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婚第一日:吃醋

翌日清晨,天光像个探头探脑的窃贼,悄悄溜进公主府的红帐内。

萧华棠在生物钟的精准召唤下准时醒来,身侧床铺冰凉整齐得能当豆腐块展览,无声地控诉着昨夜另一位“主人”的缺席。

她坐起身,目光掠过窗边那张空荡荡的美人榻,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生人勿近”气息。

她精致漂亮的下颌线瞬间绷紧,唇角抿成了一条倔强又危险的直线。

“来人。” 她的声音不高,但带着晨起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冷冽。

候在外间的宫女们立刻化身最训练有素的鹌鹑,鱼贯而入,动作轻巧得如同踩在云朵上,小心翼翼地伺候梳洗。

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对新婚夜驸马爷“独守空榻”的惊天八卦表现得如同聋哑人。

但那过分安静、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的诡异氛围,反而像无数根小针扎在萧华棠的心头,烦闷指数直线飙升。

旁白宫女甲手下小心翼翼,内心实则疯狂叫嚣:

天呐!殿下脸色好冷!驸马爷也太勇了吧?新婚夜睡宫女榻?这简直是在老虎头上编辫子啊!

旁白宫女乙眼神示意:嘘!别乱想!你看驸马爷那俊脸,说不定…殿下就喜欢这款冷若冰霜的呢?这叫情趣…吧?

萧华棠精心挑选了一身海棠红蹙金宫装,如同燃烧的火焰,明艳得极具攻击性。

妆容更是精细到每一根睫毛,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插上象征身份的金步摇,她得确保自己出现在“某人”面前时,气场全开,依旧是那位不容侵犯、光芒万丈的长公主殿下。

她要用美貌和威严,碾压那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当她踏入花厅时,沈清弦已如松如竹般伫立在那里。

她换下了昨日的喜庆大红,一身玄青色常服衬得身姿愈发清瘦挺拔,气质冷冽得像初冬清晨的薄霜。

见她出来,他依礼躬身,动作标准如同尺子量过:“殿下。”

她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昨夜那个以“君臣之礼”为由,拒佳人于千里之外的混账不是她。

萧华棠在主位款款落座,如同女王登基。

她慢条斯理地接过贴身宫女玉竹奉上的极品香茗,是她特意选了沈清弦昨天喝过的同款茶杯。

玉指纤纤,优雅地拨弄着浮在水面的茶沫,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就是不发话让躬身的人起身。

宫女们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空气凝固得能切片。

唯有窗外几只不识趣的麻雀在叽叽喳喳,却更衬得厅内更加死寂。

沈清弦维持着躬身的姿势,纹丝不动,耐心堪比千年化石。

只有她自己知道,后背的肌肉已经绷得发酸。

半晌,萧华棠才像是终于欣赏够了茶汤的颜色,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目光落在沈清弦低垂的发顶上。

她的声音带着晨起慵懒的沙哑,却字字清晰,敲在每个人心上:“驸马~~辛苦了。不必多礼。坐吧。”

那声“辛苦了”拖长了调子,怎么听都带着点意味深长的“关切”。

“谢殿下。” 沈清弦这才缓缓直起身,在她下首的位子,以一种教科书般的端正姿态坐下。

她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双手搁在膝盖上。

“既已成婚,往后这公主府内的大小事宜,” 萧华棠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目光不再看沈清弦,而是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厅内垂手侍立、噤若寒蝉的众人。

语气却在刹那陡然转厉,瞬间从慵懒猫咪切换成威严母狮:“还需驸马爷与本宫,共同打理!”

她刻意加重了“共同”二字。

紧接着,她站起身,裙裾拂过光洁的地面,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天家威仪:

“都给本宫听好了。

在这府里,驸马爷的话,便是本宫的话。

她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若有那起子不长眼的奴才,敢怠慢驸马、阳奉阴违、或是私下嚼舌根子——”

她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几个刚才眼神有点飘忽的宫女,成功让她们抖了一抖:

“统统按最重的宫规处置!扒皮抽筋,发配北疆!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谨遵殿下令谕!奴才/奴婢不敢!”

这番立威,明面上是给了沈清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与权柄,将他捧上了云端。

实则……萧华棠眼角的余光牢牢锁定着下首那个依旧面无表情、八风不动的身影。

沈清弦适时起身,再次躬身行礼,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听不出半分被“捧杀”的惶恐或感动:“臣,定当恪尽职守,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所托。”

萧华棠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全盘接受的“完美臣子”模样,心头那股无名火“噌”地又窜高了三丈。

她宁愿他有点情绪!

哪怕是皱眉、无奈,甚至跟她顶一句嘴呢?!

也好过这样,像一块捂不热的冰!

让她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得要命!

就在这时,管家老陈一路小跑着进来,老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混合着为难、紧张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微妙:

“启禀殿下,将军……那个,镇北侯府的林…林楚楚小姐来了,说是…有要事寻将军商议。”

“林小姐?”萧华棠眉梢微挑,尾音上扬,目光瞬间转向沈清弦,带着考究。

厅内的气压似乎又低了一点。

沈清弦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地解释:“殿下,是镇北侯府的林楚楚小姐,与臣自幼相识,性情爽直,常在军中切磋武艺,探讨军务。”

她特意强调了“军务”二字。

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性情爽直?

