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弯腰捡起耳铛，眉心轻蹙：“怎么了？”
宋忍冬忙摇头：“无事。”
下一刻手指被握住摩挲，宋忍冬目光移到明琅脸上，郑重其事地开口：“不用你去赚银子，若是喜欢写字，抄书便罢，其他花费我这里存的有银子，咱们不必大富大贵……”
这话在耳边一过明琅便明白了宋忍冬在担心什么，扬唇笑起来，两颗虎牙将他衬得乖巧温和：“姐姐不嫌弃我没用？若是旁人说闲话呢，道姐姐寻了个没本事的夫婿，竟是要姑娘家养着。”
“过自己的日子，旁人说两句有什么要紧。”宋忍冬微微探身，“琅哥儿，你听话。”
目光柔和四溢，明琅笑着冲她点头：“好，我听话。”
宋忍冬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视线划过眼角眉梢：“听话才乖。”
明琅失笑颔首，轻点她的耳垂：“我给姐姐戴上。”
半刻钟后，唇瓣泛红的明琅被赶出了门。
阿晚两人正在用暮食，见状笑出声。
“明公子不吃一点吗？”
阿晚刚问出声小梨子就赶忙替明琅回答：“小师爹不吃，小师爹要带师父去喝饮子喝到饱！”
“你怎么知道？”
“小师爹说的呀，他说有情饮水饱。”
阿晚：……
明琅站在宋忍冬门外侧了侧身子，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抬头望天。
月牙悄悄挂上了树梢，两人牵着手自后门而出，意思还能看见宋忍冬用力甩了甩手臂，只是与她相扣的手指像是和她的手粘在一起似的，怎么甩也挣脱不了。
明琅轻笑，松开手变为挽着她的腰：“夜里哪有人看到。”
“前面花灯很亮……”
“旁人又不认得咱们。”
宋忍冬侧头：“不少人认得我。”
明琅嘴角轻抿：“姐姐说不会嫌弃我没用，如今却怕旁人知晓……”
宋忍冬正要开口反驳，突然顿住，差点被明琅绕进去了：“说好三年后再让旁人知晓，不听话？”
明琅：……
竟是不好哄了。
不大乐意地收回手，明琅交代：“那姐姐莫乱走。”
“又不是小娃娃，还能走丢了？”
“约摸着会，姐姐惯是不认路的。”
宋忍冬语塞，她是有些不认路，可总归是长了嘴的，走岔了不会问么？
她想着便问出声：“你怎晓得我不认路？”
明琅随口答：“听小梨子说的，前面有灯，姐姐快来。”
走着走着明朗的手便攥上了宋忍冬的衣袖，瞧着他目不斜视朝前走，宋忍冬眼眸闪过笑，没再甩开他。
“姐姐，明年我们也会一起看灯吗？”
宋忍冬嘴角沁着笑点头：“自是会的。”
“后年呢？”
“也一起。”
“以后年年都一起对不对？”
袖中指尖颤了颤，宋忍冬微顿：“好。”
明琅轻笑出声，拉着她几步走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便抱了上来：“姐姐莫诓我。”
宋忍冬面色微变，抬手就要推开他：“在外头……”
“此处哪里有人。”
唇瓣相触，将后面的拒绝吞了下去。
这个时候明琅手脚一贯是老实的，只是圈在她腰间，规矩得很。
宋忍冬目光忍不住朝左右瞟，生怕突然窜出来一个人，那真是要丢死人了。
“姐姐闭眼。”明琅衔着她的唇瓣抬手覆上她的眼眸，低声呢喃：“要专心。”
视线受阻，唇上的触感瞬间放大数倍。
宋忍冬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阵子明琅对这事熟练了许多。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宋忍冬瞬间红了耳尖，她倒是和明琅学得一样没脸没皮了。
“姐姐……”
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明琅瞬间抬手把宋忍冬护在自己怀里，袖摆宽大，愣是没将人露出来分毫。
“嘶……”
腰间传来一阵细密的痛感，明琅没忍住轻嘶出声，待脚步越过他背后又缓缓走远，他才低声委屈：“疼。”
“疼了便能涨涨记性。”
明琅失笑，接着远处微弱的光亮替宋忍冬理了理微乱的发丝，重新牵起她：“长记性了，这些事该回去再做。”
宋忍冬：……
“给姐姐赔罪，咱们去将头灯赢下来？”
宋忍冬闻言脚步瞬间停下：“赢头灯作甚。”
“我打听过，今年头灯是十二生肖，咱们将那盏马儿的赢下来，正好是姐姐的生肖。”
“我不要。”
每年头灯都是京中最大的书坊墨香阁所制，若想赢灯便要闯过九道关，猜谜作诗花样百出，能闯过九关的人，必是大才者。
她不想叫明琅去。
像是晓得她在顾虑什么，明琅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具：“我戴这个去？”
宋忍冬沉默好一会儿才抽出被他牵着的手，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不去，回家。”
她说完拉着人就朝前走，明琅一趔趄连忙开口：“姐姐莫气，咱们不去了。”
宋忍冬想和他解释自己没生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不想让明琅出门，不想让明琅与旁人接触，那怕是多说两句话，否则她都会担心。
担心哪里走错了一步就会落得和前几世一样的下场。
