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说完,冲他们笑了笑,宁酒灯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瓶药,一同递给了她,那小姑娘不似刚见面时那么拘谨,一并道了谢。
“你们要去无风镇吗。”小姑娘拿出一枚护身符,“听说那边很危险,这是我……捡到的,应该可以挡灾,我用不上,你们带着吧。”
小姑娘见他们准备回绝,将护身符塞进纪屿书的怀里转身就走,纪屿书下意识接了一下,小姑娘已经迈着步子跑了起来。
宁酒灯嘴角扬出一个漂亮弧度,盯着那姑娘的背影,对纪屿书道:“哥哥,她手上有人命。”
纪屿书沉默了一瞬,哪怕是觉得她不对劲,看在她这么小的年龄上,纪屿书从未想过这方面,所以也未曾窥测过她的命格。
“你觉得,与阿非一事有关么。”此处离荷水村不远,附近他所知的命案又只有这么一桩,自然而然就会想到。
不过到底空口无凭,再者对于他们来说,荷水村一事本就只是插曲,这趟浑水蹚与不蹚,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有关。”宁酒灯说得笃定,“荷水村前几日不是也来了外村人么。”
“那便给荷水村的里吏去封信吧,到底没有证据,是只是猜测,信里不必写的如此笃定。”纪屿书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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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风镇内的确荒芜,破败的房屋随处可见,连庄稼都没几亩,实在难以想象它曾经有个“小京城”的名头,但若细想,又能从破败中又能窥探出几分曾经的繁荣。
“该如何找。”此行的目的是助宁酒灯的有人集魂,可纪屿书并没感受到游荡的孤魂,若是那魂化鬼了,可就难收了。
比较好的情况是那缕魂魄依旧是孤魂,这样只需收魂咒便能将其扣住;化鬼后这魂魄可就有了自己的思想了,只能请本尊到场,以其为阵眼开展复魂阵。
现在若是第二种情况那确实麻烦了,这位友人的本尊都不在这里,复魂阵无从施展。
“被藏起来了,我现在也感知不到。”宁酒灯双手一摊,“不如先逛逛。”
说是逛,不如说探查更为合适,毕竟这儿没什么可逛的。
沿街的乞丐不知道在求些什么,他们大多数人仰头望着天,面容呆滞,可他们除了行为,并无其他异常。
向无风镇深处走,骤然大雾四起,两边屋舍的门“吱呀”一声,像是被外力冲开,狂风从门内涌出,吹向二人。
纪屿书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宁酒灯倒是面不改色,抬手,画咒,将染上金光的咒一掌拍进了左侧的门内,一气呵成。
门吱呀两下,关上了,那诡异的风也顷刻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风。”宁酒灯喃喃念道。
无风镇中狂风乍现,绝非偶然,要么是有人捣乱,要么是有鬼搅局,总而言之背后肯定有个什么东西。
纪屿书将乾坤圈从腕上取下,朝着屋内紧闭的门上一指:“去。”
那乾坤圈倒像听懂了人话,一下冲了过去,撞在门上发出一声响,门纹丝不动,若是普通木门,在如此神器的撞击下怕早就七零八落了。
乾坤圈不信邪,又往上冲撞几下,这次门倒是动了,不过堪堪开了一条缝,涌出的狂风将乾坤圈吹了回来。
乾坤圈重新回到纪屿书的腕上,没了动静。
“已经很厉害了,别难过。”纪屿书嘴上如是说道,但心里的哈哈哈没停下来过。
乾坤圈依旧没动静,焉了。
周围的雾愈加浓重,宁酒灯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直到一座宅邸前,宁酒灯停了下来。
纪屿书就在后面看他,他却没有动作,纪屿书也不急,就这么跟他一块站着,虽然雾大,可这座府邸的牌匾却清晰可见——施府。
随着施府大门打开,又是一阵风吹过,周围的雾开始退散去。
纪屿书福至心灵向后一看,大雾已散,国师游街那日身着弟子服之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又没了踪影。
很是奇怪。
施府中走出一女子,身后带着一大批家丁,还搬着一堆东西,见他们二人驻足于此,招手让家丁们先走。
“二位公子可是途经此处寻个落脚的地?不过无风镇并无客栈,若有想去之处可得加快脚程了。”施菱满脸戒备。
