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小米她买了两个花卷回家去。
没出所料，郝秋在喝酒。
她把手里的塑料袋扔到桌子上，坐在他对面深吸一口气，”郝秋，我可是千里迢迢的回来看你。”
哦，对小槿也是千里迢迢的来看他。
郝秋之前的话就不多，这几天和小槿到挺爱说话的，现在又恢复一潭死水。
邬诗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长时间不见才更神经质。
”你是不是淡忘我了。”
郝秋没回答。
”你能不能别喝酒了！”
他可真是爱极了小槿，邬诗妍从没见过他这样为了谁发愁。
她抢过来用力摔在地上，划拉一声巨响，玻璃渣，酒水四溅一地，她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她觉得自己要发疯，而且疯起来一定特别难堪。
她穿着郝秋宽大的的汗衫，坐在窗沿边，冷风呼啦啦的从窗缝吹进来，郝秋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下来，容易感冒。”
”病死我算了。”
郝秋叹了口气，没了下文，以往就算是吵架他也会强行把她从窗台上抱下来，再不济也会搬一床被褥给她盖在身上，可今天他什么都没做，任由风吹打着她。
邬诗妍觉得浑身发凉，绝望的发出声音。
”别这么冷漠……求你……”
她真是没想到她自己这么轻轻松松的求人，郝秋似乎也没想到。
他抬头看了邬诗妍一眼，”我和小槿真的没有什么，只是，送走一个朋友而已，我也不是为她喝酒。”
邬诗妍扔掉烟，不管不顾的已经吻过来，大滴大滴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
郝秋，不知道，这个混蛋什么都不知道，小槿的心意，小槿的贤惠，小槿喜欢他，小槿很会装，他却一直觉得小槿才是那个一直都又乖又纯的那个。
”小槿不是好人，小槿不是好人！她不是！她目的不良！她就是喜欢犯贱！她算什么好东西！”
”够了！”
”你心疼啊？”
”我心疼你，你不想说这些话，你不想这样……”
邬诗妍抹了一把泪，没有开灯，她的脸上映满星光，”你错了，我不是什么纯白无暇的人，没你的小槿会装善良。”
……
寂静，深且漫无目的的寂静。
郝秋略低下头，”怪我。”
”没错怪你，我每天都会在心底咒骂小槿一万遍，祈祷她骑车翻进沟里，吃饭吃出钉子，如果真的应验，也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怪我。”他又重复了一遍，”妍妍，你该长大了。”
”长大？”
”长大……就是脱离我，妍妍，你的痛苦只是习惯性的依赖我，就像恋家一样，可是人长大了总要离开家独自闯荡。所以你一时不能接受我身边出现异性而已，就像一时不能接受自己的家被外人侵占，但你骗不了自己，你有喜欢的人，不是我。”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郝秋明白，她每次从深圳来电的内容，提及姜照，她总说他傻，他是榆木，说他有趣，说他单纯，不会亲吻，只会咬她，而且咬人很疼，虽然言语透着贬低，但语气却生动欢喜，滔滔不绝。
待反应过来她尖锐的嘶吼起来，”借口！明明是你变心了……”她揪着他的衣领，却有气无力。
”可是我错了，我不该去深圳的……我不该去……”她勾起郝秋的脖颈吻了又吻，发咸的眼泪落在两人的唇边，”你原谅我吧，我大学会回到这里，你还在这儿等我……行不行……”
”还有一个学期，你再等等我……”
她苦涩极了，因为郝秋的提醒她忽然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所措。
”离开我对你或许挺好的。”
”你有病！不就是想分手么，你不就是想甩开我，丢下我么，可你为什么突然讨厌我了？是小槿对不对，还是你们中专的哪个女生，或者……”她那张俏脸上糊满泪痕，月光下像个疯子狰狞可怖，说话变得颠三倒四。
邬诗妍大脑很乱，词不达意，郝秋……她从没想过会有这天，她从没想到再度抛弃她的人会是郝秋，她的郝秋，她早把郝秋列在自己的余生计划里，是作誓要一起穿过坟墓的人。
郝秋没有哄她，而是放弃解释，”你就这么以为吧，不过我家你还可以来。”
邬诗妍彻底蒙了，揉着自己的头发，搞得一团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郝秋知道她的难过，可再难过也要走出这一步，他为她好，就不应把她困在自己身边。
”我清楚，这是我为你选的一条很好的路。”
邬诗妍只是暂时在一条小路上歇脚而已，尽管这个小路上有花有草空气不错，但是没人会在这个逼仄的地方待太久，从这条窄道走出去，会有一片属于她的康庄大道。
邬诗妍扯唇冷笑，”背信弃义也叫为我好，我真是受教了。”
邬诗妍心口堵了一口气，既然都要一欢两散，还有什么不敢试的呢。
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她从摁灭烟头，从窗沿边跳下来，擦干泪痕，套上裤子，”走啊，去超市。”
郝秋知道要买什么，他以往总会阻止，但这次没有。
因为他明知邬诗妍她做不来。
她在他的大汗衫外套了一层羽绒服，带了一顶鸭舌帽就先他一步奔赴风雪之中。
柜台旁边有很多计生用品，种类繁多。
她让郝秋挑个型号，速战速决。
做之前，邬诗妍按住郝秋的胸膛，问道，”你爱我么，现在？你还喜不喜欢我。”
郝秋摸着她的头发，温柔道，”爱，我想我会一直喜欢你。”
”行，谢谢。”
”可惜你不爱我。”郝秋玩笑着说出这句话，很释然。
”是啊，可是谁规定人必须有爱情呢。”
”也对，人可以没有爱情，但起码也要找一个和自己相配的人。”
”郝秋，你配的起我。”
”我不配。”他笑了笑，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给了终结性的结论，”我不配，妍妍，你没错，你应该去深圳，你应该去更多你想去的地方，而不是跟我一起挤在一个三四十平米的老房子。”
”可我喜欢这里。”
”你随时可以来，只要你需要，不管你在天涯海角，亦或刀山火海我都会去见你，唯独，我不能再留你了，你要知道，妍妍……”
”不，不要……”
郝秋的眼睛也逐渐浑浊，蒙了一层泪，只是这滴泪很厚重，像是酝酿了许多年，像是从开始的那天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而此刻迎来它的告别。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地位和身份，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所以只要有幸能守着她一段旅程就好，从不敢奢望占据她过多的人生。
”你真的要长大，你真的要从我身边离开，你不必再问我或者别人喜不喜欢你，你有能力自己爱自己。”
邬诗妍已经不想听了，她去拆安全套。
郝秋就在一边儿等着。
等着的时候他还不忘解释最后一句，”车厂倒闭了，我现在没工作，所以才心情不好喝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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