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你有没有注意那些人的嘴脸？”一回到西厢，时虞就把小人得志的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姓林的，他脸上都能比落了一堆苍蝇都难看。”
闻铃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摇摇头：“你也不嫌干渴。”
她这么一说，时虞才感觉到嗓子确实有些不舒服，咳嗽两声，将水一饮而尽。
然后，时虞光着脚从床榻上跳下来，“蹬蹬蹬”地跑到闻铃背后，把手搭在闻铃的肩膀上：“我，在拜师礼上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他指的，是那一句“妻夫对拜”。
闻铃故作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眼看人要急了，才点点头：“听到了，怕是念唱词的人也听到了。”她没说的是，这句话，那人一定会说给负责管理后院的赵正夫。
恐怕，自己现在在主院那两位眼里，已经是无可救药了。
五百两银子送到院子里的时候，时虞连打眼一瞧都没有，就冷笑了声：“晃眼吗？月钱换的！”
“就当是借地拜堂了。”闻铃倒是想得开，一点心疼月钱的意思都没有，拿起旁边的红布，将银子尽数盖上。这些钱，说多够普通人过一辈子满足喂饱的日子，说，还不够闻家长辈过寿的零头。
闻铃说罢，喊来一个小丫鬟，让人端上银子去主院一趟。
时虞这次倒也不心疼钱，左右闻铃一直将闻家的东西收在库房也没用的意思，这些银子留下大抵也是这个结果。想到此处，时虞反而站起身：“要不要我陪你去？”
闻铃将他按在自己方才坐的椅子上：“你是还嫌她们不够恨你吗？”
正如闻铃所说，闻尚书已经气到连她都不愿意见了。
闻铃也不介怀，在屋门口拱拱手，转身就去了自家二哥处。
闻二公子的嫁衣已经绣得差不多了，正在上面添一些华美的纹样，见到三妹过来，便起身请她坐下：“三妹妹如今出息了，不仅和五皇女做了好友，还拜了一位好西席，将来定能疆场驰骋，扬名立万。”
“二哥折煞我了。”闻铃赶忙说道。
她二哥这话说得倒都是好话，只是说话时眯起眼睛，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显然也是不满的。
闻铃的目光从闻二公子的手指，慢慢移动到面前人的脸上：“二哥哥不知，对于我而言，此番府试得中，最大的收获莫过于能与名正言顺地与官宦人家来往，不用总被人当作小孩，一无所知。”
闻二公子的手慢慢放平了：“那你比以往多知道了些什么？”
“就说右都御史丞家里吧。”闻铃话刚起了一个头儿，就清楚地看到闻二公子的眉毛蹙了起来，心知自己并没有说错话，这位右都御史的孙女正是闻二公子已经定亲的妻主。
闻铃继续说道：“右都御史虽有两个女儿，本该互相照拂，但却不知为何，姊妹两个关系极僵。前番右都御史的长房正夫身死，甚至有人说是其二女儿调戏不成下的毒手。这话在观景园被右都御史家孙女，就她二女儿的长女听到，那女子面上不显，不过没等我离开，说闲话的那人因为和别人争一名小倌，而被人敲了脑袋。”
“二哥哥说，这事是不是极巧？”
闻二公子勉强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挺巧的。但不知，二房正夫又是怎么死的？”
他要嫁的，就是故事里那个二房的长女。只不过，传进他耳朵里的，都是两房和睦，未来妻主温文尔雅。毕竟，这种内宅私事，母亲长姐都不会在意，而父亲更看重他妻主的父亲如何。若是闻铃所言属实，他确实能对出嫁后的情形多做些准备。
闻铃没有多加思索，只是出口时带了几分感慨：“或许，故事中那个死法，本来是属于二房正夫的。”
这才是右都御史孙女守孝，闻二公子不得不推迟三年嫁人的原因。
屋子里一片寂静。
好半晌，闻二公子才开口：“光听故事去了，倒是忘记问三妹妹这次因何而来？”
“是受我老师之托来的，”闻铃露出笑意，让丫鬟把那五百两银子放到桌案上，“时虞说，之前祖父寿辰，以及大姐姐家孩子抓周时，他明明在府里，却不曾送上礼物，实在不妥。这五百两银子，算是补上的。”
她说着，又多加了句：“我本想去找父亲，却因为母亲也在实在不好说后宅之事，因此转身来问二哥哥了。”
全是谎话。
闻二公子心中明情，这纯粹是为了不让时虞那本就没剩下多少的名声，虽不能弥补，全不至于更差。若是之前，闻二公子一定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但是现在嘛……他喊来自己的小厮，把银子收下，又当着闻铃的面摊开账册子：“这是时公子一番好意，我都知道了。”
落下笔，闻二公子站起身：“走吧，我陪你回去。”
此时，时虞正在骂人。
“那五百两银子是闻铃给我的拜师礼，她前脚刚离开，你们后脚就来抢？她在这里时，你们怎么不来？”时虞紧绷着一张脸，抬起下巴，面色铁青，“还是说，有人命令你们来强抢西席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动手。”
主院来的几个小人脸色都不好看。其中一个是赵正夫的陪房，直接站出来：“你算什么西席？”
一语未尽，一个女子的声音就从他身后响起：“赵圆，这是我当着五皇女，母亲，父亲的面，行过拜师礼的西席。怎么，你要替我不认？”
赵圆立刻回过头，躬身行礼：“三姑娘，这事……”他面色尴尬，也不敢低头，只是压低声音，“这事，您是知道的啊！这五百两，我要是拿不回去，我这身皮，可就没了。”他说着，连连作揖，全没了方才的嚣张。
倒是时虞，把脸一扭，竟是一副谁也不肯看的模样。
旁边闻二公子笑道：“赵圆，你回去告诉父亲，就说时公子受礼，将到手的束脩一分不少，全部补给了祖父和小侄女。”
时虞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硬是嫌弃她走得慢，一伸手，将闻铃拽到自己身边，又看看跟着闻二公子离开的赵圆，凑到闻铃耳边，带着笑意说道：“你真狡猾。”
“换个好听点儿的词？”若是旁人说她狡猾，闻铃倒不在意。但被时虞一说，闻铃就不肯端起架子不肯罢休了。
时虞思索一会儿：“兵不厌诈，有大将之风。”
闻铃满意了，闻铃正要开口，就听到时虞继续说道：“就是可惜，你拜师那么大的事儿，有些人一点儿都不上心，怎么就不来看一眼呢？”
时虞：有些人怎么就不来看一眼呢？
四皇卿：啊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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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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