但多点戒备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我有一故人,他的魂魄藏于无风镇中,可待我们赶来,那魂魄却不见了踪影,姑娘可有线索。”宁酒灯一口气交代了个清楚。
纪屿书心说这倒是很符合他的作风,问什么答什么。
不过他这位盟友太过实诚了,就没在这上面吃过亏么,还是一遇上他那位友人的事便失了神智,可看样子倒也不像。
现在想来,他的身份非常扑朔迷离,有钱,两百年前还认识他,着实有趣得紧。
施菱听了宁酒灯的话,不再提那让他们离开的话,转身将府邸大门打开:“或许是有点消息的,不过我现在要去镇中施粥,二位若不嫌弃,先进去坐坐吧。”
宁酒灯也不客气,抬腿便往里迈。
施府中摆设简陋,和无风镇倒是非常搭,家丁将二人引进中堂,各上了盏茶。
无风镇曾经繁荣时的那些富贵人家早早举家逃离,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只有施府毅然留下,并扬言只要施府在一日,这米粥便一日不会停。
如今依旧留在无风镇的都是些无人看管之人,上至八旬老人,下至三岁孩童,还有天生智力低下之人。简而言之,无风镇内都是些老弱病残,沿街的乞儿其实也讨不到什么,能填饱肚子之人少之又少。
说起来,若不是施府靠着曾经攒下的家底撑着,只怕这无风镇沿街的便不是那乞儿,而是一排又一排的森森白骨了。
施菱每日都会前往镇内布粥,只是这样坚持了两年,施府也快被掏空了,能变卖的都已送出变卖,纪屿书粗略看过,施府家丁二十余人,如此情况下,施府却还养着这么多家丁……
宁酒灯这么干脆地走进来,想来是有了发现,不过这人多眼杂隔墙有耳的,纪屿书便也没想着问。
“哥哥,你算一卦。”宁酒灯并不急,甚至从神色来看还有点悠闲,之前无风镇的种种异象与他而言仿佛都是些小把戏。
纪屿书不会算命,只是擅长蒙事,这一点到现在他也没想好怎么向宁酒灯坦白,趁此机会,纪屿书倒是找到了突破口:“其实我不会算命。”
“随便算算,无论算的什么结果我都认。”宁酒灯眼底笑意沉浮,仿佛他们只是多年好友相约喝茶。
纪屿书看不懂他想做什么,配合着掐指,不过他脑中空白,并没有什么想说的,沉思良久,最后得出结论:“你只有一条命。”
宁酒灯也不介意,点头竟夸他算的很好。
纪屿书更迷茫了。
宁酒灯的目的其实不在此,只是他修的禁念道不敢贸然施咒将友人魂魄拉回,唯恐伤到了他;但纪屿书不一样,他若是肯开阵,说不准那魂魄闻着味自己就来了。
可还是失策了,纪屿书是一个非常实诚的人,既然都已坦白,便没有任何欺瞒的必要,纪屿书也不想引来麻烦,索性就没再调动过灵力。
宁酒灯也不恼,总之办法必然是还有的,捷径如果不能行,还是脚踏实地一步步来——等施菱回来,再一点点问。
她能在听完宁酒灯的疑问后将二人放进来,想来还是知道点什么的。
只是施菱还未回,府中便听见有人大喊:“二小姐不见了!”
纪屿书与宁酒灯对视一眼,但后者并无动作,纪屿书便也歇了想出去看看的心。
他们进来坐了这么久,却不见任何施府的主人,除去已经出去的施菱,便只有这位听见的“二小姐”了,那老爷夫人呢。
施菱回来时距离这个“二小姐不见了”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不过奇怪的是,施菱并不焦急:“这次大半是镇南,去把施婳拖回来。”
“抱歉,久等了。”施菱此时终于开始回答宁酒灯之前的问题了。
两年前无风镇并不是这幅光景,也还不叫无风镇,而名“梧凤城”,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出名,能人异士也非常之多。
只是在两年前,妖风四起,每月还会失踪数人,失踪之人并无任何相似之处,不论男女不论老少不论美丑,最终闹的人心惶惶,城中之人四散逃离。
最后才落败成如今这副模样,不过这两年却没再有人失踪,两年前失踪的那些人也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除了一个例外——施婳。
施婳失踪过,回来时神志不清,连当时的郎中都断言她活不过一月。
后有幸遇到一位道长,施婳混沌的双眼才恢复神智,郎中又来看过,只是他面色凝重,只称自己学艺不精,就匆匆走了。
不过从那之后,施婳便再没开口说过话,也吃不下东西,偶尔情绪暴躁,将家中乱砸一通,不过现在好了,家中已经没东西能让她砸了。
但更多时候,她都安静地呆在自己那间简陋的屋中,那间屋舍周围的贫瘠土地中,却有时会生长出稻米。
施菱在找原因,却一直没找到,但总归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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