还能随意出入军营,切磋……武艺?

切磋武艺?那不得贴身过招?

萧华棠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面上却绽放出一个比窗外朝阳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

“原来是林小姐,快请!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只是那笑容背后的温度,有点冻人。

话音刚落,一道如同跳跃火焰般的红色身影便已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进一股清新凛冽的晨风气息。

“沈清弦!听说你昨儿大婚,我来……”

林楚楚一身剪裁利落的火红骑射服,衬得身材高挑健美,墨发高高束成马尾。

她未施粉黛,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活力,眉眼间自带一股飒爽英气,整个人如同一株生机勃勃的红柳。

她话音在看到厅内情形时戛然而止……

主位上那位美得惊心动魄、气场强大的华服公主殿下,还有一旁垂手侍立、神色恭谨的沈清弦。

虽然在她看来,那样的沈清弦更像是委委屈屈。

林楚楚心头“咯噔”一下,立刻收敛了大大咧咧的姿态,抱拳躬身行礼,动作干净利落:

“臣女林楚楚,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林小姐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萧华棠笑得温婉得体,目光却在眼前这个明媚飒爽的女子身上快速扫描了一遍又一遍。

她重点掠过她那健康矫健的身姿,和看向沈清弦时毫不掩饰的熟稔眼神。

心中警铃瞬间拉响最高级别。

这姑娘,跟她那“冰块夫君”站在一起,一个清冷如孤峰积雪,一个热烈似荒漠骄阳,竟是……该死的和谐互补!

怎么看怎么刺眼!

林楚楚起身,目光立刻转向沈清弦,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语气熟稔得如同家人:

“清弦!你这脸色……”她凑近一步,英气的眉毛担忧地皱起,“怎么瞧着比昨天还差?眼底都有点青了!可是昨夜……”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没休息好?”

说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极其自然地就朝沈清弦的肩膀拍去。

沈清弦在林楚楚的手即将碰到自己肩头的前零点一秒,身体不着痕迹地侧身一避,几乎是条件反射。

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的闪避动作。

同时,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倒了旁边小几上一个空着但染着昨夜红烛泪痕的琉璃盏。

“啪嗒!” 琉璃盏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没碎,但红烛泪渍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暧昧的印记。

“?!” 林楚楚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疑惑地看着沈清弦。

“臣失仪!” 沈清弦立刻躬身请罪,垂下的眼睫掩住了那一瞬间的慌乱。

萧华棠将这小动作和那声脆响尽收眼底,握着茶杯的手指缓缓收紧,指尖泛白。

好啊!好得很!

方才对她这个合法正妻避如蛇蝎,连指尖碰一下都像被火燎!

现在对着青梅竹马,这“失手”打翻杯盏的时机倒是掐得准。

还“没休息好”?

你倒是挺关心啊,林楚楚!

“无妨,一个杯子罢了。”萧华棠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笑意。

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倒让旁边侍立的玉竹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凉飕飕的。

“林小姐方才说有要事?”

林楚楚这才收回手,有些狐疑地又看了沈清弦一眼。

她瞄了沈清弦一眼,心想:清弦今天怎么躲我?怪怪的。

转而转向萧华棠,林楚楚爽朗一笑。

“回殿下,是关于西郊大营新到的这批神臂弩,有几个机巧之处实在弄不明白。

特来请教清弦,想和她去校场切磋比划一下,实战看看问题在哪儿!”

她说着还比划了个拉弓的姿势,英姿勃发。

切磋?比划?还要去校场?

萧华棠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两人在阳光下挥汗如雨、肢体“友好”接触过招的画面!

她端起茶杯,优雅地啜饮了一口,压下心口那股莫名的酸涩火气,语气云淡风轻:

“哦~既是关乎军械改良的正经军务……”她特意重重咬了“正经”二字,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瞥了沈清弦一眼,“驸马便去吧。军国大事,耽误不得。”

她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碰撞出清脆的一声:“只是……”

她拉长了调子,看向林楚楚,笑容甜美:

“林小姐这大清早的,想必也没用早膳吧?

不如就在本宫这里用些?

驸马也一起,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切磋’,不是么?”

她特意强调了“切磋”,眼神却像是在说:我看你敢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沈清弦:“……”(殿下您这“早膳”怕不是鸿门宴?)

林楚楚:“……?”(在殿下这儿吃?有点压力山大啊…)

管家老陈在一旁默默擦汗:完了完了,这修罗场的味儿,比厨房刚炖的老母鸡汤还浓!

新婚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破开云层,暖暖地照进花厅,试图驱散寒意。

可惜,它似乎低估了厅内正在悄然汇聚、名为“在意”、“比较”和“醋意”的、更加汹涌澎湃的低气压云团。

萧华棠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清弦和旁边那个怎么看怎么“碍眼”的林楚楚,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夫君太受欢迎也是一种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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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是女人又如何
连载中未满十八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