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行稳住呼吸,目不斜视,心中却警铃大作:这位殿下……手也太快了?!
高座上的帝后看着殿下这对“璧人”。
皇帝萧景琰眼中是纯粹的欣慰笑意,仿佛嫁出去的不是妹妹而是个烫手山芋。
皇后则神色复杂得多,目光在沈清弦过分清隽的侧脸,和妹妹即便盖着盖头也掩不住雀跃的身姿间来回扫视,带着一丝疑虑?
这小将军,俊是俊极了,可怎么总觉得……哪里过于精致了些?
虽说征战沙场,却像个玉人儿,少了点沙场血火的糙劲儿?
不过想到妹妹那“非君不嫁”的架势,皇后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沈卿,”皇帝萧景琰含笑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将朕最珍视的妹妹交予你,望你莫负朕望,珍之重之,永不相负。”
他特意在“珍之重之”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意味深长。
沈清弦撩袍跪地,动作利落沉稳,声音透过大殿,清晰而坚定,听不出一丝一毫的颤抖:
“臣,沈清弦,对天起誓,必当竭尽所能,护佑殿下,此生……不渝。”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扎在她自己的心上。
这是她此生立下的,最沉重、最荒谬、最言不由衷的誓言。
余光瞥见身旁大红盖头下,那人似乎因她这句誓言而高兴地微微晃了晃,沈清弦只觉得嘴里发苦。
夜幕终于降临,喧天的锣鼓和人声渐渐歇去。
巍峨壮丽、灯火通明的长公主府,早已妆点得如同传说中的仙宫,处处红烛高燃,喜气洋洋。
沈清弦被宫人引至洞房门外。
她站在那扇雕刻着精美鸾凤和鸣图案的朱红门前,脚步像被无形的胶水黏住,沉重得抬不起来。
门内,是她名义上的妻子,是大梁最尊贵的长公主,是点燃她这场无边噩梦的火种,也是谎言尽头,最无法回避的审判官。
她闭上眼,做了一个深长到近乎贪婪的吸气动作,仿佛要将这门外最后一丝自由的空气都吸尽肺腑,镇压下所有翻腾的恐慌与抗拒。
再睁眼时,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已是一片几乎能入选“模范新郎表情指南”的平静。
旁边一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公主府老管家,捋着山羊胡,带着过来人的了然,笑眯眯地低声“提点”:
“驸马爷,莫紧张,莫紧张!
殿下虽身份尊贵,但性子最是和善。
您进去后,先挑盖头,喝合卺酒,行撒帐礼……”
他絮絮叨叨,热情洋溢,恨不能亲自进去替驸马爷把流程走完。
沈清弦只觉得这老管家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催命。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抬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终于推开了那扇雕花门——
洞房内,红烛摇曳,暖香融融浮动。
萧华棠,她明媒正娶的新娘,正端坐在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拔步床边沿,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夫君”。
华丽的凤冠霞帔在烛光下流光溢彩,即便隔着盖头,也能感受到那份沉静灼热的期待。
这场举世瞩目的婚礼,这盛大繁华、被无数人艳羡嫉妒的开端,于沈清弦而言,却是通往那深不见底、危机四伏的深渊第一步。
真正关乎生死存亡的考验,随着这扇门的开启,才刚刚拉开序幕。
红烛“噼啪”爆了个喜花。
沈清弦的目光却落在了桌上那两只用红绳系在一起,小巧玲珑的合卺酒葫芦上。
葫芦肚上还用金粉画了两个依偎着的小娃娃,憨态可掬,笑得没心没肺。
沈清弦盯着那两个胖娃娃,只觉得后槽牙有点发酸。
萧华棠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藏在盖头下的嘴角弯了弯,带着点狡黠的得意。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盖头传出,带着前所未有的娇柔:“将军……清弦,是你回来了么?”
沈清弦被这声“清弦”唤得心尖又是一颤。
她强自镇定地迈步上前,拿起托盘上绑着红绸的金秤杆,声音平稳无波:“嗯,殿下,臣……来了。”
金秤杆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旁边伺候的两个小宫女互相挤了挤眼睛,用气声兴奋地交流:
“听见没!殿下叫驸马爷名字了!”
“天呐,好亲密!驸马爷声音也好好听!就是……好像有点绷着?”
“你懂什么!这叫紧张!娶了咱们神仙似的殿下,换谁不紧张?”
“也对哦……不过驸马爷拿秤杆的手,骨节真好看……” (宫女甲陷入了花痴)
沈清弦的耳力极佳,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两个小丫头的“窃窃私语”,拿着金秤杆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屏息凝神,终于缓缓地将金秤杆伸向了那方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
红色的绸缎边缘被秤钩轻轻挑起,一股清雅馥郁的幽香更清晰地扑面而来。
就在盖头即将被掀开的刹那——
“将军,” 盖头下,萧华棠忽然又轻轻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猫儿似的慵懒笑意,“你猜……这合卺酒,是甜的还是辣的?”
沈清弦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
这种时候,这位殿下脑子里想的怎么还是酒?!
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宫女们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慌忙低头死死咬住嘴唇。
烛火摇曳,映照着新郎官完美侧脸上闪过无奈表情。
红盖头下,新娘的唇角,却绽开了一个得逞般灿烂无比的笑容。
深宫的夜,还很长。
长公主殿下的“游戏”,似乎才刚刚开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