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上次去西南的时候,在当地见了不少,所以才能知道点。”
怕是她不信,常屿青又夸张补充道:“你没听见我刚才说得可笼统了,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到饭桌上,那大叔再多问几句,我估计一秒露馅。”
这几年常屿青一得闲就往外跑,见得多,知道得肯定也多,姜釉白将信将疑。
“那你还挺关注的。”
“因为你喜欢啊。”
常屿青声细如蝇,姜釉白压根就没听清楚,等到她再追问一遍,他才恢复正常音量,转开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你吃吧,我先回学校。”
常屿青见她真要走,想也没想地直接拦在她身前:“明天就是周末,为什么要回去?”
姜釉白有些无奈看着他。
“不回去,难道要一直赖在你家吗?”
再说她的东西都在学校,她总是要回去的吧。
“也不是不行,但算不上赖吧,姜同学肯光临寒舍,那寒舍指定是蓬荜生辉啊。”常屿青谄媚道。
姜釉白成功被他的语调逗乐,唇角不觉扬起:“常屿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像……”
姜釉白一停顿,还是觉得‘公公’两字不太礼貌,索性没有说出口。就算她不说出口,他不是天天主张她们默契十足,她不说,他大概也能猜出后半句吧。
姜釉白抬眼,略显心虚地瞄了他一眼。
而常屿青果然不负众望地笑了,而且还主动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杂家给太后娘娘请安……”
他的声线本就有些偏低,故意酸溜溜一夹,反而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难听死了。”姜釉白实事求是说道。
常屿青窘迫低咳了两声:“演技确实有待提升,但太后娘娘能否再屈尊降贵住一晚。”
姜釉白嘴唇翕动,常屿青似已经猜出她的未出口言辞,抢先说道:“不是谄媚,也不是迁就,只是出于……出于朋友的关心……”
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尤其在提到朋友时,显然有些不自然。
姜釉白并不意外他能说出这些,毕竟出于朋友的关心,她听了快有三年。只是他的行为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仅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吗?
“常屿青,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从他第一面见她的时候,就做出非她不可的决定?
为什么在她一有点风吹草动的时候,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不问缘由地站在她这边?
她曾以为他所谓的吸引只是一时兴起,可当多年如一日的关怀时时刻刻将她包围时,再善于忽略的她,也心知肚明那是一种喜欢。
只是她想不通,那个人为什么会是她。
这世界上比她努力,比她优秀,比她漂亮的人比比皆是,为什么只在人海中对视了一眼,他就敢将自己的所有热情倾囊相助?
难道他的天性就是善于爱人?
思此,姜釉白都自嘲笑了两声。
哪有人的天性是善于爱人,只不过是感情倾注多了,愿意学会去爱人罢了。
“什么是你啊?昂,你是说我喜欢你这件事,就是因为你是姜釉白啊。”常屿青说得格外云淡风轻,声音入耳甚至还能听出几分理所当然来。
可这种事,哪有什么理所当然。
常屿青坐在一角长椅上,然后拍了拍身侧,示意她坐下。
“坐下慢慢说。其实,我原本也以为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但直到我喜欢上一个人,我才意识到,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缘由的,或许就是在相遇的那一秒,磁场校对,注定相吸。”
熟悉的词语从他的口中说出,姜釉白不免一阵悸动。
“注定?”
“对,就是注定。”常屿青的语气越来越坚定。
大门外的游览人群早就随着四周的漆暗退隐,啪一声骤起,两侧的路灯亮起,只剩无数尘埃悬浮在半空间。
“姜釉白,敢不敢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们注定会相爱。”
时间仿若停止一瞬,尘埃凝结,她看向他,眼前是一望无垠的灿烂星河。
“我……”
姜釉白说不出答应,也说不出拒绝,停止的时间仿若也将她的嘴上了锁,让她哽在喉中,只能听着她的心跳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清晰。
常屿青偏头,笑望着她:“当然你现在不用着急回答我。”
他还没有趁人之危的习惯,再说他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自信,让她慢慢喜欢上他。
“可我不值得。”
不是她要妄自菲薄,而是现实就摆在她们面前,她没有光鲜的华衣,只有一片近乎于腐烂的过往,一片她不太愿意启齿的过往,就这样的她,他还愿意走向她吗?
