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屿书看了看一旁的魏沉荀,显然他才最不对劲。
魏沉荀在荷水村时,分明对邪修厌恶至极,他应当将纪屿书与那个邪修宁酒灯当成一伙的,一同不对付才对。
魏沉荀见他目光如炬,只看自己,开口道:“弟子早前不知是纪仙君,多有冒犯,而今知道,求仙君原谅。”
贞荣见他不语,继续道:“请仙君暂时放下成见,随我回弦翎派,魔头宁无行现世了。”
“与我何干。”纪屿书只觉好笑。
宁无行现世了便来找他对付宁无行,宁无行未曾现世今日这个“求仙君原谅”大抵也不会出现。
贞荣一时语塞,他似乎没想过纪屿书会拒绝。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知道了纪屿书所想——关于他的那些流言。
贞荣语塞,这些他们的确知道,但也的确从未辩解过。
一来是觉得,不需要,都是些虚名,他所行的正义之事大家知道便可;
二来是,没必要,口口相传太快了,且当初纪屿书可是魂飞魄散,没有人在乎。
“仙君若是因着一些流言有所介怀,我弦翎门可保证,从明日起,尽全力为您正名,但宁无行一事关乎天下苍生,请仙君务必相助。”
“我累了,先歇息了。”
纪屿书说罢,回了房内。
他是要去五门派的,可是回去得太轻易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为了天下苍生”这个缘由,压了他太多年了,一个招数一直用,总是会有不管用的那日的。
他并不在乎,所以贞荣提出的“正名”并不能当做条件来谈,这样只会让他觉得,五门派就是故意熟视无睹的。
他在五门派里那么多年,挣的好名声全归了五门派,他从前便不计较,已经够了。
纪屿书一人于房中,有些百无聊赖,宁无行还真是个大好人啊,要不然他弄出了动静,恐怕贞荣也不会自降身份地来“请”他回去。
但他一个人人喊打的大魔头,现世就安安静静的现世不行么。
生怕自己活得久了?
纪屿书轻叹一口,宁无行么……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话说回来,在三家族遗址之中,那个与他样貌相像之人到底是谁,他与自己有关系么,与这些事会有关系么。
他是不是从游街那时起就跟着自己了。
目的呢……他还救了纪屿书,若说心怀不轨或是有所图谋,现在就不该这么悄无声息。
这世上之事,太复杂了。
纪屿书思索无果,两眼一闭,睡了。
翌日,纪屿书是被房门口的吵闹声吵醒的。
许是前些日子在宁酒灯那儿养懒了,此时已是辰时,马上将要巳时,他依旧觉得有些困倦。
纪屿书推门而出,却见外面围了一群人,而贞荣师徒二人守在他的门口,神色淡淡,听着面前众人言语。
纪屿书并不知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在推门而出的一瞬,场面静了下来。
人群之后几人,当即拔剑相对。
纪屿书挑眉,手搭上了惜时的剑柄。
正好,让他试试如今还有几成功力在。
贞荣先一步横在两方势力当中:“仙君当年并未做任何对不起天下众生之事,如今宁无行将活,我们之间万不可内讧。”
“呸!什么仙君!若他当年真有心将宁无行封印,今日又何来宁无行现世一事,再者,他当初魂飞魄散,如今却……谁知这两百年他是不是和那宁无行狼狈为奸!”说话者身着紫纹弟子服。
应当是那乌灵派的弟子。
“我知大家嫉恶如仇,可总不该冤枉了好人,多费口舌之争也无益,两百年前仙君一直坐镇于弦翎门,如今不论当年是否有隐情,也当由我弦翎门查后定夺。”贞荣一字一句,说得十分郑重。
如今这个局面之中,唯独贞荣这位贞门主的地位最高,他已表态,他们作为小辈,自然不好再置喙。
不过对于纪屿书来说,现在的场面非常清晰了,要么,纪屿书跟着贞荣回到弦翎门,等着弦翎门来查“当年的隐情”;要么,就大动干戈一场,彻底站在对立面。
显然,后者与他最初引人来的目的背道而驰。
魏沉荀见纪屿书思索过后微微点头,道:“还不快让路,收好你们的剑。”
众人面面相觑,虽不太情愿,可最终还是让了条路出来。
贞荣对纪屿书做了个“请”的手势,纪屿书也没客气,只向前走。
身后突然有人又喊道:“弦翎门是五门派之首,所以弦翎派的话,我等暂且还愿听,只愿弦翎门不要从这个位置上掉下来了才好。”
纪屿书并未理会,该苦恼的也不是他,看来这些人是将这笔账都记在弦翎门头上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只待走出了客栈,魏沉荀一直未开口,贞荣也没理身后之人的话。
“无风镇……我前些日子听说无风镇出了点事,想来最后你们应该会管,解决了吗。”纪屿书状似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嘴。
“弦翎门既已查到,便不会坐视不管,仙君尽管放心。”贞荣道。
