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书月回到云来一处,躺在床上时,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
她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脱离了那温暖的怀抱后,被容景曦扶住了,方才接住自己的那人,当即就被和洽验证了面孔。
周围一阵惊呼,大抵是因为真正的容琰然回来了吧。
而琰十一,那个不知姓名,只能被自己称为周蓉的哥哥的男人,脖颈处鲜血直流,然后了大殿中央,最终被一群铁甲侍卫抬走了。
她不得不承认,比起救下周蓉的哥哥,她更想让太子计划落空,顺利扶持容琰然上位。
如果江照白还在就好了,起码在自己憋屈的时候,还能听两句劝慰。
云书月蜷缩在被窝里,用薄被蒙着头,同样的姿势,三天内出现了两次,自己却是一次比一次憋屈。
她身边虽然没有了江照白,但正太音来得却是刚刚好。
【宿主,别伤春悲秋了,根据系统多维度推算,你救不下他的,自他是太子阵营,假扮五皇子开始,你就救不下他了。】
云书月闷闷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想,怎么要回他的尸体。我带不了他回去给周蓉,那将骨灰带回明城,让他落叶归根也是好的。
【可是,宿主……】
云书月打断了正太音的理智发言,解释道:我知道,坟墓对一个死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对活着的人有意义,那便是要做的。
【既然这样,宿主何不去找五皇子?人已死,容德帝应当会将琰十一的尸身交给他来处理。】
提起容琰然,云书月总算强撑起了几分精神:你说得对,该是去找他一趟了。
正太音突然发问:【宿主是觉得,这个容琰然也不是真的?】
云书月把被一掀,猛然深喘了几口,才回应正太音的话:他的脸被和洽验证过,没有戴面具。而且,他的下眼睑,没有小痣。
【所以宿主觉得,他真的是容琰然?】
云书月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陷入了沉思中,不再继续回应正太音的发问。
正太音自知自己是收不到云书月的回应了,便留了一句话给她后,缓缓潜水。
【明日愁来明日愁,宿主,晚安。】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云书月才喃喃道:“重重证据告诉我,他真的是容琰然。”
“可是,我还是觉得他有些,太过熟悉了。”
——
云书月不知自己昨夜是几时才睡着的,可以是三更,也可能是鸡鸣。
但她很清楚自己是怎么醒的,是被坐在床边的那个人,用手指掐脸蛋,生生掐醒的。
敢坐她床边掐她的,在都城只有一人——容景曦。
她的猛然睁眼,倒是将手已经抬起,正要继续掐的容景曦吓了个正着,正瞪大眼睛盯着还躺在床上的她。
云书月无奈叹气道:“我的公主殿下,你无聊就去找莫祁玩,来骚扰我睡觉干嘛?”
容景曦双手交叉于胸前,调侃道:“月娘,你可真行!昨夜才被劫持了,居然还能安睡?我那时在致远茶馆被刺杀,生生熬了两日才睡着!”
云书月一手撑着脑袋,在床上呈侧卧状,轻笑了一声。
“你怎不想想,我曾与那秦会宁斗智斗勇,生死之间不知多少回了。若没些胆量,可活不到现在!”
容景曦伸出手指,没有掐她的脸蛋,而是佯装夸奖道:“那我们家月娘,真是好棒棒噢!”
云书月一个翻身,还想着不理会容景曦继续睡,却被容景曦强行阻止动作。
只见容景曦笑得暧昧,“月娘,你是不是从前认识琰然?”
云书月一听到那个名字,也愣住了,随即才回应:“那日在甜品铺,是我第一次见他,你怎会觉得我们从前认识?”
容景曦小嘴一撅,疑惑道:“你昨日是没看见,他接住你的时候,整个人跟松下来一样,那时他明明连自己的身份还未被确认。”
云书月对容景曦的话也起了疑惑,但无论这个容琰然是真是假,只要不是太子的人便好。
她顺势岔开话题,“说起来,既然我受惊了,那今日便由你这位股东去铺子里坐镇吧!”
容景曦一下从床上跳起,提着裙摆就往外跑,“我与莫祁有约,再见!”
云书月笑得无奈,无论是因为琰十一,还是因为那个容琰然,她都该是跑一趟燕王府的。
只是她与燕王从前没有往来,也不似容景曦那样是个女子,可以径直送上拜帖,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但和顺不愧是她来了都城之后的福星,马上就给她送来了好消息。
“主家,白太师三日后在府设宴,邀主家前去参加。同行之人,还有临安长公主和燕王殿下。”
云书月立马从床上弹跳起身,不顾自己还未梳头洗脸,连忙开门接下和顺手中请帖,还不忘感叹一句。
“和顺,您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可太想见到你了!”
