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驸马爷觉得坦白了吗

宫宴那点“强颜欢笑”的余温还没散尽呢,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就跟炸雷似的,把整个皇城从“歌舞升平”模式直接踹进了“火烧眉毛”的警报状态。

“北狄蛮子,二十万铁骑!连破两城,直逼云州门户!”

朝堂上瞬间炸了锅。

文官们吵吵嚷嚷“和谈为上”“劳民伤财”。

武将们撸袖子瞪眼“打他娘的!”“扬我国威!”唾沫星子,差点淹没御书房的蟠龙柱。

御座之上,皇帝萧景琰脸色铁青,一掌拍在龙案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琉璃灯盏都晃了三晃。

争吵声戛然而止。

“沈卿!”皇帝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射向下方跪得笔直的玄色身影。

那身影脊梁如枪,正是刚卸下“怨妇”表情包没多久的驸马爷沈清弦。

“国之危难,社稷存亡!朕将此千钧重担托付于你!即刻起,封你为镇北大元帅!

统领三军,驰援北境!给朕把那群蛮子打回老家去,扬我大梁天威!”

“臣!沈清弦!领旨!”沈清弦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瞬间驱散了所有关于儿女情长的阴霾。

她重重叩首,额头触碰冰冷金砖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

此刻,她是大梁的战神,是边关将士的定海神针,是北狄铁骑的噩梦!

什么长公主的冷脸?先放一边!盔甲一穿,谁都不爱!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军情紧急,火烧屁股!

接下沉甸甸的虎符,沈清弦瞬间化身高速旋转的陀螺。

调兵遣将的文书雪花般飞来飞去,粮草清点的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舆图前与幕僚推演战局熬红了眼……

公主府的东苑灯火彻夜通明,人影幢幢,唯独不见那位“名义上的”主人沈清弦本人。

只有深更半夜,暖阁里才会亮起一盏孤灯,映着一个疲惫伏案的身影。

无论案头的军报堆得多高,北境的烽火烧得多旺,有一个地方,始终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府邸最西边那座名叫“静心苑”的冰雪堡垒。

她不敢去,怕吃闭门羹,怕那“外人”二字再扎心一次。

可明天就要走了啊!

刀剑无眼,谁知道还能不能囫囵个回来?

她心里憋着太多话,像滚开的沸水,不吐不快!

至少……至少得让她知道……

夜色浓得化不开,寒风跟刀子似的在脸上割。

沈清弦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走出暖阁,终于处理完了最后一批让人头大的后勤清单。

她屏退左右,像个孤魂野鬼,踏着满地清冷、碎银子似的月光,一步一步,挪向那个熟悉的“禁区”。

静心苑外,今夜死寂得离谱

朱漆大门紧闭得严丝合缝,别说灯火了,连只猫叫都听不见。

仿佛里面住的不是活色生香的长公主,而是一尊断了香火的泥菩萨。

沈清弦像个木桩子杵在门前,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对着那冰凉的门环,愣是落不下去。

寒风卷起她玄色的披风,猎猎作响,衬得她像个准备挑战巨龙,却连门都不敢敲的怂包骑士。

回忆,又突然涌现在她的眼前。

那是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僵成这样,沈清弦受了风寒。

暖阁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沈清弦风寒未愈,裹着厚毯子,眉头拧成个疙瘩盯着眼前那碗黑漆漆的药汁,仿佛它是敌营布下的毒汤陷阱。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端着药碗,没好气地杵到她鼻子底下。

“喏,趁热喝了!”萧华棠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着她苍白的脸色。

“御医说了,这药得一口气灌下去才有效!磨磨唧唧的,沈大将军在战场上砍人的劲儿呢?”

沈清弦梗着脖子,声音依旧清冷,像是在说什么理直气壮的话:“……太苦。”

堂堂大将军,居然怕苦?这说出去多丢人!

“苦?”萧华棠挑眉,故意把碗凑得更近,热气熏了她一脸,“能比你在战场上流的血苦?能比……咳咳,”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转而用一种近乎挑衅的语气,“还是说……沈将军其实怕烫?”

沈清弦被热气逼得微微后仰,耳朵尖可疑地泛红。

萧华棠看着她的窘态,嘴角飞快地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又迅速压下。

最终,沈清弦被那句“怕烫”激得豪气干云,一把夺过药碗。

以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姿态,“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苦得整张俊脸都皱成了包子褶。

萧华棠满意地哼了一声,捻了颗蜜饯,动作带着点别扭的刻意,塞进了她还没来得及合拢的嘴里。

“怕烫……”沈清弦对着冰冷的门环苦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纹路。

她知道,门后多半还是那个油盐不进的掌事宫女翠微,带着那副“驸马爷您请回吧”的标准表情包。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沈清弦深吸一口凛冽的寒气,仿佛给自己灌了一碗提神醒脑的冰镇黄连汤。

她用一种连自己都嫌弃、近乎“对门环述职”的语调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努力穿透这该死的风声:

