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不能如此。
只默了默后，平静地说：“我们回去吧。”
两人沿着来时的台阶下去，在湖边等船的空隙，元筝、小小也下来了。
身后还跟着二皇子和朱若南。
元筝一脸开心地说：“嘉佑姐姐，你怎么出来的这么快呀？方才我跟小小还去土园找你呢？”
悠悠挤出一丝浅笑说道：“玩够了，觉得无趣便出来了。”
元筝嘟着脸，“哦，原来这样啊。”
一旁的小小变得寡言，谨慎小心了许多。
元筝接着道：“早知道喊你去水园玩了，里面可以捉鱼，可以漂流，是不是呀小小？”
小小乖巧地点点头。
悠悠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问道：“听闻你俩掉到水里去了？”
元筝摇头，“不是我，是小小掉……”
“快看船来了！”
不等悠悠说完，后面便有人打断道。
这时晋王妃也从上面下来了，却不见晋王。
众人疑惑问道：“晋王呢？”
晋王妃浅笑，“他有政务便先回去了。”
众人点点头。
但悠悠还是从晋王妃不甚自在的眉眼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并不语。
就这样，悠悠一路回到了府上，小小也跟着悠悠回了公主府。
小小手上的烫伤还未好，一到府上，悠悠便请太医给小小换药。
手上的溃疡面还是未愈合，纱布扯下来的时候，难免又撕开了伤口，悠悠看着都感觉疼，小小愣是没发出一声。
悠悠知道从楚家落难的那一刻，这个小女孩便长大了。
悠悠问她：“今日好好的怎么掉进水里去了，还好是在幻境中，对伤口没什么影响。”
小小忽然抬起头，眼睛定定的望着悠悠，说道：“我是被推下水的。”
悠悠怔了一下，“什么？”随即屏退了左右。
“被……朱若南？”
小小点头。
悠悠仰头陷入思考，半晌后，她仿佛理出了头绪。
“所以说，朱娘子在水园将你先推下水，然后去找了元筝公主和周长刃，他们将你救了上来，那二皇子到的时候……”
小小：“二皇子到的时候，我已经被救了上来。元筝担心我，便留下来陪我。我们想去土园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悠悠点点头，原来如此。
悠悠心想：朱娘子策划这一切就是为了靠近自己？
小小察言观色，灵巧机敏，应该也猜到了其中异常，“朱娘子是不是去找姐姐去了？我和元筝过去的时候，看到朱娘子和二皇子在那里。”
悠悠颔首。
“朱娘子可有为难姐姐？”
悠悠将双手放在小小肩膀上，“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悠悠明白小小是担心自己，但她不想将小小牵扯进来，一是她年纪尚小，再者楚家现在的境地已经够难的了。
今日悠悠光顾着生气了，却忽略了一个人——梅妃。
登上秋园岛的时候，人还在的，可从五行园出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悠悠不禁对梅妃这个人产生了好奇，“小小，梅妃在后宫中受宠吗？”
小小想了下，“属于是很得宠那一列的。”
“那一列？”悠悠对这个用词有些诧异。
小小点头，淡然地说：“皇上后宫中有五千多名嫔妃呢。”
闻言，悠悠不由瞠目结舌。
五千多名啊！
这么多嫔妃，赵王记得住人名跟长相吗？
半晌，悠悠汗颜地点头，“确实可以用列。”
但马上又觉得哪里奇怪。
“那赵王就只有晋王、燕王和元筝三个孩子吗？”
这一问把小小也怔住了，“是的。”
那看来大部分妃嫔都没有生孩子，也可能是赵王忙于朝政，无暇去后宫。
既如此，为何又要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子圈在那一方小小天地里呢，空等容颜衰老去？
悠悠想起了晋王妃，“晋王妃跟梅妃之间有过节吗？”
梅妃每次见晋王妃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小小想了想，“我听说了些，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闻言，立马有一种八卦要来的感觉，悠悠听得更认真了，“你且说。”
“听闻，梅妃原名叫月梅儿，父亲是一方刺史，后来父亲被害了，月梅儿就寄养到了舅父的家中，姓氏也改成了肖梅儿。”
悠悠疑惑道：“但是这与晋王妃有什么关系？”
小小：“听闻梅妃父亲的被害，晋王妃苏家就有参与其中。”
“奥……”悠悠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但自从梅妃到了通州，改了姓氏后，便很少有人知道那些过往了，所以真假难辨。”
悠悠默然点头。
……
另一边，二皇子回到府上，燕王府是二皇子早年购置的一处院子，离皇宫有些距离。
从秋园回来后，他心情郁闷至极。
脑海中不住地回想着，嘉佑那倔强的神情，心中暗自腹诽：“难道本王真冤枉她了？”