——
农历八月十九,秋分,宜出行、祭祀、祈福,馀事勿取。
白府的气派不比容德帝赐下的云来一处差,加之现下恰好是秋夏交替之时,满园的雅致景色,更是除了皇宫,大抵在都城内没有哪处是可以比得上的。
白太师摆下的是几人的小宴席,所以没摆在宴客厅,而是摆在了花团锦簇的花园中。
他一见云书月,收起了前几日在大殿上那副严肃模样,笑得越发和蔼,却也笑得云书月心里发毛。
上一次对她这么笑的,还是容德帝。
不过才一会儿,自己就被他当枪使,用来说服杜右相同意新政之事。
现下白太师猛的这么对她笑,她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这个想法才起,果不其然,白太师就趁着容景曦和容琰然还未来,对她和善发问。
“云姑娘,听说你是滇州人士,父母可也还在滇州啊?怎就放心你一个姑娘家的出来经商?”
云书月见白太师眼神慈和,不似故意发难,而是真的不知内情。
她抿了抿嘴压下进紧张,回答道:“太师大人也别叫我云姑娘了,陛下唤我一声‘云丫头’,您若同意,也唤我一声‘云丫头’便是。
我家人已经都去世了,所以才了无牵挂,出来找个营生罢了。”
白太师轻叹一句,“这么好的姑娘,孑然一身着实可惜。云丫头,你也别唤我‘太师大人’了,唤我一句‘白爷爷’吧。”
云书月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白爷爷”,喊得白太师眉眼顿显喜色,欢快地应了一声,“哎!”
她见白太师正要抬手去拿茶壶,眼疾手快拿过,给他倒了茶,才笑得乖巧。
白太师见状,感叹道:“我就可惜没个孙女,俩女儿生的都是外孙,倒叫我少了一件小棉袄!”
云书月不曾想过白太师还是个老小孩的性子,不免跟着一笑,却突然从他的话里寻得一丝线索,绕着圈子提问。
“白爷爷,从前只听说燕王殿下是您的外孙,那另一位是?”
白太师肉眼可见地一愣,连忙给自己的话找补。
“我确实还有一个不成器还任性妄为的女儿,嫁了一个普通人家,也生了个孩子,却从不带着孩子回来看我,不孝至极!”
云书月眼看着白太师的眉头,从起初的舒展,变得紧拧,立马扯开话题。
“白爷爷,我在都城经营了一家甜品铺,还会做些别的吃食,不若我借您家厨房,给您做些个新奇的?”
白太师捻着胡子哈哈大笑,“今日可是老夫宴客,怎能让你下厨?下次,待你这小丫头宴客,请老夫去尝个新鲜便是!”
他画风一转,在云书月刚放下警惕时,切入了他真正想问的话题。
“听说前些日子,陛下带着杜右相去了一趟你家的小铺子,回来后杜右相便同意了陛下的新政,可是与你这小吃食有关?”
云书月一怔,她总不能告诉白太师,是因为她建议世家女可入仕,才逼得杜右相同意科举之事吧?
她笑得无辜,“您这说的,跟我这小女子能左右朝政似的,着实吓人。兴许是杜右相那日吃得欢喜,便同意了陛下的新政呢?”
白太师轻笑道,“他是我的弟子,我怎会不知他是个什么样子?左相执武,陛下提出科举之后,他倒是同意得快。毕竟他麾下靠着在战场厮杀累计军功的平民,数不胜数。
但是右相执文,迂腐起来,倒是连老夫都望尘莫及。他与陛下因为那事,已经拉扯许久,二人互不相让,却在去了一趟你那儿之后同意了,着实奇了怪的。”
幸好容景曦来得及时,解救了被白太师吓得瑟瑟发抖的云书月。
容景曦虽是晚辈,但到底是公主,若是行万福礼是于理不合,也只是乖巧向白太师点头,“景曦见过白太师。”
白太师还是一副松快模样,却没打算让方才的问题过去,而是问起了那日同样在场的容景曦。
“老夫与云丫头在聊,那日陛下带着杜右相去光顾的事。殿下可知道些什么内情,不若与老夫说说,倒叫我也拿捏一下右相那不肖弟子!”
容景曦倒是扑哧一笑,乐了出来,调侃道:“都多少年了,您怎就过不去了呢?”
白太师双手交叉于胸前,哼的一声抬头望天,好似不承认容景曦的调侃。
云书月不明所以问道:“我只知右相是太师的弟子,二人是还有什么前尘旧怨?”
容景曦见白太师没有解释的意思,却也没有不让她说的意思,这才向云书月说起曾经轶闻。
原来白太师确实有两个女儿,大的嫁入了宫中,就是五皇子容琰然的生母,曾经的白德妃;小的原先许了给杜右相,却临定亲逃婚,下了两家的脸面。
所以白太师以教女无方为由,辞了曾经的右相之位,只当了一个彰显圣恩的太师。原本两家即便有从前的师徒情谊,却因为此事,不再有联系。
倒是后来,这位差点与白家二小姐结了亲的年轻人,坐了差点成岳父的白太师的相位,二人之间越发尴尬。
白太师一脸嫌弃地听着容景曦说起自己的往事,却没有一丝怒意,反而有些好笑。
云书月一听,文思泉涌,恨不得将这事写成话本,必定能声名远扬。
三人同坐一桌,表情却一个赛一个的精彩,直到侍从通传,才都收起了“一瓜三吃”的神情。
“老臣见过燕王殿下。”
“民女云书月见过燕王殿下,殿下万福。”
“小侄容琰然,见过小姑姑。”
“嗯,都坐下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