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国际会展中心的展厅里，灯火通明。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城市的霓虹，也将馆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热闹场景隐约透出。江寻声穿着那身熨帖的深色西装，站在自己那几幅参展作品前。
往来的宾客举着香槟杯，谈笑声混着展厅里循环的轻音乐，像一层厚厚的棉花，裹得人有点喘不过气。他对着迎面走来的画廊老板扯出标准微笑，听对方夸 “笔触越来越稳”，嘴里客气地应着 “还在学习”。
心底却反复咀嚼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名字——“圣罗兰基金会”。每一个细节，苏黎世湖畔的古堡，挑剔的遴选委员会，都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连 “对接的助理姓陈，说话带点南方口音” 这种自己编的细节，都在心里过了三遍，生怕等会儿赵景明问起，漏了哪个关键点被他看出来。
“寻声，”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寻声心里咯噔 一下，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赵景明。
果然，下一秒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却透着股不容拒绝的亲昵。赵景明端着杯香槟，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差点洒在江寻声的西装上，“寻声，最近状态不错，这几幅画反响很好。”他目光扫过画作，语气带着赞赏。
江寻声转过身，脸上立刻堆起感激的笑，尽量让每个表情都自然：“谢谢赵总夸奖，还是学校老师提的建议有用，我改了好几版光影。”
赵景明笑了笑，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眼里却没什么温度“晚上我在云顶有个私人的小庆祝，来的都是真正懂行的朋友，有几支外面见不到的好酒，一起来放松一下？正好也介绍几位重要的收藏家给你认识。”
来了。江寻声心里默念了一句“司老师保佑”，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混合着荣幸与真诚遗憾的表情。“谢谢赵总，您真的太关照我了。”他语气诚挚，随即恰到好处地蹙了蹙眉，略显无奈地压低声音。
“不过真不巧，今晚恐怕不行。苏黎世那边，的圣罗兰基金会的遴选委员会临时加了一场线上质询，需要深入讨论我的作品理念和后续的合作细节，时间卡得很死，实在推不掉。”
他刻意在“圣罗兰基金会”和“遴选委员会”上加了重音，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明天的天气，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日程。
赵景明脸上的笑容没变，手里的晃着香槟杯却顿了顿，眼神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江寻声的脸，从他的眼睛到嘴角，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那几秒的沉默特别长，江寻声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 的，在耳朵里放大，连展厅的音乐声都盖不住。他甚至有点慌，怕自己装得太假，被赵景明看出来。
“圣罗兰基金会？”他重复了一遍，似乎在记忆库里搜索这个名字，“之前没听你提过。”
“也是刚进入最终阶段不久，”江寻声耸耸肩，流露出一点身不由己的烦恼，“他们要求很高，流程也繁琐，光是会议就开了好几次了。创始人似乎对东方美学很有研究，问题都问得很刁钻。”他适时地抛出了司屿提供的细节，增加可信度。
赵景明打量着他，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江寻声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带着点年轻人被重要事务缠身时特有的骄傲与无奈的神情。
几秒后，赵景明忽然笑了起来，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似乎比刚才重了几分：“行啊寻声，不声不响就搭上了这么高的平台。好事！这是好事！那今晚就不耽误你了，好好准备，争取拿下！咱们改日再聚，到时候我给你庆功。”
“承您吉言。”江寻声微笑着目送赵景明转身走向另一拨宾客，直到那背影融入人群，他才暗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衬衫似乎都有些湿了。成功了！司屿的策略奏效了！
他心里一阵兴奋，恨不得立刻跟司屿分享这个好消息。可展厅里太吵，人又多，链接容易不稳定，还担心被别人看出异样。他扫了一眼四周，看到画展尽头的拐角有个消防通道，那里偏僻没人回过去，应该安静。
江寻声顺着展厅边缘走过去，脚下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只有远处的谈笑声偶尔飘过来。消防通道的门是深灰色的金属材质，手刚搭上冰凉的金属门把手，就听到门后模糊地传出来一个压抑着怒意的声音 —— 是赵景明！
江寻声动作瞬间冻结，下意识缩回手，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 赵景明的声音没了刚才的热络，满是阴鸷，像毒蛇在吐信，“仗着自己有点虚名，就在专栏里含沙射影，说我们天工操控市场、打压异己？他算个什么东西！”
“赵总，您消消气。” 另一个男声响起，带着点谄媚的讨好，应该是赵景明手下，“不过是个耍笔杆子的评论家，手里没什么东西，掀不起多大风浪。”
掀不起风浪？” 赵景明冷笑一声，声音里的戾气几乎要透过门板渗出来，“上面最讨厌这种嗡嗡叫的苍蝇，看着就碍眼。既然他那张嘴那么能说，不如让他永远张不开，省得心烦。”
门外江寻声的心脏猛然一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让他的指尖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可是赵总，最近他挺火，关注他的人不少，万一被人发现……” 手下的声音里带着点犹豫。
“发现？” 赵景明打断他，语气里满是不屑，“上次那个多嘴的记者，不就是自己意外摔下楼梯吗？谁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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