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宿醉后的早上总是头痛。

暖烘烘的阳光洒在身上,这会几点了?今天好像是周六来着?林以宁迷迷糊糊的想着,习惯性的乱摸一通没摸到自己的手机,她不情愿的翻了个身,忍着头痛支起发麻的身子,吃力地睁开睡眼。

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最先入目的是深棕色的木地板,然后是几件木制古式家什,架子床,八仙桌,太师椅,摆着着瓷瓶瓷饰的多宝阁旁,一道雕花大折屏将室内空间一隔为二,阳光透过古色古香的窗格洒在她肩头。

林以宁一片茫然的从地板上爬起来,她这是……在哪里?

昨天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林以安离世五周年的祭日,她分明记得自己和往年一样,买了一大堆酒回公寓自酌消愁,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间古雅的房间里?

因酒精而晕晕乎乎的大脑登时清醒了不少。此时林以宁才发觉自己竟穿着一身莲粉的大袖长袍,其上翻涌着掺金的牡丹卷云绣纹,衣料丝滑无比,显然不是现代的工艺和款式。

穿越?

林以宁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两个字。

好歹是经过无数小说电影熏陶的现代人,林以宁除了一开始的茫然,很快缓过神来。

她扭头细细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相比于自己家里的卧房,这里更像一间供旅人临时歇脚的客栈客房。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她正打算推门出去看看情况时,却听屏风后传来一丝细微的动响。

难道这间屋里不只有她一人?

林以宁心跳一顿。

不会是什么奸夫男宠之类的吧?

要是的话……

嘿嘿,那可就刺激了哈。

她带着几分恶趣味的想着,轻轻的走到屏风的一侧,漫不经心的往里面瞧了一眼。

这一眼,却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剩下那点宿醉和倦意一扫而空。

屏风后的大浴桶里,的确躺着一个未着寸缕的陌生男子。

掺着几丝白的长发垂在桶边,男子大张着空荡荡的嘴巴,那张惨白发青的脸上,一双浑浊呆滞的眼正死死瞪着林以宁的方向。

死不瞑目。

“妈呀!”

饶是林以宁再镇静,骤然见到这副骇人的场面也不禁尖叫出声,下意识后退两步,脊背狠狠撞到了身后的多宝阁上,一个青色瓷瓶自上滚落,碎了一地。与此同时,亦有一细长包裹自她宽大的衣袖中滚落,“哐当”一声掉在了她的脚边。

她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林以宁弯下僵硬的身子,慢慢捡起那包裹,打开。

桃红帕子,被紧紧裹在里面的,是一把匕首。本该清亮的刀身沾满了黑红血污,刀刃处甚至卷了刃,崩开了好几处缺口。

死去多时的男子,沾血的匕首,还有和这两物共处一室,却依旧活蹦乱跳的她……

但这也不能证明人一定就是她杀的吧?万一,万一她只是个好心路过的女屠户呢?

于是林以宁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捂着眼走到尸体旁边,举起匕首比对起来。

男子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口。

宽度,大小,深浅,无一不和她手中这把匕首相应。林以宁甚至在一深及骨骼的伤处瞥见了一小块银色刀刃碎片。

证据确凿,环环相扣。

所以……她这是穿越到了一个刚刚杀完人的女杀手身上吗?

林以宁眼前一黑,几乎要当场昏死过去。

真是莫名其妙,这算什么啊?

惊愕,茫然,难以置信,纷乱的情绪一拥而上,还没等林以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林以宁一惊,猛地抬头。

店小二欢快的声音接踵而至。

“香喷喷,新鲜出炉的大包子油条还有豆浆!客官,小的给您送早膳来咯!”

林以宁木然的环视一周。

眼下这个形势何止是不妙,简直糟糕透顶。

凶案现场,受害者,还有拿着凶器的她……此情此景,可谓人赃俱齐。要是被人看见了,她就算长着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真要命!

林以宁也顾不上多想,到了这个时候人反而格外的冷静。她先胡乱的把匕首塞回袖子里,眼下正门是走不了了,她便转身沉肩撞开一侧的窗扇。这里似乎是二楼,楼下是个七拐八绕的院子,里面种着不少花草树木。

跳下去应该死不了人。

“客官?”

屋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店小二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已经试着推门了。

没时间犹豫了!

林以宁咬牙双手撑在窗边一跃,冷风在她耳边呜鸣,她似乎是被树挡了一下,然后才坠落到地面上。

右脚脚踝钻心的痛,大概是崴到了。林以宁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停留,连滚带爬起身朝后面的园子里跑,又翻身跳进游廊里。

接下来,只要能离开这间客栈就安全多了,她正想着,身后却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小姐?一大早的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呀?可叫奴婢们一通好找。”

说话的姑娘已跑到了林以宁身边。鹅蛋脸,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水蓝衣裙,清秀的面容上写满了担忧。

“呀,小姐,您这是……怎么弄得满身都是伤?”

