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浮生若梦38

太子大婚次日

朝廷上掀起了轩辕大波,久未听闻的登闻鼓被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敲响。

此事一出,不仅京中百姓议论纷纷,更是叫宫中圣上亲临询问,那男子在大朝上公然状告西北官员,更是扔下了惊天巨雷。

西北旱灾半年之久,尸骨遍地,瘟疫横生,西北当地官员却瞒而不报,甚至将西北封锁了起来,所有反抗者,试图上京告状者皆遭追杀。

告状之人正是西北一小县的县丞,据他所言,如今的西北已是人间炼狱。而他也是在众多百姓的掩护下才逃出西北,北上告御状。

圣人闻言勃然大怒,特令刑部接管此案,又令太子亲自前往西北彻查案情,安抚百姓,赈灾救人。

刚刚新婚的太子临危受命,连东宫都没回便点起了兵马直奔西北而去。

“西北?”宁初步入大厅之际,隐约听到了这个名字。

“父亲,你们方才是在谈论西北吗?”宁初总觉得这个地方很是耳熟。

“初初来了。”宁父笑着招手,“今日可是迟了些,可是昨夜没睡好。”

宁初摇头,福身行礼,“给父亲请安,大哥、三哥。”宁初一一唤人。

宁景安笑着道,“这几天都没见你出院子,可是闷坏了。”

“再过三个月初初该及笄了,届时也是大姑娘了,安心在家修身养性也是好的。”宁淮安提点一二。

宁景安当即维护着,“咱们家的姑娘,怎么欢乐怎么来,姑娘家也就在家里能轻闲过活,此时不痛快更待何时。”

“你就纵着她吧。”宁淮安笑骂了两句。

宁景安与有荣焉道,“我就一个妹妹,不宠着她还能宠谁。”

宁初适时附和道,“三哥最好了。”

宁淮安抬手敲了下宁初的额头,“没良心的,就记得你三哥的好。”

宁初赶紧讨饶地扯着宁淮安的袖摆,“大哥也好。”

“你们兄妹几个,都闹腾这么些年了也不烦。”宁母含笑地步入大厅。

“母亲。”

宁母笑着应声,“别站着了,都坐下用膳。”

食不言寝不语,宁初一家用过午膳后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三哥为何闷闷不乐?”宁景安送宁初回院落,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

“啊,有这么明显吗?”宁景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头的郁气也缓了些。

“就差写在脸上了,”宁初迟疑道,“可是...因为西北的事情?”

“初初也知道了。”宁景安忧心重重中又带了丝愤世骇俗,“西北一郡之地,百姓数十万,竟因为十数个官员的漠视深陷瘟疫之苦,旱灾之痛,如此行径实在枉读圣贤书。”

“世上人千种,自有好坏之分,既然事情暴露了,圣上定不会放纵如此恶行的。”宁初宽慰几句。

“这些鱼肉百姓的败类,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只是可怜了西北的百姓。”宁景安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惋惜。

宁初站定了脚步,偏头探量着宁景安的神。

宁景安不解地反问着,“怎么了?”

“三哥是想去西北?”宁初语气虽迟疑,但眼中透露着一丝笃定。

宁景安讪讪地抹了把脸,“有这么明显吗?”

“所以是真的。”宁初下了结论。

宁景安见状也不再掩饰心思了,失落地陈述着自己的想法,“西北千万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我辈读书人又岂能无动于衷,我虽只有绵薄之力,也想为朝廷,为百姓出一份力。可惜...”说到最后,宁景安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做就做呗,年少者意气风发本就是少年人的意气。”宁初不忍三哥失落,鼓励着话。

“父亲不允,说是让我静心读书,早日考上功名方是正道。”说到这里宁景安情绪略显激动,“我自知父亲本意是好的,可...西北的事情迫在眉睫,又岂容缓和?”

“三哥这是钻牛角尖了。”宁初道,“西北如今情况不明,父亲也是为你安危着想,可...谁又说帮西北的百姓就只能西下呢?”

“妹妹这话何意?”宁景安急切问道。

宁初看向宁景安,反问道,“以三哥之间,西北百姓现下最需要的是什么?”

“粮草,药材。”宁景安话刚落下顿时反应了过来,面露惊喜地看向宁初,“你是说...”

宁初点头道,“西北本就三郡交集之地,此处疫情一起,只怕三郡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若是西北经济摆停,一时半会儿还可控。可西北离燕京千里迢迢,单是往来就得月余时间,又兼之其地官员欺上瞒下的,拖延之久,情况只会更加恶劣。

可三哥,西北之危不仅在旱灾和疫情,还有边境之危以及经济危机,这才是后续的可怕之处。”

“边境之危我尚能理解,可这经济之危又作何解?”宁景安一时之间有些迷惑了。

宁初简单举例道,“西北封锁,三郡要交易的粮草,盐铁以及生活中需要用到的各种物品是否就得滞待。商人逐利,物以稀为贵,所缺之物定会待价而沽,商品价格上升,百姓手中的银钱所能购买之物就会下降,原本能支撑半年的银钱只能支撑三个月,那剩下的三个月该如何存活?

若商品价格居高不下,农民百姓存活不下去,为求活路他们该怎么做?当地的官员面对这些为求活路而将走偏锋的百姓又待如何?

