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醒来,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此刻终于确认不对劲之处——
客厅的吊灯熄灭了。
不止客厅,楼梯灯、墙上的射灯、艺术灯、展柜灯,昨夜我将所有灯火开启,想驱散内心的寂寞,想让亡魂找到回家的方向。
可此刻,所有灯都熄灭了。
功率太大跳闸了?
我的第一个念头。
我按下了沙发旁的落地灯。
橘黄的灯光瞬间亮起,在白日里存在感极低。
我愣了下,随后立马起身,检查所有开关。
屋里的灯大多不止一个开关操控,所以我也不记得它的按键方向。
但有的灯仅有一个开关,比如展柜灯。
我很确定,昨晚我将一排按键全部开启。
但此刻,它是关上的。
我重新按下按钮,灯光亮起,打在我的脸上,万般刺眼。
昨夜一定有人,关了屋子的灯。
是谁?
是梁笼吗?
24
我失笑一声,为自己的幻想悲哀。
与其相信鬼魂关灯,还不如相信我有梦游症,半夜起来把灯都关了。
我将灯重新关好,起床的口干舌燥袭来,我走到水吧倒水。
路过餐厅岛台,我僵在原地。
白色岛台中央,有一碗绿豆汤。
绿乎的,浓稠的。
那是一碗广式绿豆汤,除了绿豆红豆,还加了很多人不能接受的海带丝。
良久,我几乎是搀扶着岛台,坐在桌边的皮椅上。
汤碗旁倒扣着汤匙,是梁笼的习惯。
我拿起汤匙,带着不知何种心情,慢悠悠地将绿豆汤送入口中。
下一秒。
我泪如雨下。
是梁笼亲手做的味道。
我喜欢绿豆汤里加很多老陈皮,只有梁笼能做得诚心如意。
他回来了!
他没有离开!
我惊喜地放下汤勺,向四周呼喊他的名字。
无人回应。
我执拗地一遍遍喊着,喊到嘶哑,别墅依旧寂静。
如白日的坟场。
我的声音也渐小,最后变成抽泣,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时间仿佛变得虚无。
直到门铃声响起。
25
我几乎是战栗着走到可视门铃前。
我多么希望,门铃里是梁笼。
可惜门铃里是杜风。
“有事吗?”我声音冷漠。
杜风:“有几个问题,想和方小姐请教。”
“要说的,警局里都说了。还有问题可以让警局传唤我。”这话我终究没说出口。
我还需要杜风,继续调查梁笼的案件。
杜风跨进大门,我没有相迎,只站在门廊处,看他穿过小庭院。
他没有坐客人的自觉,肆无忌惮地张望,进门后更是鞋一蹬,就在客厅散起步。
“杜侦探来,是抓到凶手了吗?”我问。
“没。”
杜风毫无惭愧之意,坐到客厅的三角钢琴椅上,“方小姐,你了解你的丈夫吗?”
我冷哼一声,不屑回答。
“那就是不了解了?”
我愤怒,双拳紧握,良久,仿佛卸了力。“说了你不懂,我们的爱是共同经历了许多风雨,是不需要花前月下,在路灯下就能看到浪漫宇宙的存在。”
杜风不为所动:“那方小姐,冒昧问一下,你们结婚也有四年,没有孕育计划吗?”
我愣了下,片刻后道:“他把我宠成小孩,我还没有切换角色的准备。”
“是吗?”杜风笑容玩味,似乎并不相信。
我克制住怒火,走到水吧给他接了杯水。
杜风站起身,走到岛台边,视线落在餐桌上。
“方小姐竟然喜欢吃广式绿豆汤吗?”
我将水递给他,看向桌面的绿豆汤,神色温柔:“因为这是梁笼给我做的,他做的我都喜欢。”
杜风眉头拧紧,大概觉得我有癔症。
他换了话题。
“方小姐,你知道你那天辛辛苦苦带去佳丽宾馆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吗?”
“什么?”我敷衍回道,心思依然在绿豆汤上。
“水。准确说是河水。我让人进行匹配,根据水中的微生物和金属含量情况,其应该是属于玄女河的水,也就是您从别墅到酒店必经之路上的那条玄女河。”
我面色困惑,不懂梁笼为何要装水,更不明白杜风说这些的用意。
杜风看着我,叹息一声。
“酒店餐桌上的酒杯里,也检测出安眠药。”
“我说了我没有下药!”我愠怒道。
杜风没理会我,把玩着水杯:“桌上两个酒杯,一个酒杯中有,一个酒杯没有。你说你没喝酒,的确,我们只在其中一只酒杯上检测到唇纹,是梁笼的,另外一只很干净。”
“我说了我没有下药!”我如祥林嫂般重复。
杜风:“我知道。因为有安眠药的酒杯,是你那杯。”
我怔住。
杜风放下水杯,看着我。
“方小姐,我这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26
梁笼与方恋相爱多年。
去年,梁笼一直不起色的事业,终于迎来爆发期。
功成名就之时,他忽然觉得身边的女人配不上他了。
她的经济助力,对他而言已经微不足道。她无法在事业上助他更上一层楼,甚至可能拖累他。
如果隐婚之事被爆,他要面临粉脱粉和舆论危机。
如何摆脱方恋呢?
梁笼左思右想。
哄骗她离婚?
以方恋的性子和对他的深情,或许可以成功。
但他无法保证方恋守口如瓶,或者其他知情人以此为把柄。
如果她直接消失就好了。
如果她消失同时,还能给他带来巨大的财富就更好了。
梁笼询问了意外保险最高理赔额。
他带方恋来到保险公司,深情款款地说,想买份保险,若自己演戏出意外,也能给她一份保障。
他清楚以对方的个性,一定会很感动,并且一定会寻求“爱的平衡”。
果不其然,方恋要求投保一份相同的保险。
一切准备就绪,静待时机。
梁笼从玄女河里打了一箱水,囤放在家中。
进组拍戏后的一晚,他给方恋发消息,说想念她做的菜,让她带一瓶酒,和书房里的木箱。并穿上他上个月为她买的风衣和礼帽。
方恋满心欢喜,以为是梁笼对她朝思暮念,情难自禁。
殊不知,她运送的是自己的断头台。
梁笼的计划很完美。
他趁方恋不注意,在其酒杯中下药。
而后先哄骗方恋喝下带有安眠药的酒。
木箱中装的是玄女河的水,他将水倒进浴缸,再将方恋按入浴缸中,让其溺亡。
如此法医尸检时,便能根据呼吸道中的液体,确认其溺弊于玄女河中。
再然后,趁着夜色,梁笼换上和方恋一样的风衣和礼帽,将人塞进木箱中,从贵宾电梯直达车库。
梁笼开方恋的车离开,让车库大门的监控拍下方恋独自离开的假象。
之后梁笼将车开到早已采点的隐蔽处,将方恋的尸体重新放回驾驶座,启动车子,连车带尸进入河中。
一场完美的酒后驾车不幸掉河的意外就完成了。
而后梁笼再搭乘事先准备的其他车辆回酒店,从监控死角进入车库,乘贵宾梯回房,清理现场,同时准备好警方问询时的精彩表演。
一切准备就绪。
可惜出了意外。
一个意外是方恋不愿喝酒。
她太爱梁笼了,担心自己留宿或醉驾会影响梁笼事业。
另一个意外是剧组忽然要举办Party,人多眼杂,行动不便,没有充足的制造意外的时间。
梁笼只得作罢,另寻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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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个版本: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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