纪屿书笑了声,两年来无风镇的异象都没有人管,如今却……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魏沉荀跟在身后,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仙君,那日与你一起的邪……那位道长,是你的友人吗。”
“算是吧。”纪屿书答道。
若说那些恩怨,他还不至于迁怒于魏沉荀一个小辈,所以闲聊两句也不是不行。
关于三家族遗址之事,他暂且还不能问,万一弦翎门知道,且其中有他们的手笔,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宁无行现世你们是如何得知的。”为什么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之前宁酒灯貌似也与他说过这事。
“前日夜里,五个门派都收到了宁无行的信,信中并无内容,只有一个篆章印下的图案,而那个图案,据五门派内录里所记的,与宁无行最爱用的松枝图案一样,以及那信封附上的丝丝邪气。”
贞荣自然不会说,那信上还有各个门派祖师爷的诨号,这等大不敬之事,也是宁无行最爱干的。
纪屿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若真是宁无行,那他绝对是故意的,他这么挑衅五门派是为了什么,玩吗。
贞荣顿了一瞬,而后道:“仙君,那时与你同行的那位,你知道他的身份么。”
“什么身份。”纪屿书将问题抛了回去。
“之前我们赶往荷水村时,除了阿非的怨气之外,还察觉到了邪气,也就是之后印证的那位道长所修之道用的气,如今细细想来,前日那封信上的邪气与那日所感,非常相像。”贞荣道。
“我不知道。”纪屿书蹙眉。
宁酒灯?宁无行?
若宁酒灯当真是宁无行,他几百年前以命为代价都要封印宁无行,而今这宁酒灯还一个劲地给他花钱,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
宁无行当真是缺心眼是么。
况且宁无行若真是那个天命国师,也不会在游街的时候非让人夸他好看……吧,宁无行的样貌也不似宁酒灯。
再者,宁酒灯说他提不起剑,那宁无行怎么可能提不起剑……宁酒灯应当不至于骗他。
宁酒灯说过不会骗他。
贞荣与魏沉荀相视一眼,便也不再谈论这件事:“仙君是否还有未尽之事,若是没有,不如我们现在御剑回弦翎门,如何?”
“不能布阵直接回去么。”纪屿书淡淡道。
他是真不爱御剑。
布阵直接回去,虽然会耗损大量体内灵气,不过确实方便很多。
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仙君,灵阵比御剑耗损的灵气多太多了,没有三五日怕是缓不过来的。”魏沉荀说得委婉。
纪屿书一听便知他想表达的为何,只点头:“好吧,加强修炼啊,作为一派门主的关门弟子,连布个灵阵都需要三五天才能缓过来,未免有些……”
话音戛然而止,他一时没想到要怎么委婉地表达“差劲”这二字。
说得太直白容易伤到小辈的自尊心,不妥。
“哥哥!”
纪屿书觉得有些耳熟,循声望去,果不其然,是宁酒灯。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原以为江湖之大,他与宁酒灯已经没有那个“下次再见”了,却没成想分别两三日,便又见了。
巧得有些太刻意了,宁酒灯啊……
魏沉荀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宁酒灯,一边来说,他是仙君的朋友;另一边,他是自己最厌恶的邪修。
索性当起了鹌鹑,一言不发。
“真巧。”纪屿书冲他笑了笑。
许是复活之后他只与宁酒灯相处最久,宁酒灯虽有隐瞒了什么却也没想过害他,对他也还算不错,再见面时,他竟然有些意外地放松。
心中也不止在盘算要如何与五门派虚以委蛇……啧,或许他真将宁酒灯当成朋友了。
只是不知宁酒灯是否也这么觉得。
他们算朋友吗,或者只是因为他的体内有了宁酒灯的友人的一魂一魄,所以……
算了,不论如何,宁酒灯对他的确算的上不错,即便只有他一人一意孤行地将宁酒灯当了朋友,他也认了。
所以……若是这位朋友愿意,他带个人一同去弦翎门,也不过分吧。
后天见(挥舞红手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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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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