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疗养院出来后已经快十一点。
疗养师不放心他自己回去,便开自己的车送江时予回小区。
“谢谢。”江时予拉开车门下了车。
车外比车内闷热许多,他莫名有种想坐回车里再吹会空调的冲动。
“不客气,你都给我塞钱了,我怎么好意思收了又什么都不做?“疗养师笑着说。
“那是治病复查的钱,我之后给你你都没收。”江时予突然鼓了鼓腮帮子。
疗养师:“……?”
“嗨呀,那么见外干什么,我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算我半个儿子了,快回去睡吧啊。”疗养师移开视线,摆摆手。
“好,”江时予撑着车门,顿了两秒,又补上一句,“谢谢。”
说完才把车门关上。
他回的是路枭家。
输指纹时,家门没有锁,江时予觉得不对劲;拉开门,客厅灯亮着,江时予觉得更不对劲;进到主卧,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江时予倒吸一口冷气。
他敲了敲浴室门,不确定地喊:“路枭?”
浴室内的水声停滞住,紧接着浴室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
路枭头上搭着条毛巾,有一半垂落在肩上,水珠沾在他白到发亮的皮肤上。
军训没晒黑他多少,倒让他的身材变得更好了。
紧实有力却不丑,不像健身房里那些为了凸显自己肌肉的猛男,路枭的线条不失美感,让人看了都想上手摸一摸。
江时予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看着只裹了条浴巾在下半身的路枭,视线只敢放在对方脸上,不敢乱瞥。
“回来了?”路枭只手抓着门把,只手放在头上搭着的毛巾上,轻轻抓揉着。
江时予嗯了声,后退一步,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路枭眯了眯眼,盯了眼江时予后退的脚步,又看向江时予再次上下滚动的喉结。
“能,当然能,这是你家,非常欢迎。”江时予冲他笑了笑。
脸边的酒窝若隐若现,眉眼稍弯,路枭一不小心就看入了神。
“过来。”路枭命令道。
江时予没动,他现在可没精力陪路枭玩什么。
他站在原地问:“干嘛?”
“不干你,就亲一口。”路枭的声音有些暗哑,喉结上下滚动,视线死死盯着江时予的脸。
“不给亲,”江时予笑着又后退一步,“你撒个娇。”
“这是条件吗?撒了娇就给亲?”路枭轻轻勾了勾唇。
“嗯,你对我撒个娇,直到我满意为止。”江时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了。
“你要是一直不满意呢?”路枭眯了眯眼。
“怎么会。”江时予依旧笑着。
“你最好别骗我,”路枭也笑了笑,不过笑得很危险,他两三步走上前,抓住江时予的手往自己的浴巾下放,“骗我是有后果的,希望你清楚。”
江时予却没有立刻收回手,反之在上边玩了会儿才收回,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路枭:“开始吧。”
路枭的呼吸沉重,几乎说不出话。
“你让我现在这个状态撒娇?”路枭气笑了,解开浴巾精准地丢到江时予的脸上。
江时予顿时感觉两眼一黑,接着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推力,他向后倒在了床沿上。
他刚想扯掉这该死的浴巾,路枭就先他一步帮他拿走。
“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吗?”路枭沉声问他。
江时予又笑了:“知道。”
“我是对你太放纵了吗?让你认为我很好说话到不会对你做什么?”路枭啧了声,低下头狠狠咬住江时予的颈侧。
江时予却没再说什么,盯着天花板,轻轻揉着路枭的后脑勺,任他撕咬,舔拭,江时予都配合着他。
似乎是终于察觉到江时予情绪不对,路枭抬起脑袋,盯着他看。
“你怎么了?你以前不这样的,”路枭的声音莫名有点委屈,“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让我知道?”
江时予无奈,勉强仰头亲了路枭眼下的痣一口。
“只是有点累而已,别在意,”江时予抬手勾住路枭的脖子,双目含水地看着对方,“我希望你开心,不想把我身上的坏情绪带给你。”
路枭低头把脸埋进江时予的肩窝,闷闷地说:“可是这会让我感觉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干什么都很失败……”
他身上还有点湿,房间里开着空调,头发也没吹干,再这样下去容易感冒。
江时予一边捞过旁边的浴巾盖到路枭身上,一边说:“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以后的时间里,我们只要开心快乐地谈恋爱就好,没有人打扰,没有人能踏足,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路枭低下头亲了亲对方的唇,很快又起抬眼看着江时予的眼睛,“然后呢?永远看着你伤害自己,永远看着你吃一书包的药,永远听你说去医院吗?”
