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盛长临听见时济的一声惊呼,转身之时居然见到沈悠然跌落台阶,惊得一颗心几乎跳到胸腔外,他一把扔掉油布伞往下飞奔要来拉住沈悠然,只可惜两人距离太远,早已来不及,好在时济反应快很快稳住身形。
他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抱住表妹就往白云寺方丈的禅房冲去,白云寺的僧人大多认识七皇子,并未阻拦,很快便见到方丈。
方丈闻听相府嫡女跌落石阶,也不敢怠慢,他医术高明,诊断一番后,长舒一口气,“好在这位少年侍卫保护及时,沈小姐并未受伤,只是受到惊吓暂时晕厥过去,老衲开一贴安神药,等沈小姐醒来服用即可。”
盛长临将沈悠然安置在客房,心中放下一块石头,此时才想到桂花酒酿糯米糕里放了合欢蛊,表妹已经中了蛊,醒来后第一眼见到之人就是她最喜欢的人,他应该离开客房,让时济守在门外才对。
可沈悠然还在昏迷中,望着那张苍白清秀的脸,临到此刻,他居然有些犹豫和担忧,担忧表妹的伤势还是担忧表妹醒来后所见之人是时济?心中纷乱不知在犹豫什么,也不知自己在担忧什么。
“表哥,表妹怎么样了?都怪我,身体太弱,这么久才到,耽误表妹了。”
娇弱弱颤巍巍的声音响起,顾秋巧拎着裙裾出现在客房门口,脸颊绯红娇息微微,额上细细的汗珠,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盛长临顿时将所有心思移到顾秋巧身上,秋巧表妹要撑着笨重的油布伞,又要登上这百层台阶,定是累坏了,是他的疏忽。
不想顾秋巧又咳嗽了几声,盛长临更是担心,“秋巧表妹可是累着了?”
顾秋巧神色虚弱又作出坚强的模样,“无妨,表哥,我没事,我要守着表妹醒来。”
盛长临哪里会答应,“那可不行,你身体本就不好,先去歇息,时济,你在这里守着,悠然表妹醒来后,你进去看看她如何,可需要再请方丈来看看。”
见时济应下,他便扶着顾秋巧去了另外一边的客房,命小沙弥上些茶点,陪着顾秋巧歇息,眼前佳人妩媚动人,往日一颦一笑皆牵动他的心,可今日不知如何,盛长临总有些魂不守舍,想着那边的沈悠然。
终于按捺不住,“表妹,你好好歇息,我去看看悠然表妹。”
“表哥,我……”
我也去还未说完,盛长临已起身大踏步而去,顾秋巧气得面色绯红,她心思玲珑,早看出表哥担心着沈悠然,装作身体虚弱将他骗到客房陪着自己,没想到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是决绝而去,不由暗恨,恨不能表妹永远不要醒来。
盛长临赶到客房外,沈悠然已经醒来,他晚了一步,眼睁睁见到时济进了屋里,又见到表妹为时济倒水,又称他为救命恩人,眼神炙热,言语间更是十分亲近,而时济居然也悠然悠然的叫得亲热,这是已经把自己当做他的表妹夫了?
看来表妹服下的合欢蛊起了作用,表妹喜欢上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自己安排的时济,明明这一切是他安排,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滋味,脸色阴沉,眼神晦暗。
清咳一声,他负着手踏进屋中,目光在沈悠然身上巡睃一遍,故作漫不经心问道,“表妹,身体可好些?”
见到这位表哥,沈悠然就觉得胸闷恶心厌憎,想到她在佛前跪了一天一夜求得的护身符,被他送给表姐,她就烦躁,这是对自己的不珍重以及不尊敬。
她,最美丽最好的姑娘,降尊纡贵为盛长临求了个护身符,他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跪在她的屋外叩头谢恩?难道不应该将护身符珍而藏之,死后把护身符与自己合葬?难道不应该谁不小心碰一下护身符,他就以死谢罪?
“好多了,多谢表哥。”
世家礼仪还是需要的,毕竟她是个知书识礼有涵养的姑娘,眸中却带着疏离和冷淡,似乎在她与盛长临之间无形的划了一根线,这根线叫做离我远点。
盛长临心中一滞,耳边又传来时济的话,“王爷,我刚为悠然把过脉,她已无大碍,一会我去将方丈开得安神药熬煮好,悠然喝了就没事。”
悠然,悠然,谁准你唤得这般亲热,盛长临一阵心塞,刚想张嘴呵斥,忽而想到难道始作俑者不是自己吗?也好,这样一来,这个表妹也不会缠着自己,他可以和秋巧表妹开开心心在一起。
就在此时,门外踉踉跄跄闯进来两人,正是绿杨和红杏,哭哭啼啼奔上前,一把抱住沈悠然,“小姐,你没事吧,小沙弥说你摔下台阶,吓死我了。”
沈悠然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对了,包袱带上来了吗?这身衣服脏了,我要换一身。”
红杏抹去眼泪,将身上背着的包袱放下,“小姐,我带来了。”
盛长临和时济连忙退出去,将房门掩上,沈悠然懒得顾那两人,从包袱中拿出自己常用的菱花镜,这菱花镜比客房里的铜镜清晰许多,映照着她娇艳如花的脸。
于是沈悠然更爱自己了,看看这弯弯的柳叶眉,翦水杏眸,只是这身宽大的蓝裙,这散乱的头发,丑到令人不忍直视,忍不住探口气,“我是来上香,又不是上坟,穿这么素是要唱个殉情的话本子吗?”