所以,她魂穿到的这具身体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而眼前的蓝衣姑娘是她的侍女一类。

可是一个大家小姐,好端端的为什么跑去杀人?

还用的是那样残忍的手法。

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眨眼的瞬间,林以宁脑海里闪过万千思绪,她很快编了一个理由出来,道:“哦,我今日醒得早就出来转转,没想摔了一跤……倒也不打紧。”

“这都擦破皮了,怎么会不要紧呢。”

那姑娘依旧一脸的担忧,她不由分说像对待一个易碎的花瓶般,小心搀着林以宁回了客房。

她先简单给林以宁包扎了一下,又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要给林以宁换,林以宁想到袖子里还藏着那只匕首,便寻了个借口差她出去自己更衣。衣裳倒还好,至于头发,这具身体头发又黑又长,古代的发髻什么的林以宁实在无能为力,也只能交给那姑娘打理。

借着梳发的功夫,林以宁侧敲旁击打听了一番,这才大致弄清楚了状况。

她穿进的这具身体也叫林以宁,是大梁国清平伯已故的原配妻子所出的嫡长女,因体弱常年在江南的别庄里静养。及笄后,家里人为她定下了一桩婚事,三书六礼已走完了纳征这一步,眼下只待男方家挑选吉日后完婚。

婚期在即,家中才匆匆通知她携家仆回京。

于是一行人赶忙收拾了行李浩浩荡荡自别庄一路向北上京。为了不耽搁婚期,众人一路上快马加鞭,有时候甚至连夜赶路。眼看到了京郊,清平伯府就在眼前了,却又碰到暴风雨。

众人只得先在这家京郊的客栈歇脚,待雨停后再赶路。

“小姐,您看这样可以么?”

方才那个蓝衣姑娘捧着一架水镜过来。她叫玉珠,是以宁的贴身侍女之一。

镜中映出的女子容貌与现代的林以宁足有五分相似,淡眉檀口,左眼下一颗米珠大小的黑痣,云鬓雪肤,玉软花柔。

倒挺好看。

林以宁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现在最要紧的是必须尽快离开这间客栈。

她尽可能平静的提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外面雨也停了,我们早些出发吧。”

“可小姐,您还没有用过早膳呢。”

玉珠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收拾妆奁的手登时一顿。

急都急死了,她现在哪里有心思用早膳!

林以宁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垂眸道:“我不饿。我想与其勉强在这里用早膳,不如早点出发。在路上总觉心里不踏实,还是早点到府里好。”

“可您往日……既然您这样说,那我去喊他们准备。”

玉珠虽然疑惑,最后还是点头应了声好,转身去吩咐下面的人套马备车了。

只是没过多久,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匆匆跑进来说:“小姐,出事了!听说客栈里昨晚死人了!这会外面全是官差,说是,说是要挨个盘查过后才能离开。”

盘查。

是要询问搜身的意思吗?

林以宁心里一沉。

那柄凶器可还在她身上呢。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玉珠则惊愕道:“死了人?”

“是啊,大人物哦,听说是个很有钱的大皇商嘞,”那个小厮挤眼低声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昨天夜里不明不白的就给人弄死在客房里头了。我听别人说啊,那场面比村里头杀猪还惨烈!里头全是红红的血就算了,那个人的眼睛还瞪得老大,还有那个舌头……”

“哎呀,你说这个干嘛!都吓到小姐了!”玉珠注意到林以宁苍白的面色,连忙打断道。

“真可怕啊,怎,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以宁心虚的垂头接过玉珠递来的暖茶,口中轻轻附和道。

是啊,你们小姐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能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来?

她在心里暗暗想着。

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

“清平伯家的小姐可在此?”

门口过来三个佩刀侍卫,为首的那个身材圆滚滚,还长着一张十分讨喜的大圆脸。若不是那身肃杀的黑衣和佩刀,林以宁甚至会以为他是某个送亲班子里的。

他对着林以宁等人拱了拱手,笑着说:“我们陆大人请小姐过去问两句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屋内紧张的氛围,他很快又补充道:“只是例行问两句罢了,小姐不必担忧。”

玉珠愣了一下,片刻后问:“陆大人?负责此事的难道是那位陆大人?”

“正是。”

什么这位陆大人,那位陆大人的。林以宁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好疑惑的望向玉珠。

“哎呀,小姐怎得还没反应过来?”玉珠笑着在她耳边道:“这会带人过来盘查的正是金云卫指挥使,跟您定亲的那位陆少言,陆大人呀。”

“跟我定亲的那位……陆大人?”

“对啊,之前在别庄的时候,您不是还时常和陆大人书信往来嘛。”玉珠半眯着眼,笑得很慈祥。

林以宁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一个女杀人犯怎么会有一个负责查案的未婚夫啊!

要是原身所做的事情暴露了——

林以宁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五六十种惨无人道的极刑,凌迟、枭首、炮烙……她打了个寒战。

她还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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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今日能成功洗白吗
连载中月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