三哥,每一场动乱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宁景安闻言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妹妹此言极,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说罢宁景安忙急撂荒道,“妹妹你且自行回院,三哥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宁景安说完就疾步离开了。

又晴忧心忡忡道,“小姐,西北的灾害当真会像你说的那样可怕吗?”

“这世上聪明人很多,人心若一处,办法总比困难多。”宁初没说的是,若人心各异,人害比天灾更可怕。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定能解决西北的灾情的。”又晴提起太子殿下时满满的崇拜,对其更是有盲目的信赖。

宁初眼帘微垂,由此可见太子在民间声望之盛了。怪不得满朝文武,人才济济,圣人却偏偏派了刚刚完婚的太子千万西北。

疫情之危众所周知,太子此去凶险万分啊。

回到院落,下人来报,“小姐,素掌柜求见。”

“素芳?她怎么来了?”这个点还未到每月报账的时候啊,宁初带着疑问道,“请她过来吧。”

“是小姐。”

素芳进入室内便行礼,“见过小姐。”

“是八珍宝有什么事吗?”宁初主动问道。

素芳摇头,“店铺经营一切如常,小姐放下,素芳这次来是替人传话的。”

“传话?”宁初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道,“可是他?”

素芳点头,“早前小姐吩咐过,素芳不敢怠慢。”素芳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过去,“一大早的,易护卫匆匆而来,说是将这信交由小姐,话也没多说就走了。素芳担心有什么急事,怕耽搁了,这才匆匆而来。”

“辛苦你了。”宁初接过信直接看了起来,信中是顾文渊交代的一些,也提及西北一些事宜。

信中关于西北事宜虽寥寥几句,可里面透露出来信息却比自己想的还要恶劣,且这才西下西北,竟然动用了军中部曲,护送部将更是雍国公世子亲自护送,可见其中凶险。

看完信宁初心中沉甸甸的。

素芳见状犹豫地看向宁初,“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你对西北之事知道多少?”宁初第一次主动提及了有关朝廷之事,以前她只当自己是过路人,一心安度自己的日子,可自从顾玉婉不管不顾劫持她之后,宁初才惊醒。

宁家身在朝堂,更是亲近太子,早已入局,她这个大理寺卿嫡女又怎么逃得了这个权利的漩涡,早在很久之前,她便身在局中。

宁初揉了揉脑胀的太阳穴,关于朝中的走向她也不能忽视了,这些天宁初对于书中的记忆越发模糊,她不知道这是一时象现还是会持续加重,以致于到最后她沦为彻彻底底的剧中人。

宁初深刻记得太子最后是死于刺杀,随后宁家也被上位后男主秦王一一清算了。

“自从得了小姐的指令,素芳也有意在收集信息,西北如今说一句水深火热也不为过,据过往的商客闲谈,已出现易子而食的显现,还有数次的暴动,但都被当地的部曲弹压了下去。”

听到易子而食四个字,宁初尽管心有准备,依旧胆寒到生理不适,她压下翻滚的情绪,询问着,“灾害疫情波及的范围有多大?”

“旱灾三年前便有迹象,去年越发严重,西北本就是荒漠之地,当地百姓原本就生存艰难,又连续三年遭遇灾情,当地官员无所作为,百姓们为求活路便朝北上迁移。

后来浮尸遍地,又兼之烈阳天暴晒,便起了疫情,最早疫情爆发地是一个叫榆林村的地方。据客商所言,榆阳村里的人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是都病死还是?”宁初清楚低下的官员,尤其是偏远地区,若是当地官员恶劣为政,是会一手遮天,枉顾人命的。

“是放火烧村。”

“你说什么?”宁初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放火烧村?那里面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哪怕是封村也...”话至最后宁初要紧了牙关,难以言语。

宁初胸腔奔涌的怒火撩窜全身,最后一点点抑制住了,片刻后她才再次开口,“流民流动性分散,哪怕烧村也难以阻止疫情的扩散。”

“小姐说对,所以当疫情扩散开来时,西北各城皆紧闭城门,不允许人员出入,哪些流民滞留城外,饥饿与死亡的笼罩,导致嘉峪关,玉阳关以及榆阳关几处都相继发生了暴动。”

“西北的郡守到底是谁?如何会做出将流民放任在城外的决定,还任由其自生自灭,西北之祸,他要担一半。”宁初怒而出口。

“西北的郡守姓崔,是博陵崔氏旁支嫡系。”

宁初立刻问道,“与顾家崔氏是何关系?”

“西北的崔幡乃顾崔氏的六堂兄。”素芳缓缓道来。

宁初脑子里快速将几家的关系串联起来,崔氏与顾氏是姻亲,太子又和顾氏,王氏共结连理。圣上却让太子主理西北一案,这就等于将王、崔、顾三氏的关系推到了对立面,同时也给太子树立了崔氏这个大敌,分离东宫和顾氏的结盟。可谓一举三德。

可令宁初不明白的是西北的灾害疫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绝无隐瞒的可能性,缘何崔幡作为一郡郡守,缘何还会下这样的命令,这是宁初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你继续留心西北的情况,尤其是与西北来往密切的商队,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另外将店铺的流动资金全部拿出来采购粮食和药材,这是药材的采购清单,准备齐全后将东西交给三哥,他知道怎么做。”宁初快速写完一张单子递了过去。

素芳接过清单点头道,“素芳会尽快办妥此事的。”

“去吧。”

“素芳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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