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沈悠然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情,辛棘草是配制解毒丸的主要药草,少主冒着危险去深山采摘辛棘草,十有八、九是为了配制解毒丸,她曾听师父说过,苗疆那边的人对驱赶毒虫很有办法,但不管如何独自一人去深山也是冒着极大风险。

解毒丸上次少主送给了她,也许出于面子或者碍于身份,少主不愿意讨要回来,想到这里,沈悠然轻轻扯了扯姜朝的衣袖,示意他到旁边说话。

两人来到旁边一棵梅树下,沈悠然从怀里取出荷包,将里面的解毒丸拿出,递给姜朝,她想解释一番为何还给他,只是想着这位少主不擅长大盛官话,还是言简意赅他更能明白。

学着姜朝说话方式,“给,少主,解毒丸。”

姜朝一怔,这姑娘给他这个做什么?他苗疆少主送出的岂有再要回的道理。

“不要。”

沈悠然见他不肯收下,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忙解释道,“少主,您急需这解毒丸,不辞冒着风险去深山采摘辛棘草,这个先给您,以后你若有了,再给我。”

这姑娘的心和他们苗疆姑娘的心一样澄澈清明,见沈悠然误会,又见旁边众人伸长脖子往这边看,此时不是解释的时机,他也不推辞,收下解毒丸放在怀里,“姜朝。”

沈悠然愣了愣立刻回神,哦,到了互通姓名的环节,这位少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废话少人好看,微微一笑,“沈悠然。”

姑娘笑得时候当真是颜如朝华,恍若春日里苗山上漫山遍野盛开的映山红,灿若云锦艳如朝霞,唇边梨涡隐现,莫名其妙,姜朝的目光又粘在姑娘的俏脸上。

苗疆人坦诚率直,有话并不藏着掖着,姜朝笑了笑,他神色一贯冷然,这一笑恰如冰雪消融,眉眼间春色晕染,十分好看。

“红色,衬你,比那晚好看。”一如既往的简单明了。

有眼光,沈悠然对这位少主又多了几分好感,好看又眼光好的人,“没错。”

旁人也就罢了,唯有盛长临气得七窍生烟,今日不知为何,他生气的时候比往常加起来还要多,沉着脸走到两人身边,“表妹,临近傍晚,还要去白云寺进香,走吧。”

沈悠然含笑望着姜朝,“一起?”

“好。”

三个字敲定了姜朝接下来像根插香烛般阴魂不散的跟在他们后面。

盛长临几乎想骂娘,恨不能抓住姜朝的肩膀把他脑子里的水摇出来,少主,你来京城是为了朝拜皇帝,主业是给父皇炼制丹药,你逛什么白云寺,烧什么香,你烧的香苗疆神那么远收得到吗?

碍于自己身份,盛长临无奈,只能强颜欢笑,“少主,走吧。”

一行人沿着正殿往内殿走去,姜朝在苗疆的时候,当地苗人和汉人共居一地相处融洽来往频繁,他自小就喜欢大盛文化,也有汉人师傅教习他汉话以及许多知识,包括四书五经、武艺等等,他对汉人文化还算了解,汉话也十分流利。

只是这大盛的京城他是第一次来,白云寺作为皇家寺庙,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里面一些佛学文化他涉及很少,尤其是苗疆供奉的苗神和白云寺供奉的菩萨不同,让他十分好奇,偶尔会以目示意询问身旁的姑娘。

少主难得询问,当然主要是人美,又有幽深凤眸和浓密眼睫助攻,沈悠然自然极有耐心讲解一番,殿中有僧人添加香油,也有人在参禅礼佛,因而她声音压得极低,低沉悦耳。

沈悠然本就博闻强记知识渊博,外加妙语如珠,解说起来十分有趣,引得时济和绿杨红杏也跟在后面听得津津有味。

绿杨和红杏十分惊讶,她们小姐这是开窍了?原来小姐居然懂得这么多还这么能说会道,往日究竟是谁说她们小姐木讷的,难怪小姐说夫人和表小姐眼神不好,名符其实。

盛长临也十分惊讶,不自觉跟在旁边聚精会神听沈悠然说话,就算顾秋巧气得扯了扯他的衣袖,也并未理会,只是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打扰。

顾秋巧又急又气,急得是那个木讷的表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了自己一军,吸引了表哥的注意力,气的是表哥竟然视她如无物,这让一贯被所有人娇生惯养,捧在手心里的她情何以堪。

想了想,忙用手捂住胸口缓缓蹲在地上,神情痛苦,“表哥,我胸口好痛。”

听到顾秋巧心痛,盛长临也顾不得其他,忙走到她的身边,“秋巧表妹,怎么了?”

顾秋巧泫然欲泣,“表哥,可能刚才走的匆忙,引发心悸了,胸口好痛。”

沈悠然冷眼旁观,望闻问切,她连问和切都不用,望一望闻一闻,就知道她这位表姐又在作妖,不过这和她的美丽没什么相关,她才不管这么多。

时济见王爷眉头深锁神色担忧,忙道,“王爷,不如请顾小姐去客房歇息,再请方丈来为顾小姐诊治?”