也担心……再没有下次了。
她不够聪明，重来了这么几回也没让她在意的人落得好下场。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明琅总是不听话，总是主意大得很，总是……叫她拼尽全力也护不住他。
“明琅，你说过要听话的。”宋忍冬脚步慢了些，声音刚出口就备鼎沸的人声淹没。
明琅脊背一紧正要开口便被宋忍冬重新拉回墙角，与他面对面站立：“可我不仅要你听话。”
“我不想让你出门，不想让你与旁人交往，不想让旁人晓得你学富五车，更不想让你引人注目。”
“我想你默默无闻，想你活得糊涂些。”
“若是你做不到，便离开四安堂吧。”
“婚约相关的话也只当没有过。”
或许是顾长生的出现叫她日夜难安，也或许是明琅要去赢头灯这一幕回想起了前世，宋忍冬现下顾不上什么成全不成全如愿不如愿的，她只想要明琅平安。
明琅低头与他对视：“姐姐这不就是……”
宋忍冬缓缓松开了他的手，目光仍旧沉静，等着他的答案。
“这不就是……金屋藏娇吗？”
宋忍冬眉心一跳，明琅当没看见继续胡诌：“姐姐心悦我，见着我与旁人说话便醋是不是？”
“我……”
明琅抬手止住她后面的话：“姐姐不用说，我都知晓，姐姐喜欢什么样儿我都照做，只是以后莫再说赶我走的话好不好？”
他倾身将人抱在怀里：“姐姐知道的，我如今只有你了，若是你不要我，我当初何必来京城，不若当日随我爹一起去了算罢。”
宋忍冬趴在他怀里，手指攥着他腰间的布料，指尖用力到泛白：“你应了，便不能骗我……”
“我何时骗过姐姐。”
抬手把手里的面具丢得远远的：“原只想哄姐姐开心，倒惹你不悦，是我不对。”
宋忍冬又开口：“你今日不走，他日被我发现诓我，我定会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四安堂。”
“嗯……打断一条好不好，两条都打断的话不方便给姐姐做饭。”
宋忍冬：……
“我不是与你说笑。”
“我也不是与姐姐说笑。”他说着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腰，“莫说打断腿，便是打死我也不离开。姐姐不喜什么与我直说就是，哪有张口便赶人走的道理，这话听着可真是叫人难过。”
宋忍冬抿唇，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无声抚慰。
明琅眼眸微暗，大掌在她背后轻拍：“姐姐放心，日后我定乖乖呆在医馆，日日叫你见到。”
宋忍冬依旧沉默，只是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还好她今夜跟着，若是明琅独身前来将头灯赢了回去，当真是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前世，明琅入京第二年的端午，瞒着四安堂几人偷偷去了灯会，将那精致异常的马头灯送给她后，不日便有人上门寻明琅，左不过是劝他科举做官，甚至还应承了让他去国子监读书。
她后面她千方万防，仍旧没拦住明琅和顾长生遇上，后头的事……便是她再阻止不了的了。
她不愿明琅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可若那腔抱负要用命换，她宁愿明琅坐一辈子的两轮椅。
“姐姐？”
宋忍冬抬头看向他：“去南边瓦子吧？”
南边瓦子，与坐落在北边的墨香阁隔了不止几里地。
明琅轻声应下：“好。”
京城原本就没有宵禁，过节时便格外热闹些，走近人群后明琅便与她十指相扣，还美其名曰道：“若是咱们被冲散了，我哪找得到回家的路？”
宋忍冬心情好，不与他计较这些：“有想吃的零嘴便与我说，我买给你。”
明琅低头笑：“姐姐当我是小梨子，出门就是为了买零嘴？”
“白日里你给她们买，夜里自是我给你买。”
“那谁给姐姐买？”
“我想要自己买就是。”
明琅摇头：“自是我给姐姐买。”
说罢抬手从身侧的小贩那里取过来一支糖葫芦递给宋忍冬：“别家小娃娃都有的。”
宋忍冬顶着小贩戏谑的眼神脸颊缓缓烫了起来，轻咳一声也摘了支塞给明琅：“别家小娃娃都有。”
明琅捏着糖葫芦失笑，付了铜板重新牵起宋忍冬的手：“那两个娃娃去逛灯会喽……”
宋忍冬：……
两人在南边瓦子逛了个遍，回去时连巷子里日夜吠叫的犬儿都睡了。
借着月光，明琅一脚一脚踩到宋忍冬的影子上。
宋忍冬心里笑他幼稚，然后不着痕迹地对着明琅影子里的腿踢了一脚。
两人谁都没说话，你踩我我踢你玩的不亦乐乎，眼神都盯着地下的影子，谁都没注意到后门立了许久的人。
直到对方开口说话：“宋大夫。”
小九：巴拉巴拉巴拉……
小明：好有占有欲，好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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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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