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你回肖家,你说你不嫁!你去说啊!”宋桂婉几近暴跳,全然没有县主该有的端庄,像个失了心的疯子。
肖韫玉虽与她不过几面之缘,但奈何此前二人遇见有过一次过节,现如今肖韫玉又同魏姝有了婚约,她更视肖韫玉如敌人一般。
“够了!”宋羡宁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当初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让你做成这个县主,这样你对你大哥就没什么寄托了。”她平静了下来,语气中尽是无奈。
是她太在乎宋家的门第了,即便宋家是贺州首富又如何,世代为商,终究叫人瞧不起。原以为她坐上了魏家主母的位置,便能受人尊敬,却不曾想,这个位子让她坐,可谓是一点错也犯不得,那些想见着她笑话的人,一句“到底是商贾出生”便能将她这些年对于魏府的付出全然抹掉。
宋桂婉呆坐在床沿,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羡宁也不想在此地多待,“婉儿,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又看了一眼肖韫玉,显然是将肖韫玉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放在了心上。
肖韫玉颔首,当下,说什么都是无用,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扶我回房吧。”宋羨宁同魏迟说,“我身子不济,淮序替我送送肖二姑娘吧。”说罢,就让婢女搀扶着出去了。
“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么?”见宋羡宁走远,魏迟才问出这句话。
肖韫玉目光散远,仿佛整个身子都松了下来,她知晓魏迟说的是什么,“若是以前,我想的是嫁谁都无所谓,婚姻之事,父母做主便罢,由不得我选,如今——”她眼皮跳了跳,将眼神移至到宋桂婉身上,“我想我错了。”
“你若是不想嫁,现在还来得及。”魏迟侧头看去,她眼睫轻颤,“没有情爱的婚姻如同掌中观纹,细瞧,都是裂痕。”
听他这么说,肖韫玉不免打趣他:“二公子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成过婚了呢。”
正要离开,眼神不经意一瞥,肖韫玉觉得不远处屏风内挂的一幅画极为眼熟,魏迟发觉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肖韫玉使了一个眼色过去,“你看那幅画,那画中之人像不像你?”
魏迟先是不明所以,而后顺眼瞧去,虽隔着屏风,但不难看出,那画中人映出的轮廓正是他。
二人相视一眼。
待宋桂婉反应过来时,魏迟已经先一步走进屏风后,将这幅画拿了出来,正于他从飞云镖局搜出来的那幅一模一样。
这画,是她画的?她为何要作此画?
“这画哪儿来的?”魏迟合上画,宋桂婉一下子扑过来想要抢,魏迟弯着小臂隔开她,语气生冷:“我再问你,画哪儿来的?”
“我自己画的!”宋桂婉斩钉截铁道:“这是我的画,自然是我画的!”
宋桂婉人虽骄纵,但是说起来,画工的确一绝,她虽不是魏家人,但自小便跟着宋羡宁长大,魏洵之没个女儿,倒是也欢喜她,时常教她作画,久而久之,宋桂婉的天赋便展现出来,比起魏府其他人,她的画作细腻不失大胆,十分有风格,连魏洵之都时常夸赞。
魏迟不是没有怀疑过,在飞云镖局里搜出的那幅画,他只需看上一眼,便知道是府中人所作,但是又不敢贸然确定,因为说起来,他同宋桂婉并无交集,哪怕宋桂婉再讨厌他,倒也不至于要置他于死地。
“这画中人是我。”魏迟将画甩到一旁,“你喜欢的是魏姝,不应当画魏姝吗?画我做什么?”
宋桂婉往后退了几步,突然上下打量起魏迟来,“你别自作多情了,要不是姑母让我为你作画,我才不会画你呢!”
肖韫玉愣了一下,她看向魏迟,那双薄唇紧闭着,肖韫玉赶紧问:“魏夫人让你作淮序的画像是为了什么?”
宋桂婉哼道:“自然是给他相看各府的姑娘呗,怎么?你舍不得?”
魏迟朝着肖韫玉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压根就不知道此事。
这么一说,那这幅画本就是魏夫人的,怎么又会落到那些人手中?难不成,此事,真如他想的那样?
“那画怎么又会在你这儿?”
宋桂婉一皱眉头,回忆起来,“说来也怪,那日我刚画完,便不小心把水洒到了画上,于是我便让婢女们拿出去晒干些,等晚上再收回来,没想到,到了晚上,画居然不见了。寻了半天也没能找见,便只能再画一幅了,”
她不像说谎,经过说的格外细致,魏迟也猜出个七八分来,这画想必是让三房的人偷了去,府中桂花不难弄到,只需找来一瓶熏上一个时辰,这味道便可经久不散。
如此直白的构陷方式,魏迟只能在心底叹一句三房艺高人胆大。
“想到什么了?”思绪收回,肖韫玉见他不语,定是已经明白过来了。
魏迟将画拢进怀中,面上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请韫二看场戏如何?”
