眉逐渐紧蹙,“的确像涉及魂魄领域的阵法材料,你们可知道他原本打算布下什么阵法?”
“不知道,”郑南槐诚恳地摇了摇头,“我和他于阵法一道不怎么精通,不过我想白献涿他们应该是有些头绪的,只不过眼下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问他情况如何。”
说着,郑南槐就见穆旗的神色越发凝重,看她始终盯着纸上的几种灵材,下意识问道:“道友可是想到了什么?”
听他一问,穆旗面露几分犹豫,指了指纸上的一种灵材,“这北陵土,是不是写错了?”
写错了?郑南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燕北堂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他下意识看向燕北堂,却见后者也是一脸茫然:
“这……是哪方面的写错?我毕竟并非器修阵修,对灵材的辨认并不准确,你的意思是我认错了?”
“不,不是,我又并未亲眼见到有哪些灵材,怎么说得准你有没有认错,我的意思是……”穆旗也满脸不确定,“为何会是丘陵的陵,不应该是北凛土吗,凛冽的那个凛?”
燕北堂微怔,“是吗?我只知道这个北陵土……”
“阿旗说的北凛土,是只有幽州靠近北疆那一带终年覆雪的冰峰才有出产的一种灵土,产量极低,多年前就已被乘仙宗明令禁止开采,是以千金都难得一两。”洛凌霄的声音从穆旗身后传来,几人下意识朝她看去,“而你们说的北陵土,原是一些三流商人为了将普通灵土卖出高价取巧起的名字。”
闻言穆旗点点头,“嗯,我只知道被我宗下令不许开采买卖的北凛土。”
洛凌霄无奈地朝她一笑,从穆旗手里接过纸,随即转过头问燕北堂:“燕道友是不是曾在贵派奇鹿长老那里见到过类似的灵材,按着记忆认出的这几种灵材?”
“是。”燕北堂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这北陵土,就并非市面上滥竽充数的假货了,而是货真价实、有价无市的幽州北凛土了,”洛凌霄勾起嘴角,“奇鹿长老那里只会有上等的灵材,不过能用上北陵土的法器不多,或许你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见洛凌霄侃侃而谈,郑南槐后知后觉地半是后悔半是庆幸,早知如此该就这几样灵材和骆金门的人多研究研究的,论对各类灵材及其用途的了解这些商人未必比白献涿等器修阵修要少,不过这北陵土乍一看的确也不会有所注意,要不是穆旗只认识北凛土,估计也不会对此多加留意。
“不愧是洛家的少主,”燕北堂朝着穆旗拱了拱手,“那依道友来看,这几样灵材有可能制成什么法器?”
穆旗也忙看向洛凌霄,后者则仔细研究了片刻,眉头慢慢越皱越深,一时缓缓似要点头,一时又迟疑着摇摇头,看着似乎也没什么头绪。
“……抱歉,这几样灵材的组合实在有点新奇,我看不大出来……”半晌,洛凌霄才略显歉疚地叹了一声,“单论北凛土,我倒知道几样,譬如用以使人失魂的夺魂铃,也可用来制成各种可作为幻境阵眼的法器,总之多半是魂魄领域的,具体的我却要翻阅一下族中典籍才说得出来了。”
郑南槐原本松了大半的心弦一时又绷了起来,下意识看了眼北方天际,就算马不停蹄赶回幽州庐江,只怕也得大半日时间。
而穆旗同样复又面露几分焦躁,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抓住洛凌霄袖子问:“我记得洛家典籍在各个分行里都有拓印本,凌霄,这里离你们最近的分行应该只需一炷香的脚程?”
闻言,洛凌霄笑着点头,“没错,所以我和少微走一趟,顺带把这丫头放下,你们且再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她转过身撤去了锦车四周的隔音结界,“少微!咱们去趟分行。”
得知尚有转机,郑南槐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后头雪凰锦车内的洛少微也在此时又钻出一颗脑袋来,受宠若惊地对着洛凌霄喊:
“姑姑,那咱们快去快回吧!”