姜釉白下意识往一侧挪了挪,但下一秒她的胳膊一紧,整个人都被带入他的怀中。
他轻轻抱了她一下,然后将双手搭在她肩上,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姜釉白,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的。”
“不论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你的未来将会发生什么,我喜欢你的前提,已经囊括了我注定会喜欢你的一切。”
“姜釉白,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就算你推开我一万次,我也会情不自禁地向你靠拢。”
“所以,请你不要怀疑,也不要去否认,你很好,永远都值得被爱。”
姜釉白很清楚,他的字字句句极有可能都只是哄她开心的说辞,但她的眼泪就是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常屿青,谢谢你。”
她用力擦了下眼角,偏生续存已久的眼泪像是找到了合适的宣泄口,不住地往外翻涌。她有些痛很她的眼泪,却又需要它们去冲破什么,留给她一个喘息的气口。
“我不是要给你发好人卡,就是单纯想谢谢你……其实我也不是这么爱掉眼泪的,我就是有点,有点控制不住……”
姜釉白眼眶红红,说起话来也有些语无伦次。
常屿青复杂望着她。
他高兴她向他袒露的一切,却也心疼她向他袒露的一切。
在那一瞬间,他所对外刻意展示的能言善辩似乎都失了效,他无措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喃了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
*
姜釉白再次回到学校,已是事态发酵最严重的第四十八小时。
于栀等人眼睛红红地看她安然无恙回到宿舍,这才安心闭了闭眼。
“釉白,我们都快吓死了。”
“我跟着说,那群人就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就喜欢造谣别人。”
“就是就是,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姜釉白吸了口气,缓缓道:“如果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呢?”
才头沾被子的三人立即弹起:“如果是真的?”
见姜釉白点点了头,她们才想起来闭拢能塞进鸡蛋的嘴唇。
“真的也不能随便给爆出来啊,那不是侵犯别人的**嘛!”于栀率先拉着她的手,李喻昂和童佳慧也纷纷围了过来。
“于栀说的没错,一码归一码!”
“再说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我们认识你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是真像传闻说得那样,我们就不用天天撮合你和常屿青了,估计你俩的儿子都能上小学了。”
“童佳慧,夸张了!”
“那就是上幼儿园了。你俩别瞪我啊,两三岁上幼儿园早班不过分吧……我妈说我就是那时候上的幼儿园。”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不是,为什么她俩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啊!我不服!”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算了算了严谨一点,龙凤胎行了吧。”
“话说你们家有没有多胞胎基因啊……”
眼见三人叽叽喳喳吵嚷起来,姜釉白却突然笑出了声,但笑了两声,眼泪又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三人哪见过姜釉白落泪,慌乱分散找着纸巾,又慌乱围簇上前,替她擦拭着眼泪。
于是姜釉白的脸上,就多了三双不同的手。
姜釉白破涕为笑:“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小感动。”
“害,我还以为常屿青那小子欺负你了呢。”
“有我们三个在,他就是有一百八十个胆也不敢啊。”
三人故意将话题往常屿青身上引,就怕那些不好的言论会再次影响到她。
姜釉白岂能不知道三人的良苦用心,一时间心头一暖,眼泪落得更重了。
常屿青那个骗子。
他说只要她肯说出来,她们虽然会稍有芥蒂,但只要她解释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她们一定会慢慢理解她的。可她只是刚承认一句是真的,她们就那么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她。
那她之前的那些担忧算什么嘛。
“姜釉白,你到底拿不拿我们当朋友,我们是那种心盲眼瞎,不分青红皂白的舍友吗?”
姜釉白哭得更凶了,剩余三人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天动地,整栋宿舍楼都以为,那晚是姜釉白和她的舍友不和而闹得天翻地覆。
可等到第二天,四人顶着一排核桃眼,手挽手出现在楼下时,昨晚的谣言又不攻自破。
紧接着不到半天,学校论坛彻底瘫痪,那些恶言恶语随着校方和警察的介入,短暂中止。
姜釉白很清楚,这些远不足够彻底隔绝风暴,她就是再坦然而立,也无法精准判断风来的方向,以及过境的时间。
但她可以站在舆论中心,捏紧手中的起诉书,为她和她们,撑起一把伞。
姜釉白走出律所,长舒了口气。
如果一定要问她敢于反击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
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指向前方的他和她们。
爱让人,滋养出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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