肖韫玉眉头跳了跳,“什么戏?”
魏迟凑近了些,附身下来突然凑近,掩起唇,将话说于她听。
肖韫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让我去?”
他笑意不减:“除了韫二,还能有谁呢?”
宋桂婉见他们二人如此亲密,三步并作两步,眼疾手快抢回魏迟怀中的话,“你们又在密谋些什么?”随即指着肖韫玉道:“你已与我大哥有婚约,能不能同其他男子分开些距离。”
肖韫玉赶紧往旁边站了站:“县主,可想看戏?”
……
湖光潋滟,水波粼粼,一小舟泛至湖心,悠悠晃晃,宋羡宁倚在榻上,身旁煨着火,暖烘烘的,叫人直犯困,可她心中亦有事,即便闭着眼,也难见片刻放松的神色。
自那日在雅韵堂那么一闹,宋羡宁已有几日不见宋桂婉,想来是自己那日太狠了些,让她在肖韫玉和魏迟面前丢了面子,这才不愿再同自己想见了。
“县主这几日如何?”她终归是放不下。
嬷嬷轻摇竹扇,将升起的小雾撇去,适才开口:“县主这几日倒是不闹了,也不见她出门,听姑子说,县主现在整日窝在雅韵堂作画呢。”
“哦?”宋羡宁不免点了点头,“她竟这样乖巧,想来前些日子让她为淮序作得一像,不知可完工了。”
嬷嬷将宋羡宁扶起,“夫人要去瞧瞧么?”
“瞧瞧去。”说完便让小舟往岸边驶去。
肖韫玉一早便等在了魏府,远远看见宋羡宁走来,便快步迎了上去,猝不及防的,倒是将宋羡宁吓了一跳。
“肖二姑娘,你怎么来了?”嬷嬷挡在宋羡宁身前。
肖韫玉赶紧道:“我是来同魏夫人赔礼的。”她说罢,便让知春走上前来,从知春手中接过长盒递于嬷嬷,宋羡宁递了一个眼神过去,嬷嬷便将这盒子收起。
“前些日子,韫二在魏府口不择言,让魏夫人对韫二失望了。”说的便是她那日火气上来的一句“不愿嫁。”
宋羡宁自然没放在心上,但是肖韫玉那话多少有些让人觉得她看不起魏家。魏姝她都不愿嫁,还想如何?宋羡宁虽说多少有些生气,肖韫玉还想着这几日魏家会不会下退婚贴来,但一连好几天也没有动静,她便知道,自己要给宋羨宁一个台阶下,以及今日前来也是受人之托。
宋羨宁闻言眼皮松了松,“二姑娘要是当真不愿意,我们魏家自是不会强求。”
肖韫玉立马上前亲昵的挽起宋羨宁的臂弯,“韫二愿意的,能嫁进魏家嫁给魏将军,是韫二的福气,那日不过一时情急,失了言,韫二这几日还愁的饭都吃不下生怕夫人就因此事将我退婚,夫人瞧我是否又瘦了些?”
宋羨宁被她逗笑了,端详她后,又道:“你是个会拿捏人心的,不过我瞧你是瘦了不少,怎么身子又不好了么?”
肖韫玉正欲回答,宋桂婉又朝这边走来,“姑母!”隔着游廊,她便笑意盈盈的朝这边招手。
“一点规矩都没有。”宋羨宁虽是嗔怪,但语气极为宠溺,待宋桂婉跑到她面前,她又假意严肃起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姑母,前些日子莫不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她说着伸出手指在宋桂婉的脑门上戳了两下,宋桂婉立刻倒进她的怀中撒娇,倒是比那亲生的母女还要亲上几分。
“婉儿今日不是来给姑母赔罪了嘛。”
“今儿当真是稀奇,怎么一个个的都来找我赔罪?”宋羨宁看看肖韫玉再看看宋桂婉,欣慰的点了点头。
宋桂婉将宋羨宁拉到一旁亭中坐下,唤来婢女,“姑母前些日子让我为淮序作画,我已画好,今日特地拿来给姑母赏阅。”
她说着便将画摊开,那画中人物惟妙惟肖,同魏迟本人差不了分毫,也是垂眸正坐抚琴。
宋羨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肖韫玉歪头琢磨一番,开了口:“这画……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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