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紧了手,正欲开口。
他一手摸上我的手背,另一只手却已然接过那纤纤细手呈上的玉佩。
像早知道白幼薇会这样做。
若是前世,我只觉得这样的行为没什么。
习惯了被忽视。
习惯了以夫命为天。
习惯了敢怒不敢言。
现在看来,只觉得,一个人只有没把对方当回事。
才会假借询问的油头,走一场仅表礼节的过场。
13
随着白幼薇的眼神中饱含期冀,秦良的眸子却染上了灰。
我用手挡住了嘴角,生怕笑出来。
她以为她献宝似地递给秦良的玉佩。
是假的。
这样不仅会招来厌恶,还会昭显其司马昭之心。
我没想到前世的白幼薇真的会愚蠢如斯。
我又心酸于这样愚笨的人,竟值得秦良那时着了魔似的一次又一次护住她。
白幼薇这一生。
有着旁人没有的好运气。
她幼时被护,少时又遇秦良,盛年又得以认祖;
她的身后,总是有人,轮番爱上她、心甘情愿被她利用。
她靠踩踏着她人血骨升起,又能够活得极为安稳。
秦良挥了挥手,踹开白幼薇,眼中的嫌恶明显。
「别再玩这种花招。」
侍卫整整齐齐走过来。
白幼薇被拖了下去。
隔着帷幕,传来白幼薇惨叫连连的声音。
我抬头,看向秦良。
他截然没有因为白幼薇惨叫而有任何的神色变化,一双清淡沉静的眸子嵌在眉骨下。
反而因我看过去,眉微微勾起,露出深藏不露的深情。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似乎都印证了他很爱我的迹象。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只在头顶花灯照耀下看到他的凉薄。
你以为,我会再次感动吗?
14
又过了几日。
我换了身衣裳,扮成纨绔样。
摇着扇子走到了柳莺楼门口。
我要去找一个人。
一个,我曾经的老熟人。
能协助我除掉秦良的重要人物。
季之晔。
柳莺楼男伶。
被丢在柳莺楼的人,一般有两种人:
罪臣出身的妓子。
和被人遗弃的弃婴。
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季之晔就住在将军府隔壁。
少时结仇,以至于这个家伙就成天来我府门口丢砖头以宣泄不满。
彼时,他父亲一国之师,我父亲一国之将。
一文一武,在当时传为一段佳话。
然而……天不遂人愿。
季府被满门抄斩。
将军府内再没有被人扔过砖头。
我也再也没有见过他。
可我知道,他活着。
我也记得。
他后脊处,天生有一道蝴蝶似的花纹胎记。
在丢了几块金锭后,我向老鸨提出了需求:我要看全楼兔子爷跳舞。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老鸨笑得合不拢嘴,不到一刻钟,所有兔子爷都整整齐齐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然而来来回回的背影里,没有一个人的背上有那蝴蝶纹。
我站起身,老鸨见我神色有异,又跑过来。
「这位爷,可是不满意?」唯恐我这个行走的金元宝跑掉。
我皱着眉,又吩咐她换女伶过来。
这回我用扇子挡住下巴,整个人藏在屏风里。
有女伶过来,我就摸摸她的手,拍拍她的背,装作一副色狼样。
直到最后一双手落到我面前,老鸨端来茶水:
「爷可有中意的?」
我笑了笑,却是不说话,佯装叹气,却是目光不经意下移。
那手骨节分明,苍劲有力。
不像个女人。
下一秒,
我握住那双给我端茶倒水的手,微微一笑:
「我看妈妈秀色可餐。」
15
「这位爷说的什么话。若是拿妈妈寻开心,爷还是去别处吧!」
「是么?」
我轻巧地又挽起她的手。
顺手一拉,她与我一同躺在了屏风后面的床榻上。
红楼确实有这样的规矩。
为了方便客人选妃,会在帘子后面放置一张床,方便「就地正法」!
季之晔多聪明啊。
他有意躲藏,当然会误导我猜错。
他既不是男伶,也不是女伶。
而是一个易容后相貌丑陋的老鸨。
我将她压在身下,捏了捏她那浑若泰山的双峰,目光轻佻,轻言细语:
「妈妈生的如此高大,味道也是极好。」
我手不老实地爬向她背后。
那里果真有一道蝴蝶痕。
没想到我来得认真。
她背脊一僵,头顶戴的艳红钗子。
掉了。
我还想继续摸,手却被制住,他欺身而上。
我一下躺在了下面。
他干涩地吻住我唇,墨色的眼睛漆黑一团,恍若妖孽地看我。
那颗点在他唇珠上方的痣掉了。
他舔唇,声音煞是邪魅,「味道如何?」
像掉进浓郁的酒盅里,我浑身僵硬不得,说不出话来。
季之晔不再戏弄我。
他缓缓站起来,手中是一根粗糙的绳条,附身背过我,阴阳怪气:
「好好休息吧,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了。」
身上的绳索愈多,我就愈发地被捆得生疼。
我慌忙叫住他。
「季之晔!」
他步子并没有停下。
我不甘心,大声念。
「长央元年。太师一族被诬害造反!其女被充作下等妓,其子被流放作最下下等兵。」
「但事实真如此吗?」我盯着他瘦削的背影,死死咬住唇,「鸳鸯相调,进青楼,做男伶、杀老鸨、戴假面。」
「你不恨吗!」
或许是也想到我的处境。
说着说着,我笑出泪来。
「你就甘愿,继续卧薪尝胆,继续这样蒙受冤屈——再数十年?」
是,按照季之晔复仇的计划。
是十年。
我死后的第十年。
太晚了。
太慢了!
季之晔猛地回头,大步走过来。
捏住我下颚,他声音带着一股蛮意。
「你是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