盛长临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时济,时济满脸无辜的回望过去,盛长临忽然醒悟,这是自己的心上人,自然要自己抱去客房,忙抱起顾秋巧,快步往客房奔去,时济为了自家王爷,只能紧随其后。

其他人自然只能慢慢跟着,绿杨和红杏互望一眼,撇了撇嘴,这位表小姐最会搞幺蛾子。

在相府就是,什么心悸头痛哮喘,反正春夏秋冬总有病生,反正只要相爷和相爷夫人以及两位公子稍微良心发现对小姐好那么一丢丢,这位就开始生病。

姜朝精通医术,自然看出顾秋巧装病,不禁皱了皱眉,对沈悠然道:“没病,装的。”

沈悠然回眸望着姜朝,两人眼神融汇,互相交流了一波医术心得,而后耸耸肩,回道,“没错。”

待一行人慢吞吞回到客房,时济早已去请了方丈前来,方丈每日见到这种身娇体弱的贵女贵妇们头痛心悸,没有几十也有十几,立即祭出万年不变的安神药方,而后叮嘱几句一字不差的话,圆满离去。

见顾秋巧没事,众人舒了口气,方察觉此时已夕阳落山余晖脉脉,腹中饥饿起来,时济请小沙弥准备斋饭。

等待斋饭的时候,沈悠然让红杏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几块红豆糕,“这是我做的红豆糕,要么大家先垫垫饥。”

她将一块红豆糕递给时济,又递给姜朝一块红豆糕,笑着道,“少主,尝尝看。”姜朝毫不推辞,低声谢过,接过放在嘴边吃了起来。

他相貌俊朗,就连吃红豆糕也十分养眼,红杏不自觉偷觑一眼他吞动的喉结,在心中啧啧称赞,这某张力,好看爱看可惜不能多看。

沈悠然却没注意这么多,将剩下的红豆糕自己和绿杨红杏分了,自动跳过一旁的盛长临和顾秋巧。

盛长临有些恼怒,神色一凛语气森冷,“悠然表妹,这是不打算给表哥吗?”

沈悠然咬了一口红豆糕,杏眸微眯,故作惊讶,“表哥要吃红豆糕?可是上次表哥来相府,不是说我做的红豆糕难吃又难登大雅之堂,表妹自是记在心里,至于表姐,吃惯山珍海味,我做的红豆糕还是别自讨没趣。”

盛长临一时语塞,他忽然想到那一日他去相府探望舅父舅母和秋巧表妹,悠然表妹怯生生端来一盘红豆糕,请自己和舅父舅母以及表姐品尝,被舅母不分青红皂白责骂一顿。

而他在做什么?他在一旁尝了一口后,就扔到盘中,“表妹,这红豆糕又难吃又难登大雅之堂,下次还是别做了。”

他忽然觉得那日扔进盘中的红豆糕,像是一枚回旋镖,正中今日白云寺的自己。

时济见自家王爷脸色难看又难堪,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模样,想把自己手中的红豆糕递给王爷,又怕王爷更加难堪,只能缩到角落里降低自己存在感,默默低头咬着红豆糕,这红豆糕香甜软糯十分可口,悠然手艺真好,难怪王爷被怼了,睁眼说瞎话嘛。

好在此时,小沙弥端来了素斋,将素斋一一放在桌上,虽说白云寺是皇家寺庙,素斋也不过是一大碗香米粥,几个白馒头和几碟清淡素菜,虽说粗茶淡饭但至少缓解了盛长临的尴尬。

小沙弥为众人盛了粥,而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们请慢用。”就退了下去。

盛长临和顾秋巧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由皱起眉头,沈悠然在庄子里向来朴素,时济身为王府统领,风餐露宿不挑剔,至于姜朝,熟的就很好,三人也不挑食,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盛长临见状眉头皱的更紧,好在此时四喜和侍卫们带着许多物品上得山来,从食盒中取出各式菜肴以及美酒,“王爷,请用晚膳。”

白云寺为皇家寺庙,来烧香祈福的皇室中人和达官贵人们自然不会跟着他们用素斋,因而也不限制外人带吃食,当然只能在寺旁的客房,不许带入寺中。

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盛长临招呼着众人一起用,“少主,请。”

有好吃的谁还愿意吃素,众人坐在桌边,先举杯敬了七皇子一杯。

四喜带着其它侍卫和绿杨红杏在偏桌用饭,他手中举着碗筷,眼神却不由自主看向主桌上的少主,他万万没想到少主居然和自家王爷在一桌吃饭,难道少主还不知道合欢蛊丢失一事?

不应该啊,守在驿馆的暗卫来报,说那两名随从在外找了一天一夜,看了是应该知道丢失的事情,那为何会和王爷在一起,难道是少主猜到王爷是幕后指使,故意来试探?若是少主知道是自己买通随从偷了合欢蛊,会不会对自己下蛊?

想到之前和两名随从一起饮酒,那两人谈论的苗疆蛊术,什么金蛇蛊什么血蛊还有什么专吃脑子的脑补蛊,简直是闻所未闻,比之大盛诏狱里的十大酷刑还要可怕,手中捧着的碗筷不由哆嗦起来。

姜朝正默默用饭,他是习武之人,十分敏感,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顺着视线望去,见七皇子身边的贴身小太监正死死盯着自己,不由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筷箸,转身询问。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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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植物人但心声清奇
连载中锦瑟思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