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布尔先把不贪财的高帽给贵族们戴上,又以策划暗杀一事提醒众人与其同流合污的严重性,最后又将矛头指向卡利姆,让他无法逃脱。
“即……即便如此,”卡利姆尴尬地清了清嗓,“难道陛下完全不需要贵族出力吗?光靠你莱文家来治理国家吗?”
“莱文家虽然能力有限,但对陛下忠心耿耿。向陛下索要钱财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艾丝布尔换上了她打口水战时一贯用的笑脸面具,暗暗指责卡利姆贪得无厌。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格洛丽亚见他们被艾丝布尔讲得说不出话,觉得时机已到,一锤定音般说道,“我不会惩罚所有人,忠诚保证金也不会要了谁全家的命。所有支持我的贵族都能直接参与交通运输、商业贸易、工矿业等商业活动。我还将允许他们出入宫廷、领导军队、出任官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只行使我赋予的或许可的权利。这不过分吧?”
直接参与商业活动能积累大量的金钱,而出入宫廷则是荣誉与地位的象征。
从觉得要收缴自己全部的权力,到交了钱就有更多权力,席上的贵族们瞬间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快感,纷纷表示可以接受。
格洛丽亚是想以退为进,她真正想要的,就是“贵族只行使女王赋予的或许可的权利”这一条。
“既然三分之二的人都表示赞同,那么决议通过,我会着急所有国务秘书,尽快形成书面议案。”杜普雷斯说道,“接下来是第二个议题:陛下决定进行庭会改革,增加庭会的席位并进行下放,成员可以是小贵族、教士、学者、骑士等身份,就宗教、外交、军事、行政、司法等各方面向女王提出意见并商讨,两个庭会出台的法案是否生效,由陛下决定。”
可想而知,这对在座的大贵族们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从前的庭会由大贵族们主导,可以说,他们二十五个人掌握着全国民众的命运,主导了整个国家的发展方向。而格洛丽亚是想把他们议政,尤其是出台法案的权利收归到自己手中。如此她可以宣布庭会通过的法案合法,也可以自己直接向枢密院颁布法令。
“这怎么能行?”
“那些小贵族还有骑士,他们懂什么政令?”
“他们出台的法案一定混乱不堪,徒增陛下的负担。”
……
“我并没有取缔你们在庭会中的权利,只是增加了普通民众的参与权。”格洛丽亚见他们又吵吵嚷嚷的,高声解释道,“我不过是给民众一些参与感,各位大可不用觉得别人的权利多了,自己的就少了。”
“我同意陛下的意思,民众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杜普雷斯补充道。
有了杜普雷斯的支持,刚刚还言之凿凿此改革一定行不通的贵族们又瞬间没了底气,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嗯嗯啊啊”声。
正当格洛丽亚觉得一切进展顺利时,艾丝布尔突然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阿瓦卢主教。
“阿瓦卢大人觉得如何呢?”艾丝布尔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投向了阿瓦卢一人,有疑惑的,有恳切的,有哀求的。
只有格洛丽亚和夏洛蒂看向了艾丝布尔,她们不理解艾丝布尔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询问教会的意见。
阿瓦卢身形消瘦,常年跟着先王贝斯特养尊处优,竟然也没有将他变得圆滚。他身穿一袭红袍,一尘不染,小胡子梳得非常整齐,面颊凹陷,眼神十分阴郁。
听到艾丝布尔的声音,阿瓦卢并没有坐直,只是稍稍偏头,力求只用眼尾的皱纹来看艾丝布尔。
“我没有意见,教会不会干涉王室决议。”因为年龄的关系,阿瓦卢嗓音低沉,但十分有力,刚才那句话一说出口,仿佛整个布兰大厅都是他声音的回响。
正当众人无论是高兴还是失望,都以为一切就将尘埃落定时,艾丝布尔那不和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大人说不会干涉王室决议,那昨日为何任由教会法庭私自带走阿西诺大人?”
听到这话,阿瓦卢目光如炬,这次他终于愿意正眼瞧瞧艾丝布尔了。
“莱文小姐在说什么?”阿瓦卢说道,“阿西诺大人是教士,归教会管辖,教会法庭审理此案是合情合理的。再者,他一个小小伯爵,怎么会和王室扯上关系?”
“据我所知,昨日在高等法庭上,阿西诺大人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之后,声称自己受一个墨里国女官蛊惑,利欲熏心才犯下大错。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可有叛国的嫌疑。”艾丝布尔继续步步紧逼,甚至打断了格洛丽亚试图制止她的话语。
“他胡言乱语,谎称自己受别人哄骗,莱文小姐也太容易相信他了。”阿瓦卢也毫不示弱,坚决不让艾丝布尔把阿西诺的罪责往通敌叛国上引。
“是吗?”艾丝布尔一笑,“阿瓦卢大人怎么那么肯定是他胡说八道?你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
“莱文小姐!”阿瓦卢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在一阵杯具叮啷作响后,布兰大厅瞬间鸦雀无声,“请不要做无端的揣测。教会的事,陛下尚且都无权过问,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提到格洛丽亚,艾丝布尔瞬间冷静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转头向格洛丽亚看去,只见格洛丽亚眉头紧皱,迫视着自己,显然是已经气得不行了。
这是艾丝布尔第一次在与人争论时吃瘪,但她知道,如果她继续坚持,只会给格洛丽亚造成巨大的困扰。点到为止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缓了缓情绪,说道:“我只是想提醒大人,阿西诺大人有叛国嫌疑,不仅骗取国家补偿,甚至害死了伊格雷治东区五条人命。望教会法庭秉公审理。”
阿瓦卢见艾丝布尔气势衰弱,拍了拍衣袖,冷哼一声,说道:“不用你操心,教会法庭自有决断。”
霎时间,寂静吞噬了布兰大厅内的空气,每个人都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声,只有艾丝布尔与阿瓦卢之间依旧剑拔弩张。
没过多久,格洛丽亚锐利的眼神投向杜普雷斯。杜普雷斯心领神会,也怕再起波澜,立刻宣布庭会结束。
夏洛蒂本想上前劝说艾丝布尔,但才刚踏出一步,就被杜普雷斯一把揪走。格洛丽亚也因为怒气填胸甚至没和艾丝布尔打招呼就转身离开。
阿瓦卢的权杖在布兰大厅里发出缓慢的嗒嗒声,牵动着艾丝布尔的心跳。
“我明白你想要做什么。”在经过艾丝布尔身边时,阿瓦卢轻蔑地说道,“但是小姐,你太不自量力了。”
艾丝布尔扭过脸,直视着阿瓦卢的双眼,在他上扬的嘴角边,她看到了一小块红如鲜血的葡萄酒渍。
艾丝布尔是故意与阿瓦卢主教起争执的。她只是稍有松懈没有去审判现场,阿西诺的事就已经回天无力,如果再没有人站出来提醒众人,教会只会更加肆无忌惮。而凭她一个人,是绝对无法直接与教会势力抗衡的。
“走着瞧吧,阿瓦卢。”想到母亲,艾丝布尔狠厉地说道,“你会为你的所做作为付出代价的。”
“哦?”阿瓦卢嘲讽地叹出一声,又撑着那恼人的权杖,迈开步伐,“那我拭目以待,小姐。不过我希望你和你母亲一样,喜欢这冬日里漫天飘飞的大雪。”
阿瓦卢消失在视野中,其他贵族们皆在看了一出好戏后爽意离去。只剩艾丝布尔站在原地,听着散会铃的余音绕过布兰大厅每一张座椅,望着窗外花园的灌木丛被铺上一层浅浅的白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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