江时予沉默着,移开了视线,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路枭披着浴巾的后背。
“嗯?”路枭见他不说话,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会好起来的,路枭,”江时予闭了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滑出,他深吸了口气,又继续说,“你相信我,会好起来的,相信我,路枭。”
路枭替他拭去泪水。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去疗养院吗?”路枭低声问。
“复查,”顿了顿,江时予又说,“精神病。”
“为什么从来没和我提过?”路枭又问。
“不想你把我当成不正常的人看待,”江时予按下路枭的后脑勺,在对方的痣上又亲一口,“我好喜欢你。”
路枭一顿,呼出口气,低头吻上江时予的唇。
“太犯规了……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含糊不清的说话声混杂着腻糊的水声,路枭的气息逐渐从杂乱变得粗重,江时予的衣服不知何时散落在地,暧昧气息达到顶峰。
温度似乎比室外的三十多度还要高,空调也吹不散体内的躁热,汗水在床上拍打,落在四处,印着痕迹。
“咬咬咬咬咬,你是狗吗这么能乱咬?”江时予啧声说,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身上到处是掐出或是咬出的青红斑点,而镜子里的人一脸无语。
“嗯,”路枭从他身后环上他的腰,推着他往浴室走去,“去洗个澡吧。”
“抱我,走不动。”江时予一秒卸下无语的表情,换上乖巧,在路枭臂弯中转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好。”路枭搂着江时予的屁股往上一提,让对方挂在自己身上。
“国庆节的时候正式办场聚会吧,”江时予把脸贴在路枭的脖子上,看着路枭后背的方向,说,“欢迎一下我回来。”
“好,听你的,”路枭走进浴室,把江时予放到提前放好水的浴缸中,低头又亲了亲他,“都听你的,宝宝。”
路枭已经喊了江时予一晚上的宝宝,这会对于这个称呼江时予已经免疫了。
“都听我的吗?真的?”江时予抬眸看向路枭。
不知是不是浴室里的灯太亮了,江时予眯了眯眼才看清路枭的脸。
“真的。”路枭点头回答,挤一手沐浴露往江时予身上擦。
江时予抬手抚上路枭的脸,声音困倦地说:“那你……”
话没说完,就变成了几个模糊的音节,他闭上眼,口中喃喃不清。
“睡吧。”路枭无奈地笑着说,帮江时予洗完澡又擦干身子后,把对方抱上床,自己才重新回了浴室。
翌日早晨,江时予醒得依旧比路枭早。
昨晚路枭比之前温柔许多,并没有让江时予感到太强烈的不适。
他躺在床上,捞起身旁的手机玩了起来,没着急起床。
今天早上两人都没课,不然也不会那么放心地玩到那么晚。
他顺手点了个早餐,又刷会手机然后才起床刷牙。
早餐到了路枭还没起,现在才八点多,他一般要睡到十点。
于是江时予就先把路枭的那份早餐放在电饭煲里保温。
他一个人坐在餐厅吃早餐,刷着微信朋友圈。
刷完后,又觉得无聊,随手点开了路枭的主页看,接着手指猛地一顿。
路枭的微信签名是:“邻曲来无时,为予喜欲颠。”
江时予夹着粉的手猛地一颤,筷条上的粉落回汤中,汤汁溅落到他的手上,疼得他再次一颤。
他把手机放平在桌上,抽了张纸慢慢地擦着手。
真不愧是你啊路枭。
江时予关上手机屏幕,轻轻叹了叹。
游神之际,一碗粉很快见底,他留了张纸条说自己有事得出门,并告诉路枭锅里有粉记得吃。
确认没疑漏什么细节后便出了门。
江时予回了墓园附近那座房子。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把路枭“骗”到这边来。
想给路枭一个惊喜,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给。
他坐到房间的飘窗上,望着花园。
也许……可以用一种惊吓的方式给人惊喜……
不不不不,绝对不行。
路枭再经历一次江时予玩消失估计会疯的。
江时予想点根烟,又忽然想起来最近打算戒了,没有把烟常备在身上。
一只手忽然幽幽地搭到他肩上,他头也没扭,只是轻轻地笑了下。
“路枭,你知道你不会出现在这里吗?”他依旧望着飘窗外,看着绽放的花丛,喷泉,被阳光照出折射的光辉。
手的主人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一般,一边蹭蹭他的脖子,一边搂住他的腰。
江时予轻叹一声。
过去的那两年,这个幻觉“路枭”几乎是他唯一的精神慰藉。
每一次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回头看见的不是路枭的照片,就是幻觉。
在没人的时候,他会和这个幻觉对话,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自言自语。
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疯子。
没有人能看见他身旁的人,只有他自己。
唯独他自己。
“你觉得怎么样的方式把你带到这里来才够惊喜啊?”江时予没有看身旁的幻觉一眼,视线直直地盯着外面,自言自语道,“我特别喜欢路枭,也特别希望他能过得好。”
“你说,他要是知道你的存在,会不会吃醋啊?”他自嘲般笑了笑。
“我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我好孤独,”江时予和空气的手交握,垂下眸自顾自地说着,“也很害怕,很怕所有人都因为我有病然后离开我。”
空气似有所感,靠过来抱住了他。
正好一阵风吹过敞开的飘窗,温暖的风力包裹住江时予,就好像真的被什么东西抱住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这道奇异的安宁。
江时予拿起放在窗边的小砖块,看了眼备注后,对着空气比划了一番,笑着说:“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江时予没再看它,把手机举到耳边,接通了“A小鸟”的电话。
“你在哪?”路枭的声音很困倦,却能听出有些着急。
“我在墓园附近,”江时予淡淡道,“小鸟宝宝。”
“我在的哥哥,”路枭回应,“我刚吃完了你点的早餐粉,现在我可以去找你吗?”
“好,”江时予笑了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打架那条巷子?”
“记得啊,怎么了?”路枭好像知道了什么,语气不自觉上扬。
“我在那等你。”江时予对着电话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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