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猎

随着离郊外越来越近,闻铃勒住马匹,望向树枝上惊起的一众飞鸟。

“闻姑娘,”时虞纵马行到闻铃身边,眉毛一挑,跟在府里时相比,语气要轻快许多,“害怕了?是因为马匹,还是野兽?”

闻铃确实是头一遭出来打猎,却也不弄虚作假,而是坦然承认了:“是不经常骑马。”她往常多是在马场里骑的,偶尔骑出来,也和打猎并不相干。

入了郊外山林,鸟鸣声越发多了起来。期间有只野鹿从树干后面一晃而过,还没跑远,就被时虞一箭射死在地上。

时虞纵马赶到野鹿的尸体旁,又一转马头,回身去看闻铃,把下巴一抬,得意极了。

“确实厉害,”闻铃也赶马过来,丝毫没有失了先手的沮丧,她方才看时虞射猎,心中已知晓了大致的流程,“只是这么大个儿的,我们可带不回去,倒不如留在这里。”

时虞正自开怀,全不在意地一点头:“反正也不是为了猎物来的,有机会,我猎个更大的给你瞧。”

越往林子深处去,里面的野兽越多。

这次,时虞刚搭上弓箭,就有一只箭矢从旁边飞出,抢先一步,夺了那只野狐的性命。时虞将弓箭放了下来,去看身旁的人。

闻铃从箭囊里抽出一支新的羽箭:“这个倒是能带回去。”她这样说着,却也没有下马去捡那只野狐。

时虞轻“哼”一声,脸上的笑意却不减,数了数箭矢,已用去大半。尽管中间有过一只猎物中两箭的时候,但无论是闻铃,还是他自己,都没有射出过空箭,比原本预想的好了太多。

虽然,一只猎物都没有放上马匹。

时虞不是头一遭来这个树林,到了午时,他顺着记忆中的路线登上了一个小山坡,翻身下马,取出放在马背上的干粮,回头一看,就发现闻铃已经躺到了地上。

骏马在闻铃身边甩了甩尾巴,又打上一个响鼻,还是没将人给叫起来。

闻铃抬手摸摸马头,又侧头转向时虞:“时公子,烦你将干粮扔过来。”话音刚落,一袋面饼就丢到了她身边。

闻铃摸到面饼,才勉强用手肘撑着身子往后面大树上一靠,半躺着咬了一口,就看到时虞已经迈上山坡的顶端,迎着呼啸的山风搭上弓箭:“时公子,那边有什么?”

时虞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放下弓箭,手掌握成拳头又重新松开:“虎豹熊掌,都是有意思的猎物。”他说着,重新走回来,坐到闻铃身边。

一个饼掰成两半,被闻铃顺手递了过来。

闻铃没有将视线从山坡的顶端收回来,而是轻笑了声:“这种猎物,官方会派人来剿杀。除非,山的另一端,是达官贵人的围猎场,好比,”她轻顿了下,将后面两个字咬重,“皇家。”

时虞猛地站起,半个面饼落到地上。

闻铃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递过去,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那么多珍奇凶猛的野兽,时公子想去也是理所当然。”

时虞没接,他转向闻铃,坦率地承认了心中的念头:“我想,但我至少此时不会去。”毕竟,时虞实在没有机会再见到皇帝,他这张脸早就在御前露过面,就算没露过,想重新混到御前也需要路子,银钱和行刺的兵器,而时虞一无所有。

何况,时虞若是逃跑,必须立刻离开京城,否则,不出三日就会被缉拿归案。

闻铃把面饼硬塞到时虞手里,特意转开了话题。她就说不能放时虞出去,指不定人死了她才会得到信儿:“时公子,我带你出来是比试的,你光说这片林子里没有的,是想输得不那么难堪?”

“不可能。”时虞下意识反驳了句,随即拿起弓箭,“我可领先你两只野兽呢。”

他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被闻铃三言两语给绕了出来,面上的表情呆滞一下,又不知从哪儿再谈方才的话题,气鼓鼓地把脸瞥向一边,几口吃完了面饼,嘟囔道:“真狡猾。”

难得的寂静中,突然,一只山雀飞到山坡上,小心翼翼地睁着芝麻大点儿眼睛,叼了一口时虞落在地上的那半个面饼,见没人理会它,又叼了一口,胆子逐渐越来越大,后来竟是直接给叼走了。

闻铃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时虞奇怪地抬起头:“你喜欢鸟儿?”