可他明明亲眼看到嘉佑将若南胳膊划伤……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取来一个空瓶，用刀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他叫来侍卫云弛，让他拿着这滴血，重回秋园中的土园，将今日上午的那一段幻境取来。
因为今日土园中的幻境是根据嘉佑的心境幻化的，按道理会在土园中保存一日时间。只有赵王、晋王、燕王三人的血滴才可以取之。
一个时辰后，云弛将放在琉璃球中的幻境递给二皇子。他屏退左右，吹灭蜡烛，才将幻境打开。
幻境不长，他却将最后嘉佑与朱若南的谈话，来回听了三遍。
知道真相后的二皇子，震惊不已。
二皇子叫来云弛，让他去将朱若南即刻找来。
朱若南本也没有睡，府上的嬷嬷领了朱大人的命，正劝说着让她去相看男子呢。
本也是到了婚配的年纪，可朱娘子却每日舞刀弄剑的，愿意上门说亲的本来就少。
朱大人也知道女儿心思，他看出来朱若南喜欢二殿下。
可……
皇家能是什么好归宿吗？到处都是勾心斗角，眼看就要爆发储位之争，是否能活到最后都不好说，朱大人不希望女儿蹚这趟浑水。
可他多次暗示，朱若南就是假装听不懂。
这下云弛来接朱若南去燕王府，朱娘子快心坏了，蹦蹦跳跳地就跟着走了，完全不顾身后嬷嬷黑着的脸。
嬷嬷深叹口气，这些天教的规矩算是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朱若南今日开心了一整天，只因在土园中，二皇子为了她跟嘉佑公主吵了一架。
到了燕王府，若南看到背对着她的二皇子，声音甜甜地喊道：“元义哥，你找我啊？”
二皇子脊背僵直，身子缓缓转过来时，脸色黑沉的可怕。
朱若南看到吓了一跳，随后关心道：“元义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二皇子周身凛凛，声音森冷，“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日上午在土园中，你与嘉佑公主发生了什么？”
朱若南身子一滞，没想到会被追问这个问题，她眼神有些闪躲。
二皇子目光如鹰，朱若南吞了吞口水，“就是我想去跟她道歉的，然后她……不接受……”
“还说谎！”二皇子怒吼道。
朱若南吓得险些没站住，还好靠在了门框上，才不至跌倒在地。
“你几时变成了这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二皇子失望地说道。
朱若南颤着声道：“元义哥，你在说、说什么？”
“一个多月前，你说你要去江州帮我打探下嘉佑公主，我说可以。然后你回来跟我说这个周国公主是天花公主，面容丑陋，性情刁蛮。所以才致使她们队伍入通州时，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凤凰泣血，这等被人陷害的陷阱中去。”
“但其实，你当时不但见到她了，你还要刺杀她！”二皇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朱若南。
朱若南起初还想争辩下，可越听到后面越心虚。
“天泽寺坍塌的时候，你不但不救她，你还推了她！”
面对二皇子的质问，朱若南瞳孔地震，冷汗直出。
“今日也是你先出手要伤她，她才对你扔飞镖的！”
朱若南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二皇子：“所以你自己也承认了？”
朱若南：“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元义哥。”
二皇子：“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朱若南歇斯底里道：“我都是为了你！”
说着，哭了出来，“你若是真娶了嘉佑公主，那你就失去了储君之位。皇上和大赵的百姓怎么会容许太子或者未来的君主娶敌国的公主。到时候你怎么跟晋王争？
这个凤凰异象本就是晋王党栽赃给嘉佑的，这样嘉佑便身上永远带着不祥的头衔，遭到赵国民众的嫌弃，她若是嫁给了元义哥，那你也就失去了民心。”
朱若南一口气说完，心里反倒痛快了许多。
二皇子：“可你也不能几次三番地刺杀她！”
朱若南：“只要是能扫清元义哥前面的障碍，杀了她又何妨？”
二皇子手指着朱若南，气得不知说什么好，“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
朱若南也爆发了，“我是疯了！这么多年，我为了你，眼里就没有别人，甚至没有我自己。”
二皇子仰头闭了闭眼，叹了口气，“算上舞剑那次，你已经要杀嘉佑公主四次了，纸终究包不住火，周长刃早晚会知道的。他知道后，绝不会留你性命。通州已经不能待了，你去瓦州吧，不要再回来了。”
朱若南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此刻眼神空洞，倚着门框缓缓滑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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