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和坐在马车里看着枫林山庄那边的方向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不敢去想象沈清辞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处境,李子轩有没有被她制服,她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那个油布包裹,指尖冰凉。
如果沈清辞不在了,那她要怎么办?
宋天和垂眸,她想去找沈清辞的心已经达到了巅峰,可沈清辞拼命找到的证据,不能因为她的冲动而付诸东流。若是为了寻找沈清辞而耽误了大事,沈清辞一定会生气,一定会失望。
甚至会……她都配不上沈清辞的喜欢吧。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这些东西送回京城,越快越好。只有了结了眼前的风波,她才能毫无顾虑地回去找沈清辞。
“凌霜,我们加快速度。”宋天和掀开车帘,对外面的凌霜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们连续几个日夜兼程,她的眼下已经泛起了青黑,却因为想快点能去找沈清辞,而没有丝毫疲惫之意。
“是。”凌霜应了一声,策马扬鞭。马蹄声愈发急促,马车飞快的行驶,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沿途的风景飞逝,从荒凉的郊外到繁华的城镇,再到京城外围的村落。越是靠近京城,说明离沈清辞越远,宋天和的心就越是沉重。她不知道京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道李子轩的阴谋是否已经开始实施。
但她不敢深想,只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赶路这件事上。
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巍峨的京城城门出现在视野中。
朱红色的城门紧闭着,守城的士兵盔甲鲜明,手持长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气氛似乎比往日凝重了许多。
马车在城门外停下。宋天和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正准备下车,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突然从城门旁的哨所里走了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公主殿下?”那官员微微躬身,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的熟稔。“您可算回来了,陛下和娘娘都惦记着您呢。”
宋天和皱了皱眉。她从未见过这个官员,而且看他的官阶,也不该是在城门口当值的。她当下起了点疑心,警惕的看他。
“有事?”宋天和的声音冷淡,没有下车的意思。
“哎,也没什么大事。”那官员搓了搓手,眼神却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马车内部。“只是陛下近日身子不适,朝中事务繁忙,殿下刚回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去我府中歇息片刻,待臣禀报陛下,再让陛下召您入宫?”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却让宋天和的警惕心瞬间提了起来。她刚到城门,这人就冒了出来,言语间处处透着拖延的意思,绝非偶然。
“不必了。”宋天和冷冷地说道:“既然我父皇身体不适,那我更应该赶回宫里看他。”
那官员愣了一下,随即又换上笑容:“公主这是刚回到京城,路上也是累坏了。这面色看上去还有些疲惫,若是陛下见到您这样子,怕是要心疼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似乎想拦着马车不让走。
宋天和看到那官员的动作,也不打算和他继续纠缠,因为她现在心里面着急着想去找沈清辞,一分钟都不想耽搁。所以她想尽快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她父皇。
“让开!”宋天和厉声喝道。
那官员却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凌霜忽然动了。她眼神一冷,指尖微动,一枚很细的飞针悄无声息地飞出去,精准地刺中了那官员的穴位。
官员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身体猛地定住,像一尊石像,动弹不得,只有眼睛还能转动,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走。”凌霜低喝一声,扬鞭催马。
马车毫不迟疑地朝着城门冲去。守城的士兵见状,刚想上前阻拦,看到马车上的公主,又犹豫了。凌霜趁机亮出公主令牌,然后也不停下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不敢阻拦,连忙打开城门。凌霜驾着马车呼啸着冲进京城,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宋天和在车内透过车窗看着那个被定在原地的官员,眼神冰冷。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定是李子轩安插在京城里的眼线,想拦着她不让她入宫。
看来,京城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峻。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皇宫门口。宋天和跳下马车,直奔太和殿。她知道,这个时辰,父皇通常会在那里与大臣议事。
她拿着东西一刻都没有停歇,直接去找她的父皇。
果然,还没走到太和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陛下,陆将军手握重兵,却迟迟不遵旨回京,定是心怀不轨,意图谋反啊!”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胡说。”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反驳道:“末将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只是边关战事吃紧,末将实在无法脱身。你莫要信口雌黄。此次回京,也是接到了陛下的密旨,怎会谋反?”
“密旨?谁能证明?”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依老臣看,那所谓的密旨,怕是你伪造的吧!还有那虎符,据说早已落入你手,你手握重兵,又有虎符,不是想谋反是什么?”
“你,血口喷人!”
