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屿书想得不错，门派交流前一日，弦翎门真给了他月俸，不过这点想开个观是远远不够的，但是修缮一间荒废破庙，或许还行。
于是这门派交流前一夜，纪屿书清点好所有自己的家当，除了当初那两枚铜板，其余的全都打包好了。
观是要开的，只是神像不好请人刻，因为这位护灵神似乎没什么信徒，宁酒灯也说了，这位是被一些其他生灵供上的。
翌日，卯时弦翎门便已闹腾了起来，纪屿书见状，去了贞荣寝居的后山中。
据说这里是禁地，从不让外人进，所谓“宝物”，不在最危险之地便在最安全之地。
大殿之中未曾有过任何“宝物”的气息，所以极大可能是在这禁地之中。
不过，弦翎门一直无风无浪，门派交流这日防守松懈，不仅纪屿书一人能想到。
当箭矢划破风声直冲他来的时候，纪屿书其实并没多少意外。
所谓“宝物”，想得到的人自然不少。
那支箭矢直直地钉进了树杆中，上面带着的图案，纪屿书见过。
在空月城，第二刺。
只是不知这次，第二刺的目标是他，还是“宝物”了。
第二刺那人慢慢悠悠地从身后走出来，一头银发束起，神色自若：“纪屿书。”
纪屿书不语。
没什么好说的。
那人见他没动作，又道：“你不必如此警惕，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不如何。”纪屿书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第二刺的人之前还想取他性命，之后又下毒屠了空月城，虽说未能屠完，也或许是“交易”所致，可做了便是做了。
“我知你因空月城一事对第二刺多有芥蒂，不过……前几日有人向第二刺买你的命，第二刺没接，如此，能先听我说了么。”那人将袖中帮着的箭矢全数抖落在地，算是表了自己的态。
纪屿书见状，收回了惜时，示意让他有话直说。
“第二刺总舵主，宋玄。”宋玄简明扼要地将自己的身份挑明，“你来这里，无非是为了那宝物，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宝物，不如将宝物找出之后，让我分一杯羹，我便不再做你的绊脚石，能力之内……我会为你扫清阻碍。”
这笔买卖听起来不算亏，不过问题就出在这了。
宋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我是商人”这四个大字，这笔买卖对宋玄来说是不赚的，他必然有其他目的。
“不必了，你要争也好，不争也罢，都随你。”纪屿书从没有将那宝物据为己有的想法，宋玄要与不要对他来说都一样，他只是想知道宝物是什么。
弦翎门的“宝物”，听宁酒灯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也想要，可所有人都不会在明面上来说要抢或是怎么样。
因为弦翎门曾说“宝物”是保天下太平之根，若非想引起动荡，便不会有人来打它的主意，不知是被淡忘还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冲突，总之没什么人再提。
只是也从未有人见过这所谓“宝物”。
纪屿书原本的打算也只是看看罢了。
在动荡纷争之中，第二刺的作用才会更能体现，第二刺赚的会更多，所以宋玄想要，也无可厚非。
但纪屿书并不想参与其中，他只是想弄清楚三家族之中的事情。
“好吧，你不愿意，我不勉强，只是还请为我保密。”
“我领了弦翎门的月俸。”纪屿书道。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个道理，作为第二刺总舵主的宋玄应该更清楚。
“东海神使是我友人，若你同意，之前空月城一事里你私自将东海之水移来之事，我帮你解释过去。”
“不必了，东海之神是我友人。”纪屿书淡声回绝。
宋玄也不恼，见多说无益，也知纪屿书是为落皮疠一事在介怀，于是说出了个更诱人的条件：“第二刺手中有落皮疠之源，若你答应不说，我回去便将它毁了去。”
“好，他们不问，我便不说。”纪屿书道。
宋玄沉默片刻，才道：“也成。”
第二刺的确强大，但因为一个得不到的东西便变成天下共敌，还是太亏了。
第二刺不是当年的宁无行，这个险他们冒不起，纪屿书不去揭发他的行踪，大概也不会有人问纪屿书“宋玄来过吗”。
见宋玄离开，纪屿书才往更深处走去。
只是周边除了杂草野树，便再无其他了。
区区禁地，不过如此。
只是才如此想着，从山林更深处便传来一声野兽低吼。
贞荣养的灵宠。
原来之前诱着他向前走的那股波动的灵力，想来便是这些灵宠发出来的。
纪屿书在确认所感无遗漏之后，转身踏上了回程。
宝物不在禁地。
这宝物……真的存在么。
这想法才从脑海中冒出，便被纪屿书否决了。
宝物若不存在，第二刺的总舵主便不会来了。
