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林三娘说完,一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剑刃往她脖颈送进一寸,鲜红的血液登时沿着皮肤流进林三娘的衣裳领口。

男人看林三娘在劫难逃,他放缓动作:“这次你倒是猜对了,我确实是昌乐公主身边的人。”

“昌乐公主身边的人?”林三娘一个一个的念出公主府里的人,“你是公主的管家?还是公主的暗卫?亦或者是公主的夫君?”

听到林三娘说出和昌乐公主走得近的几个人,男人原先温和的眸色变得暗沉起来,他仍未道出自己是谁,而是劝告林三娘:“有时候,知道得越少,就越没有烦恼,真相如何,不重要了,所以——”

“你去死吧。”

男人瞬间翻脸,身上温润的气质被滔天杀意取代,他握着长剑,打算划破林三娘的脖颈,但一把不知从哪里窜出的剑横劈过来,将他杀人的动作打断。

保证自己的安危是第一要事,男人果断放弃杀林三娘,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寻找那个对他出剑的神秘人。

“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男人寻着声音,看到了站在屋顶上的宋衔青。

宋衔青穿着一袭黑衣,他身形矫健,与夜色完美融合,宛若一只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

男人认识宋衔青,他不多言,大手一挥,袖中飞出数根银针。

看到银针,宋衔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男人很大概率是农妇林氏案的幕后主使!

宋衔青内力运到手上,随身带着的剑在他掌心飞速旋转,快出残影,一阵兵器相撞的铮铮声过后,银针全都落在他的脚边。

抵挡住银针,宋衔青将长剑往前一扔,他一个利落地转身,借力跳到半空中,一脚把长剑从剑鞘里踢出来,再手臂一伸,抓住剑柄,两三次眨眼的时间,剑尖就直指男人!

男人呼吸一滞,很快又恢复正常,他迅速做出反应,当即用手中的长剑挡住剑尖,然后一个侧身,长剑变守为攻,对着宋衔青的腹部阴毒刺去!

宋衔青脚尖一踮,上身往后倾倒,后背距离地面仅几掌之高,但他没有摔倒,稳固的下盘展现出不可思议的身体韧度。

男人手中的长剑擦着边拂过宋衔青的劲腰,他想刺伤宋衔青腹部的目的就此落空。

趁男人转变长剑方向的时候,宋衔青身体下沉,他手肘撑地,腰部一拱,双腿立刻带着上半身站起来,同时银剑一挥,出其不意地回身后撩,向男人的肩膀处斜削!

男人大惊,慌忙躲开,另一边的林三娘则捡起之前护住她的那把剑,她提着剑,蹬脚前刺,让男人陷入两面夹击之中,男人顾此失彼,这时,宋衔青厉喝一声:“锁!”

小院顿时冒出来数十名黑衣人,他们甩出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锁链,从四面八方对着男人套去,让男人无处可逃。

男人被捆住手脚,他心知挣扎无用,便平静地站着没动,任由这些黑衣人加固他身上的锁链。

“唰!”

宋衔青把剑收回剑鞘,他手持剑身,用剑柄挑起男人脸上的白色面具。

黑衣人有眼力见地点燃火把,将整个小院照亮。

宋衔青看清男人的脸,没有太大的意外,他唤出男人的身份:“杜驸马。”

柳兰絮也不感到意外,她早在万香楼时,就隐隐察觉到杜知理有问题。

杜驸马?昌乐公主的丈夫杜知理?

林三娘很是困惑,她都不认识杜知理,更别谈结仇这一说法,为何杜知理要对她家赶尽杀绝?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全家?”林三娘走上前,她直视着杜知理的眼睛,想要探个究竟。

杜知理脸上挂着恶鬼般的微笑:“无冤无仇……没错,你和我无冤无仇,但我必须杀你。”

无冤无仇,会大动干戈来杀她?

林三娘:“我不信,告诉我理由。”

杜知理闭目不语,明显不想回答林三娘这个问题。

“知晓林三娘藏身于这里的人不多,你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杜知理不愿意回答,宋衔青便换了个问题。

“……”

杜知理还是不语。

宋衔青眉头紧锁:“是不是大理寺有你的线人?”

杜知理这回说话了,他睁开眼,仿佛一点也不害怕被抓,神情自若地说道:“既然清楚,何必再问?”

杜知理继续说:“即便知道真相,你们又能拿我如何?”

听到这话,林三娘合拢手掌,捏紧了拳头。

是啊,拿他如何。

他是皇族贵戚,为大殷驸马爷,他是朝廷大臣,为户部的官员,而她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农妇,拿什么去对抗他?

在绝对的权力下,律法就成了笑话,是啊,她能拿他如何?

可让林三娘放弃追究杜知理的罪过,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她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家人的死去的模样,试问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放弃追究杜知理的罪过!

林三娘看杜知理的目光里淬着浓浓的恨意。

杜知理对上林三娘的目光,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怔忪几秒后,微微侧开头。

正是他的这一个侧头,让林三娘发现了一件事——

杜知理的右耳耳垂上,竟然有一颗红痣!