“我以前跟鸟儿差不多,”闻铃重新躺了回去,“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和一群肤色不同,天南海北的人争夺制空权。”她说着,就看到时虞眉头紧锁,心里知道面前人听不懂她在讲什么,于是她换了个说法,“我学过许多,可能再也用不到的东西。”

她斟酌着词句,还是不知道怎么跟时虞讲明白,于是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走吧,时间还早,再去林子里逛一圈儿。”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她,闻铃回头。

时虞又望向山的那边,随即将视线收回,落到闻铃身上:“闻姑娘,我也学过许多无用的东西,我母父就常说打猎无用,可我喜欢。所以,我绝不会输给你。同样,在山的另一边,如果我有办法,我也会坚持的。”

真坦诚,闻铃注视着时虞的眼睛,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蕴藏着无限的执着,好像天生就应该站在阳光下。

那个阴暗的,被丢到角落,被恶狗分食的结果一点儿也不适合时虞。闻铃道不清心中翻涌的是何种冲动,但她确信,如果她有办法,她也一定会坚持,不让时虞走上书中的结局。

拽着她的手已经松开,闻铃登上马背,回眸一笑:“好啊!时公子,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最后一支羽箭,迎着夕阳射了出去。闻铃将两把弓箭妥善地放进随行的布袋里:“认赌服输,时公子,你想要什么?”三十支箭,每人十五支都没有虚发,不过时虞比她要先射完。

“我想知道,曾经去国姑府提亲的人里,有没有你?”时虞没有思索,便直接问了出来,显然是早就想好了赢家的奖励,“我讨厌那些提亲的人,虚伪得很,母父还老让我去应付她们,我没给过她们好脸色。如果你也在里面,我向你道歉。”

闻铃没有回答时虞的问话,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时公子,我虚伪吗?”她很擅长试探别人,如果时虞说她虚伪,那么一个字也没有说错。但不知为何,闻铃总想要听到时虞亲口说出的答案。

然后,她看着时虞想了好长一会儿,在即将出林子的时候,才总算回答了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过太多谎话,但你并不像虚伪的样子,我甚至偶尔会觉得你很真诚。”

时虞抓了抓头发:“是有些抵牾,但……”

“足够了。”闻铃驱马和时虞并肩而行,将时虞折磨头发的手拽了下来,“我听明白了。时公子,多谢。”

时虞不会对她说这种谎,不得不说,时虞的言语,甚至比直接的夸赞更让她高兴。至少,闻铃可以相信,时虞是认真的。

于是,闻铃轻轻勾起嘴角,也给了时虞答复:“我没有去过国姑府,我不知道国姑府长什么样子,有什么花草,什么摆设,甚至不知道你住在哪个院子。不过,如果国姑府还在,我一定会去提亲。”她不清楚书里的闻铃有没有去提亲,但她这次并没有说谎,因此她自己不曾去过。

闻铃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她在国姑府败亡之前就走进了书里呢?自己能不能把国姑府救下来,多半是不能的,但她至少可以通过娶亲,在抄家之前,把时虞救出来。

随行的侍从被闻铃留在了林子外面,那些人看着兽皮囊里空无一物,只能猜测去林子里的人并没有射到猎物。不过,随从们可不会给主子难堪,回去的路上,连一个提及猎物的都没有。

闻铃很快就去店里归还了租来的弓箭,一切没了痕迹,好似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品月在背人处和宋氏回禀了她所知道的经过:“以前总听说国姑府的公子举止粗俗,只会舞刀弄枪,如今看来,他连打猎也是不擅长的。想必,都是那些随行护卫的功劳。”

品月的话说过没一会儿,她就在闻铃的院落门口见到了时虞,实在是唬了她好一吓。

时虞颇为嚣张地当着她的面把玩匕首:“做什么去?”

“我自然是去做姑娘吩咐的事儿了,”品月拍拍胸脯,就想绕过去,不然闹到姑娘那儿,姑娘定然又要袒护时虞,只是她吃得亏太多,如今一看到时虞便觉得气儿不顺,“难道还要向你禀报不成?”

时虞早从闻铃那里知道,品月是去宋氏那里,方才那一问不过是在故意吓唬人。这会儿看品月平复过来,时虞嫌弃地皱着眉,冷着脸,径直问道:“你跟在闻姑娘身边这么久,知道闻姑娘以前的事吗?”

闻铃没想过去国姑府求亲,那她又为何留自己在府里?时虞问过闻铃好几次,那个人每回都说不想他死。时虞眼见从闻铃身上问不出来,才想从这些长时间跟着闻铃的下人身上寻个答案。

时虞:你收留我到底图什么?

闻铃:我说的是实话啊,我就是不想你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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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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