她指了指包裹中的那一件海棠红长裙,“这件,红杏,帮我换上这件,再帮我梳一个望仙髻。”
绿杨和红杏对视一眼,惊讶至极,小姐居然要换上这一件,小姐昨日还吩咐今日都带素净衣裙,这一件还是她偷偷放进去。
“哦,是。”小姐吐字清晰表达流畅,应该不是摔坏脑子吧?
换上海棠红的衣裙,沈悠然又让绿杨到院中摘了一枝桃花,斜斜插在鬓边,对着菱花镜左顾右盼,美极了,这才配得上她,她那么美,值得这世间最好的。
红杏每日惯例一夸,“小姐真好看。”然后和绿杨两人静静等着小姐那句,“我一点都不好看。”
沈悠然嫣然一笑,杏眸弯如新月,灿烂慧黠,十分风姿又添三分娇艳,“我也觉得是。”
绿杨和红杏:“……”
门被轻轻推开,顾秋巧缓缓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小碟点心,神色担忧,“表妹,你没事吧。”
沈悠然斜了她一眼,心中默默分类,美人但是对自己不好,和盛长临一样归属于长得美但恶心的人,微微一笑,“我没事,多谢表姐关心。”
顾秋巧将手中托盘放下,一脸关心,“表妹,这是表哥刚才一定要为我准备的点心,我怎么推辞都没用,也吃不完,就给表妹带了些。”
红杏心中默默骂了一声,见识到古代小绿茶什么样了,活得,知道小姐对七皇子的心意,还这般来刺激小姐。
“好啊,多谢表哥和表姐。”
沈悠然笑吟吟拿起糕点吃了起来,她恰好腹中饥饿,送上门的点心不吃白不吃,表哥算什么,和她珍贵的肚子比起来,连根草都算不上,招呼着绿杨红杏一起吃起来,不一会,两碟点心一扫而空。
顾秋巧气得脸色发白,望着沈悠然海棠红的衣裙,心念一转,故意上下打量起来,半晌微微蹙眉道,“表妹,你这身海棠红衣裙虽说好看,可是和表妹不搭,穿在表妹身上就不好看了。”
红杏脸色一变,又来了,表小姐的打压又来了,往日小姐总会眼泪隐隐,一言不发,回到房间就会痛哭一场。
沈悠然掩唇轻笑,笑容娇憨,不解问道,“可是,表姐,我问过人了呀。”
顾秋巧一怔,“问人?表妹问过谁了?”
“当然是问我自己啊。”沈悠然笑容越发灿烂,一副看白痴的模样。
“我问我自己,你穿海棠红好看吗?”
“我说当然好看。”
“那和你搭不搭呢?”
“我答当然搭,除了我还有谁能搭?”
“若是有人说你穿得不好看呢?”
“眼瞎,人品不行,任选一个或者两个都有。”
红杏噗嗤一声笑出声,顾秋巧被沈悠然的无耻惊的哑口无言,良久冷哼一声,说出沈悠然最害怕的一句,“可是姑母也让你穿得素净,说你传红挂绿不好看。”
沈悠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母亲和你不同,眼神不好呗。”
懒得理会气得跺脚的顾秋巧,她带着绿杨和红杏出了院子,见表哥和时济站在院里,此时雨已停,天色放晴,春阳和煦。
沈悠然将手搭在眉梢上,眺望远处,群山层叠云雾缭绕,美如一幅淡墨渲染的水墨画,“表哥,我带绿杨红杏去白云寺进香。”想了想又道,“时统领可要一起去?”
时济正要应下,忽然想到自己是王府侍卫统领,还要保护王爷,正在纠结,盛长临淡淡道,“一起吧。”
顾秋巧满脸委屈从屋里出来,盛长临视而不见,只是望着沈悠然纤弱如临水姣花的背影,“秋巧表妹,走吧。”
转过客房后院,沿着山径往前走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白云寺前殿,今日并不是吉日,来上香祈福的人不算多,殿门处并不拥挤,一行人很快穿过前殿,来到正殿。
时济眼尖,忽然发现正殿中央立着一人,深蓝色锦衣,长发用金冠束起,虽说是大盛常人装扮,但耳上缀着一枚与众不同的银丝卷环,精致鲜明的五官,高挑健硕的身姿,引得经过的人纷纷侧目。
“王爷,是那位苗疆少主。”时济低声和盛长临禀告,“只是,他来这白云寺做什么?”
盛长临举目望去,见少主依旧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进的模样,只是眉头紧锁,四处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心中忽的一惊,难道是他发现合欢蛊丢了?到白云寺来找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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