宋天和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陆将军是父皇最信任的将领之一,镇守边关多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谋反?现在算是明白了,是李子轩的阴谋,想用伪造的虎符和诏书陷害忠良,扰乱军心。
她不再犹豫,快步走到太和殿门口,对守在门口的公公说道:“快去禀报父皇,就说昭阳有要事求见,有证据能证明陆将军清白。”
那公公见是公主,不敢怠慢,连忙跑进殿内。
没过多久,殿内的争吵声停了下来,传来皇帝威严的声音:“让她进来。”
宋天和深吸一口气,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殿内站着数十位大臣,分成两派,气氛剑拔弩张。上首的龙椅上,皇帝脸色凝重,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站在殿中央的,正是那位被指控谋反的陆将军,他穿着一身铠甲,脸上满是愤怒和委屈。
看到宋天和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有惊讶,有疑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儿臣参见父皇。”宋天和屈膝行礼,声音清晰而坚定。
“起来吧。”皇帝看着她,眼神复杂。“你说你有证据证明陆将军清白?”
“是。”宋天和直起身,从怀里拿出那个用油布包裹的包裹,双手捧着,高高举起,递给皇帝。“儿臣这里有一些东西,或许能解开大家的疑惑。”
太监将包裹呈给皇帝。皇帝解开油布,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一枚虎符,几份诏书,还有一叠密信。
当看到那枚虎符和诏书时,殿内的大臣们瞬间炸开了锅。
“这……这不是陆将军的虎符吗?”
“还有这诏书,上面盖着玉玺,难道是真的?”
“不对。这虎符的纹路有些奇怪,不像是真的。”
陆将军也愣住了,看着那枚虎符,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不是末将的虎符,末将的虎符一直在身上。”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拿起那枚虎符,又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另一半虎符,放在一起比对。果然,两者的纹路虽然相似,却有细微的差别,根本无法完全契合。
“这虎符,是假的。好大的胆子!”皇帝猛地将虎符拍在桌上,声音震怒。“还有这些诏书,字迹模仿得再像,也瞒不过朕的眼睛。”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伪造虎符和诏书,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这才明白,陆将军根本没有谋反,而是有人用伪造的虎符和诏书陷害他,意图祸乱军心,动摇国本。
“这……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皇帝的目光落在宋天和身上,眼神威严,带着一丝探究。
宋天和看着父皇震怒的脸,看着殿内大臣们震惊的表情,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这些,是沈清辞冒死从枫林山庄带出来的。”
沈清辞……
听到这个名字,皇帝的眼神闪了闪,是前段时间带着公主出宫求医的武师。
“枫林山庄?”皇帝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天和定了定神,将自己被掳走,沈清辞如何营救,如何发现李子轩的阴谋,如何与李子轩周旋,最后如何让她带着证据先行回京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当然,她隐去了一些过于凶险的细节,也没有说沈清辞可能还留在枫林山庄生死未卜。
殿内的大臣们听得心惊胆战,谁也没想到,京城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个惊天阴谋,更没想到,李子昂竟然还有一个孪生兄弟,一直潜伏在暗中,图谋不轨。
“李子昂?李子轩?”皇帝捏紧了拳头,眼神冰冷。“好一个李家,待在天牢里也不安分,外面还藏着另外一个野心勃勃的儿子!”
他看向宋天和,眼神缓和了些:“昭阳,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及时带回这些证据,恐怕朕就要错怪忠良,让奸人得逞了。”
“儿臣不敢居功,这都是沈清辞的功劳。”宋天和低声道,心里却在默默祈祷,希望沈清辞能平安无事。
皇帝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殿内的大臣,声音威严。“传朕旨意,立刻彻查此事。凡是与李子轩、李子昂有关联的人,一律拿下,严加审讯。陆将军,你受委屈了,朕相信你的忠心,边关之事,还需你多费心。”
“末将谢陛下信任。”陆将军跪地谢恩。
一场风波,似乎在宋天和带回的证据面前,悄然平息。
可宋天和的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
她完成了沈清辞交代的事,可沈清辞,你在哪里?
宋天和知道,该做的事她已经做了,其他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查,自然是由朝廷里面的官员去查清楚。由他的父皇选最值得信任的人去办事。
她现在想做的,是跟她的父皇请旨出宫,去找沈清辞。只不过宋天和要等皇帝退朝之后单独跟她的父皇说,因为她不想让大家知道沈清辞现在所面对的处境。其实就是避免有心之人,比自己先找到沈清辞,因仇恨而起杀心。如果他们知道沈清辞现在伤势很重,很好下手,那肯定会最先派人去找。
现在这皇宫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李子轩的人,她总要留个心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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