这颗红痣小小的,颜色很淡,倘若不是黑衣人点起火把,根本看不清杜知理右耳耳垂上有痣。

右耳耳垂上的红痣,林三娘永远也忘不了!

因为——

她丈夫的右耳耳垂上,就有一颗红痣!

林三娘想到一种可能,她不敢相信地踉跄了几步。

难怪……难怪杜知理说“今时”、“故人”那些词!

“贾安。”林三娘颤|抖着嗓音说道,“杜知理,你是贾安,对吧?”

杜知理淡然道:“别用那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贾安,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林三娘眼眶湿润,她万万没想到,要杀她的人竟然是她的枕边人。

林三娘歇斯底里地抱住头,崩溃大喊道:“你好毒的心肠!那可是生育你的母亲,和你血脉相连的孩儿啊……”

“我一个妇道人家,辛辛苦苦顶起这个家,替你孝敬婆母,冒着九死一生为你生下孩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狠下心,对我痛下杀手!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林三娘哭得不能自已,她脸上全是泪水,看上去狼狈极了。

她揪住杜知理的衣裳,神情悲痛欲绝:“我到底哪里惹到了你,让你这般待我!”

杜知理想甩开林三娘的胳膊,但他被绑住手脚动弹不得,只能嫌恶地吐出一个字:“滚。”

滚?

林三娘被杜知理的态度伤到,她怒极反笑:“你叫我滚?”

林三娘记忆中的贾安温柔贴心,绝非现在这副样子,她感觉现在的贾安很陌生,她仿若第一天认识他。

林三娘质问道:“你叫我滚,连我碰一下你的衣裳,你都觉得很恶心,如此厌恶我,为何要与我成亲,让我生下你的孩儿!”

“多少年……我和你成亲多少年了?”林三娘松开杜知理的衣裳,她扳着指头数了数,“至少有十年了!”

“十年,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十年,你不爱我,娶我干甚!”

杜知理只觉得眼前的女人难缠得紧,他直言道:“娶你,是你父亲为教书先生的缘故,在林家村有话语权,可以写推荐信,让我拥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

林三娘瞪大红肿的眼睛:“你娶我,是想利用我,不是爱我?”

杜知理没说话,当是默认。

林三娘把眼泪噙住,面前的人渣不值得她哭,她现下冷静得可怕:“大殷虽有科举制,然世家门阀壮大,逐渐架空科举制度,如今的科举制,相当于举荐制,一个人若想参考,就得需要当地有名望之人写的推荐信,否则无法参考,做不了官。”

“贾安,你是从外地搬到襄州居住的平民,你父亲病亡,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老母,你想做官,然而家族无依,便只能通过妻家扶持,让妻家帮你搞到推荐信,最后你选中了我。”

“我娘早早亡故,爹爹膝下仅有我这一个女儿,你瞧中我家人丁单薄,好拿捏,就拜我爹为师,再一步步接近我,诱我同你成亲,这样你就能用女婿的身份让爹爹给你写推荐信。”

走到这一步,林三娘什么都懂了:“你和我成亲后,我爹没有马上把推荐信给你,而是给了我。爹让我拿着推荐信,等我怀上孩子,再考虑要不要把推荐信给你,爹给我说过,他不赞成我与你成亲,碍于我实在喜欢你,才答应这门亲事,我爹还说,他看得到你的野心和能力,害怕你发达后忘记我,这才迟迟拖着,没有把推荐信立即交给你。”

“当时我还觉得我爹想多了,乱揣测别人,后来我爹病亡,我怀上孩子,你说你要给我最好的生活,想去考个一官半职当当,我被你的花言巧语蛊惑,便把推荐信给了你,你拿到推荐信后就一去不返,当下看来,我爹说得很对。”

林三娘后悔识人不清,她冷笑:“不知你是如何改头换面,成为杜知理,并且尚了公主,升至户部侍郎,但知你狼子野心、无情无义!先是利用我、踩着我上位,得到你梦寐以求的推荐信,后是得知我带着婆母、儿子来陇阳寻你,你害怕暴露你的过去,便令人来杀我,不曾想我命大,逃过一劫,让你的如意算盘落空!”

杜知理不赞同林三娘这种说法:“我只是想出人头地罢了。”

林三娘算是看清杜知理这个人了!

“出人头地不是你踩着别人上位的借口,不是你伤害别人的托辞!”林三娘吼道,“你是个只关注自己,不在意别人死活的人,你虚伪、自私、冷漠!”

柳兰絮蹲在树上,林三娘说得没错,用现代的话来形容杜知理,他就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顾名思义,此者不会关心除了他以外的事情,要求所有人为他的利益所奉献出一切,此者本性自私极端,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权力、地位、金钱和名利。

嗯,孙管家也算这种人,哪怕孙管家把自己的童年经历说得很凄惨,柳兰絮也不会同情他,缘由很简单,她去同情孙管家,那谁去同情去被孙管家害死的无辜之人?

林三娘冷冷地“呵”了一声:“我就算了,反正你把我当作垫脚石,儿子也罢,你都没参与他的成长,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但你的母亲呢?你居然能对你的母亲下手!那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枉愧为人,简直丧心病狂!”

杜知理却不屑道:“母亲?她是我哪门子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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