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明应该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赵景明对着话筒,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嗯,就按上次处理那个多嘴记者的方案办。找个合适的机会,做得干净利落,还是要看起来像意外……对,他知道得太多,留不得了。把事情办好,墨痕不会亏待你们。”
“咔嚓。”电话挂断的轻响,在江寻声耳中却如同丧钟鸣响。
谋杀!他们不仅在策划谋杀,还提到了“上次的记者”!这意味着他们手上很可能已经沾了很多人的血!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想要和司屿分享的兴奋和喜悦,让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通道内传来脚步声和赵景明不耐烦的催促:“行了,别在这里耽误时间,赶紧去安排!”
他们要出来了!
江寻声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身,尽量放轻脚步,却还是忍不住加快了速度,沿着地毯快步往展厅跑。他不敢回头,总觉得背后的消防门随时会被推开,赵景明那双冰冷的眼睛会瞬间锁定他,然后……
跑过拐角的时候,江寻声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拿着画册的女士,对方 “哎呀” 一声,画册掉在了地上。“对不起对不起!” 他慌忙道歉,弯腰帮对方捡画册,手还在抖,差点把画册又掉在地上。女士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拿着画册走了。
江寻声不敢多留,继续往展厅中心跑,直到冲进摩肩接踵的人群,才敢稍微放慢脚步。他背靠着一根冰凉的大理石柱子,大口大口地喘息,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衬衫领口上。他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脑子里一片混乱,全是赵景明那阴狠的话语和发现他们秘密的无措。
“司屿……” 他在心里无声地呼喊,声音里满是绝望,像溺水的人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几乎是瞬间,链接就建立了。司屿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点刚结束工作的松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寻声?画展顺利吗?赵景明没找你麻烦吧?”
可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语气瞬间绷紧:“你的情绪波动太大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别慌。”
“我…… 我听到了……” 江寻声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因为恐惧而打颤,他急促地、碎片化地把刚才听到的一切都通过意识告诉司屿,“消防通道,赵景明和他手下…… 他们要杀一个评论家…… 做成意外!他们还提到了个墨痕…… 还有之前有个记者,也是他们杀的!司屿,他们不是骚扰,不是打压……他们是杀人犯!”
通讯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静得能听到司屿的呼吸声。过了几秒,司屿的声音传了过来,比平时更低沉更冷静,像一块投入沸水的冰,瞬间稳住了江寻声濒临崩溃的情绪:“寻声,冷静下来。听我的,现在深呼吸,听我的声音,调整你的呼吸!”
江寻声照着司屿说的做,拼命吸入一口带着香槟甜香的空气,屏住呼吸,再缓缓吐出来。一次,两次,三次…… 原本狂跳的心脏慢慢平稳了些,颤抖的指尖也稍微有了力气。
“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司屿的声音很稳,像定心丸,“有没有被赵景明发现?”
“我…… 我在展厅中心,人多的地方。” 江寻声的声音还有点颤,但比刚才好多了,“应该没被发现,我跑的时候没被他们看到。”
“很好。” 司屿的语气里带着点肯定,“保持现在的状态,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尤其是赵景明和他身边的人。”司屿的指令清晰得像手术刀,“现在,自然地、慢慢地离开那里,不要跑,也不要回头看。回家,路上保持链接畅通,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要怕。”
司屿的声音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挡住了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惧洪流。“嗯,我明白。” 江寻声点点头,虽然司屿看不到。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有点疲惫,然后随着逐渐稀疏的散场人流,一步步往展厅出口走。
路过消防通道门口的时候,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门已经关上了,没有任何人影,心里才稍微松了点。走出会展中心,晚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江寻声站在路边打车,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抖着输入地址。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报了小区名字,就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
临州的夜景很繁华,霓虹灯勾勒出摩天大楼的轮廓,车流汇成金色的河流,街边的商铺还亮着灯,欢声笑语从窗外飘进来。可江寻声却觉得这一切都像假的,像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表面光鲜亮丽,底下却藏着腐烂的黑暗。
仿佛刚才听到的那些冰冷恶毒的话语,已经将这个世界所有温暖明亮的表象彻底撕碎,露出了其下深不见底、狰狞无比的黑暗深渊。
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赵景明那阴狠的声音,想起 “意外”“杀人” 这些可怕的词,浑身就忍不住发抖。
“小伙子,你没事吧?”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关切,“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师傅,就是有点累。” 江寻声勉强笑了笑,把脸转向窗外,不再说话。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江寻声付了钱,下车往楼道走。他掏出钥匙,手抖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咔哒” 一声打开门,反手锁上,靠在门板上,才觉得稍微安全了点。
江寻声顺着门板滑坐到地板上,背靠着熟悉而坚固的门板,江寻声才仿佛重新找到了力气。冰凉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裤子传过来,对着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家,声音沙哑而疲惫,还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司屿,我到家了。”
“嗯,我知道。” 司屿的声音很轻,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说空洞的安慰,只是静静地陪着他。链接像一条无形的线,传递着坚实的支撑感,仿佛他只是在那里,静静地陪他度过这最难熬的时刻,让他不至于彻底崩溃。
过了许久,江寻声才慢慢抬起头,伸手去摸旁边灯的开关。“啪” 的一声,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客厅。画架还靠在墙角,上面的画只画了一半,颜料管散在桌上,和早上出门时一模一样,可他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眼神里之前因为策略成功而燃起的亮光已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残酷现实强行催熟的、沉重的清醒。他望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低声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冰冷:
“司屿,我们之前…… 是不是都太天真了?”
江寻声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被现实狠狠打醒的沉重,“我们以为赵景明只是想骚扰我,以为天工只是个普通的公司,可现在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是手上沾了血的杀人犯。”
电话那头,司屿的声音透过无形的链接传来,沉稳如亘古不变的礁石,直面着意识另一端汹涌而来的、充满血腥气的暗流:
“现在认清真相,还不晚。”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恐惧是面对危险最正常的反应,但别让恐惧控制你。”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别怕,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我会帮你。”
江寻声缓缓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痛感让他更加清醒。是啊,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司屿,有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朋友。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夜空,虽然没有星星,但客厅的灯光很暖。
江寻声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嗯,我知道了。司屿,谢谢你。”
“不用谢。” 司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先去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别着凉了。我们慢慢想接下来的办法,不急。”
江寻声点点头,从地板上站起来到厨房去倒热水。杯子碰到桌子发出轻微的响声,热水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些许寒意。他看着杯子里冒着的热气,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不管赵景明和 “墨痕” 有多可怕,他都要把他们的罪行揭露出来,不能让更多人像那个记者和评论家一样,死于 “意外”。
这条刚刚窥见一线凶险真相的道路,遍布荆棘与陷阱,但他冥冥之中有感觉,自己已经无法,也绝不能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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