“殿下。”她对着紧闭的门板,像对着空气汇报军情,“臣,沈清弦。明日……便要出征北境了。”

院内,回应她的只有风声呼啸,以及……死寂。

比北狄草原上的白毛风还冷。

沈清弦的心往下沉了沉,但话匣子既已打开,就如同决堤的洪水:

“北狄蛮子这次是铁了心要玩命,二十万……都是精锐骑兵。”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统帅,更像是个……即将远行交代后事的普通人。

“臣……说实话,这次,没十足的把握能把他们都撅回去。刀枪无眼……”

她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臣这一去,归期难料。或许……就埋骨黄沙了。”

这该死的回忆,又在她说了一半是出现在眼前。

那日……

烈日当空,校场上尘土飞扬。

沈清弦一身利落骑装,张弓搭箭,瞄准百步外的箭靶红心,眼神专注锐利。

“啧,姿势不错嘛,沈将军。”萧华棠不知何时溜达过来,手里把玩着一支轻巧的羽箭,声音带着慵懒的调笑。

“就是不知道……沈将军这箭术,是专门用来射靶子的红心呢……”她忽然凑近,带着淡淡的馨香,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沈清弦绷紧的耳廓。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拖长了调子:“……还是,也想试试……射中别的什么‘心’?”

沈清弦搭箭的手猛地一抖,箭矢“嗖”地一声歪出去老远,连靶子边都没蹭着。

她猛地扭头,对上萧华棠那双波光潋滟、满是促狭笑意的凤眸,脸上的表情更是冰冷,恼羞成怒地低吼:“殿下!请自重!”

萧华棠则抱着手臂,笑得花枝乱颤,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远处负责捡箭的侍卫们面面相觑,努力憋笑:头儿今天发挥失常啊?

“射别的‘心’……”沈清弦对着门板,仿佛又听到那令人心跳失速的戏谑笑声。

她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孤注一掷。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仿佛看到门后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清晰得如同在演武场发号施令:

“殿下!”

“若臣此战……有幸!能活着!活着回来……”

她停顿了很久,夜风刮得脸生疼,心却跳得快要冲出胸膛:

“臣!有一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必须!当面!亲口!跟殿下坦白清楚!”

话音落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连风穿过枯枝的呜咽都消失了。

沈清弦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极致,竖着耳朵捕捉院内的每一丝声响。

哪怕是门栓松动一下,哪怕是一声轻微的叹息,哪怕是一句冷漠到极点的“知道了”……什么都行!给她一点回应!

然而……

死寂。

静心苑内,依旧是那个无人应答、冰冷死掉的院落。

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如同暴露在寒风中的最后一点火星,“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沈清弦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她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萧华棠这次,是真的铁了心,把她彻底钉死在了“外人”的位置上。

她对着那扇隔绝了她所有念想的门,近乎贪婪地最后看了一眼,仿佛要将这冰冷门板的纹路都刻进骨子里带走。

半晌后,她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地踏着仿佛灌了铅的脚步,融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就在那玄色身影消失在转角后不久。

静心苑内,那间始终漆黑一片的寝殿窗边。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幽灵般,不知已在那里伫立了多久。

萧华棠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素色寝衣,寒意透过窗棂渗入肌肤,她却浑然不觉。

她透过窗纸那条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外踌躇、站立,听着她那番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与恳求的话语。

当那句石破天惊的“有一事想与殿下坦白”清晰地穿透夜幕砸进来时,萧华棠垂在身侧、一直紧握成拳的手,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原本被她强行冰封、死寂如万年古井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石子!

“滋啦”一声!

骤然沸腾!漾开一圈圈滚烫的、带着惊慌失措的涟漪!

坦白?!

他要坦白什么?!

是终于肯承认他沈大将军心里其实藏着个白月光,林楚楚就是他深爱的人?

是他因为不举,怕被知晓,所以一直冷面推开?

还是……别的……什么?!

掐进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够了!萧华棠!”她在心底对自己厉声呵斥,声音冰冷刺骨。

“你这副期待的样子,简直愚蠢透顶!

忘了他是怎么把你当‘外人’的吗?

忘了那扇在你面前关上的门了吗?

期待?呵,那是这世上最廉价、最无用的东西,只会让你摔得更惨!更难看!”

可是……

那句“有幸活着回来”,却像一个魔咒,在她脑海里疯狂盘旋、撞击!

活着……回来……

然后……坦白……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地闭上了双眼。

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

她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门外那个即将远去征战的身影,连同那句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的承诺,一同用力地、狠狠地……锁死在紧闭的眼帘之后。

寒风呜咽着,不知疲倦地穿过庭院。

它吹不散北境边关那蔽日的战云,也吹不动这深苑中早已凝结成冰的死水。

唯有那句“凯旋归来……当面坦白……”,如同在无边黑暗与绝望的死寂荒原上,固执地又无比清晰地……闪烁了一下。.

像一颗倔强不肯熄灭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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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是女人又如何
连载中未满十八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