眼见雪凰车队浩浩荡荡驶向下方,穆旗才略带遗憾地出声:“洛家的生意多在幽州和九州之外,在各州设的分行不多,否则只需一句话,底下的人即刻就能把东西送上来。”
有就不错了,郑南槐心中暗道,不过说出口的话缓和了许多:“总好过再回一趟庐江,左右也不差这一会儿了——对了,道友怎的现在才要去邬州?我记得求援符早在一天多前就已发出了?”
穆旗摆摆手,一副稍带烦躁的样子,“乘仙宗内才太平了几日?一些弟子的后事都还未安排完善,本来这次宗门大比我与宗内长老都商定找个由头不去了,没想到求援符先到了,又知道此事必有蹊跷,总归可以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就先将宗内的事情大致安排好了才动身。”
听她解释,郑南槐虽然对为何是由穆旗亲自赴往邬山城这一点仍有些困惑,但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多问,总归乘仙宗有自己的考虑,而且穆旗此行还有洛凌霄随行,其实也算是准备齐全了,故而只是点了点头。
趁着等洛家姑侄两的功夫,燕北堂和郑南槐又拣着一些线索和穆旗通了气,三人皆是满脸凝重,心知此次邬山城之行十有八、九无法善了。
只是比洛凌霄先到来的,却是一道从邬州方向而来的泛着金光的传讯符,在其穿过州际结界时,郑南槐似乎晃过一瞬间的幻觉,但再定睛一看时又什么都没发现。
那金光被穆旗于眨眼之间拦了下来,郑南槐吓了一跳,贸然拦截他人的传讯符可能会引致符上的术法攻击,好在符纸金光只是闪了一下,随即几行小字浮现在她掌心上方。
“邬山城危,速来!”
郑南槐心下顿感不妙,下一瞬身侧的结界内骤然飞出数以百计的金光,几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郑南槐只觉得眼前一片灼目的刺眼光芒,双眼正不可抑制地感到酸痛时,忽地被覆上了一条遮蔽了大半光线的绸带,他一时没搞清楚燕北堂此举的用途,但仍没什么动作,甚至颇为配合地伸手扶了扶绸带的位置。
“这是?”一片逐渐变暗许多的朦胧光线中,郑南槐听见穆旗略显讶异的询问。
话音未落,燕北堂就扶住了他的手臂,紧随其后就听到燕北堂的解释:“前些日子受了伤,不能受强光刺激。”
这谎编得也太生硬了……郑南槐忍住了扶额的冲动,点点头附和燕北堂的说法,随即即刻转移了话题:
“竟然是第二封求援传讯符……”
好在穆旗对这封写着‘邬山城危’的传讯符的关心程度远大过一条绸带,“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他坐不住了,总归就算我们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了……”
修界内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一旦放出第二封求援传讯符,那所有收到此符的门派都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容不得穆旗再拖延下去了。
“看来我必须先行一步了,”穆旗很快镇定下来,她扫了眼那些已四散而去即将消逝于天际的残余金光,又看向洛凌霄姑侄两离去的方向,“还请两位替我在这里等一等凌霄,记得不要让她追着我进入邬州——”
“等等,”燕北堂和郑南槐忽地异口同声地出声打断了穆旗的嘱托,说完这两个字不光是穆旗愣了愣,郑南槐也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燕北堂,并未错过燕北堂眼中那一抹微芒,顿时明白了。
燕北堂先是浅浅一笑,“说来惭愧,我也算小半个乘仙宗门人,不如就让我代宗主前去打探,我们身上有洛家传讯的玉简,若事情果然有变,我们会即刻传讯给洛少主的。”
“这怎么可以?”穆旗不赞成地蹙眉摇头,“此行凶险,我只会同你们一道前往。”
这怎么可以?在穆旗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郑南槐也有些心焦。
眼角余光中,邬州境内已被一团漫布整片天地的血色薄雾笼罩其中,青瓮山的方向更像是有一道擎天之势的血色光柱直冲穹顶,不过咫尺之隔,竟恍如人间炼狱之分,罪业瞳中虽然未能见到任何阵法运转的迹象,可却能看见邬州上空密密麻麻如有实质的鬼气、怨气、死气……
绝对不能再搭进去一个穆旗了,郑南槐几乎是立刻下定了决心,再也顾不得什么避忌,一手扯下了覆在眼上的绸带,露出那双鬼气森然分外不详的血色眼睛。
tedeng~
终于写到最终副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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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第290章 邬山城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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