纪屿书回到院中，见宁酒灯在等他，于是便摇了摇头。
这一趟用了一个时辰，不算太久。
宁酒灯也不多问，同纪屿书一起向外走。
只是未走几步，宁酒灯便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哥哥，栗阔元的死还真不是意外。”
“怎么？”纪屿书问。
“今日早晨有一小门派被退出了门派交流，他们趁人之危将栗阔元杀了，为了摘得门派交流的桂冠不择手段，心术不正，非正派所行，下手的那弟子被莲瓷扣了去。”宁酒灯将原委讲清后，纪屿书本以为他会说些自己的感受。
可是什么也没有。
“啊……”纪屿书一时语塞，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分，将剑刃对准同伴。
难说。
宁酒灯见状，索性将话题转了走，这件事原也只准备将落定尘埃的结局告知纪屿书，所以也没有其他的话：“哥哥，你还没与我说下山做些什么。”
“买东西，开观。”纪屿书说罢，冲他勾唇一笑。
宁酒灯有些意外，但也回以一笑：“供谁？”
“护灵神。”纪屿书道。
宁酒灯眼睛亮了亮，看起来有些兴奋，纪屿书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这种神色，不免也有些被传染的心情愉悦。
“哥哥准备将观开在哪儿？我在城北有块地。”宁酒灯道。
“？”纪屿书明显怔愣了一下。
宁酒灯有地，关他什么事。
“我是说，如果哥哥没有找好地方，或许可以去我那儿。”宁酒灯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纪屿书思想挣扎半天，才问道：“送我？”
“嗯，送你。”宁酒灯点头轻笑。
“你这地……怎么来的。”纪屿书问道。
毕竟这人之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模样，很难让人忘记，万一这地是抢来的，还是不要为好。
“抢来的。”宁酒灯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道，“从老皇帝手里抢来的，地契都在我手上。”
“哦……”有地契，不算抢。
朱砂，香，香炉，台桌……没有了。
宁酒灯说不用买，什么都有。
还是买些吧，不然都不知道是谁要开观供护灵神了。
“神像总没有吧，我去请人雕。”纪屿书道。
“你若直接找人，与他说要雕刻一个护灵神的神像，怕是没有人知道该如何下手，护灵神没有人族信徒。”宁酒灯道。
“也是。”这个问题有些难解决，之前在那些护灵殿中看见的神像，无一都是精致漂亮的，可所说具体模样，纪屿书的确未曾记住。
“不如，按着我雕，如何。”宁酒灯道。
纪屿书看他：“虽说你的确模样好看，不过照着具体的人将神像刻出来，恐怕不妥。”
“好吧，我还有一计，现在去找个护灵殿，让这位神自己将神像送来。”宁酒灯又道。
纪屿书更愣了。
这是什么人能想出来的主意，宁酒灯啊。
真是大不敬……这样一弄，不知道的还以为护灵神给他们开观。
“我觉得不妥。”纪屿书的眉头自从宁酒灯开口说话后就没舒展开过。
“妥的哥哥，你以为那些护灵殿里的神像都是谁放进去的，都是他自己放进去的。”宁酒灯说得有些神秘。
纪屿书都有点好奇这位神圣了：“果真吗？”
“真，但是哥哥你不能说出去，这是一个秘密。”宁酒灯继续压低声音道。
“好吧。”纪屿书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笑笑。
不让说出去，大概是怕露馅吧。
宁酒灯见状，一把拉起纪屿书往城外山林走，纪屿书见这架势，就知道这宁酒灯真要去找护灵殿求神像了。
纪屿书拗不过他，也只能认命似的被他拽着走。
宁祁与回忆中相比，一点都不听话了。
果真是世道磨练人心啊，不过也好，这样来看，他独自一人在外面应当也受不到欺负。
山郊野岭最容易找到的便是护灵殿，宁酒灯一步踏进去，从一边拿了个蒲团，坐了上去：“护灵神在上，我愿不劳而获一辈子来换您亲自给城北新开的护灵殿送一座你的神像，希望你能听见，也希望你能做到。”
纪屿书持续怔愣，宁酒灯当真是疯了，颅内有疾，无治之症。
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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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颅内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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