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的想法去摆,不用害怕会弄坏。”李江离鼓励道。
“夫子想要什么图案?”
“嗯……喜庆点的吧!”
李江离拿着抄纸框,让蕴哥儿在纸浆上尽情发挥——眼见之前出的纸絮还算细腻,李江离决定做花草纸。
花草纸是一种将花瓣、叶子..融入纸浆里面而成的一种纸,到时候制成的素纸上便会被印上花样。因为他想用这纸去叠做灯笼,所以还是样子繁复鲜艳些好,提着或挂着总不会显得那么单调。
“你的手真巧。”李江离夸道。这才没多久框里就隐隐显出样子来。
“有点绣样子那意思,你说我要是跟你学,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师?”
赵蕴维手下抖动了一瞬,他定定神,继续拿鲜妍花草添进去。
看着看着,李江离不再出声。
慢慢地,他的视线忍不住放到蕴哥儿专注的侧脸上,李江离有些愣神地想,若是蕴哥儿能到现代去,仅凭这手艺便能获得很多赞誉吧,倒不愁会吃不上饭了……
不,不对,李江离摇头否定先前的想法,照他的性格,应该也做不出哗众取宠的事情,可能会变成乡下的清贵手艺人,默默地打磨自己的技艺……或者吃上国家饭更好些……
“好了。”
李江离回神,他小心地拿住抄纸帘,随意地道,“草花,补下浆。”
赵蕴维上下轻动下喉结,“好。”
……
过了两天,等纸被焙干,李江离去找了芙蓉姨。
因为宁姐儿要在这里学字,所以芙蓉姨便在这边照顾着,不时回去两天。
知道她今日会在,李江离便过去了。
小院门口有只小黑狗守着,李江离一来它立马便站起来,很机灵的样子。
不过李江离怕狗,远远看着还行,到近前得躲着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总觉得它们会突然不醒事地给人来一下,所以每每见着总会敬而远之。
这会儿李江离隔它老远贴着门沿过到院子里,看见芙蓉姨正在做竹帘。
李芙蓉抬眼说了句,“来了?纸可做成了?”
李江离把搁在篮子里来带的新纸放她身边,“嗯。”
李芙蓉朝小木墩努努嘴,等人坐在身边,她边做手里活儿边讲,“这做竹帘啊,得选三年生、长且直的苦竹才好,这样做出来的竹帘才细密……”
说着探过纺锤上的细竹丝,“从破竹、分片、干燥、拉细度不等的竹丝出来样样都不可马虎,你看,这样……把这一根根细竹丝缠在纺锤上就能编了……”
李江离听得津津有味,他问,“做好是不是还得去晾去水分这样用着才长久,而且不怕水浸泡?”
“对嘞!芙蓉姨跟你说……”李芙蓉让江哥儿坐近,她说不传秘方一般低声道,“刷漆可别忘了。”
李江离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他之前向老爹旁敲侧击地问过才知道,原来芙蓉姨便会做竹帘,还是家传手艺。
梨村那边树多,当然会木工活的也多,也会营些给人盖房子的生意,或是以卖树苗花种为生。
虽然祁县这边不适宜竹子生长,不过商路广,会有其他地方运过来的。
李江离随意地屈着腿把手垫在下巴上,坐在旁边静静地看,架上编好的部分透光、整密,惊叹于有结节的竹子是怎么被批成如线般细的?
“等久了吧?”编过一层,李芙蓉停了手,把架子收好。
“没有,看姨做活可不会枯燥。”不用被赋予什么价值,李江离总是觉得这些手艺活中自然浸润着生命力,他很喜欢看。
“哎呦,大外甥就是嘴甜……”说着,李芙蓉从篮子里拿出纸来,“这是你做的?”
李江离不好意思地应了声。
“鲜亮、好看……”
李江离插话,“蕴哥儿摆的花草。”
“那也是厉害……”李芙蓉挨近江哥儿道,“你娘准是喜欢,有你在以后下梁村可是不用愁喽。”
眼瞅着江哥儿脸都被自己说红了,她压住嘴角,“来,姨教你,这做灯笼啊,需要用竹篾先编制好灯笼骨架,若是只用纸来做应也行,不过里面有些讲究……”
李江离戳穿道,“是因为这纸不够韧。”
李芙蓉讪讪地摆着手,“不是,没有这回事。”
李江离对着芙蓉姨不着调地眨眨眼。
李芙蓉又笑起来,他这外甥可真是个体贴的,连说话都不会叫人抹不开脸。
*
十天,第十天。
灯笼都已经做好翻过一夜了,李江离疑惑酒席怎么还没办?需要准备那么久吗?每天大家都会到新学堂里忙,都找不见人,他过去了还会被大家轮流劝着,看那样子就是有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
虽然这样方便了他偷摸造纸,可李江离还是很好奇大家遮掩了什么?难道也偷摸准备了什么惊喜吗?
不过一大早,李江离就被通知了今个儿会摆席,让他中午别忘了过去。
反正今日总会知道,李江离也不心急。
酒席没放到学堂外,而被摆到了场院上,既宽敞又热闹。
李江离提前过去帮忙的时候,处在缸边阴凉地方的嫂嫂婶娘们正在边洗菜刷碗..边闲聊。
“今儿这日头好,不刮风还不热。”这是王大娘。
“可不是,这些日子天晴的都好。”说话的是村头住的李嫂子。
“你家拿鸡蛋过来没有?”王大娘转转眼睛问。
“当谁是那小气人儿?!”李嫂子‘哼’了一声堵回去。
刘阿婆拉下脸,“说话就说话,还拌起嘴了,都应一声娘的人,还当自个儿年纪小呐?”
自家二嫂听生气了,“这席面哪家没出点儿力,都是从牙缝里扣出来的,谁家不难?”
王大娘觉得被刮了脸皮,这话是在点她呐。她丢下碗,丧着脸嚷嚷着故意跟她别眉头,“那还办席面做甚?没多长日子做两场席,当自己是那大户嘞?!”
“都住嘴,才掏多少东西丫头就过不去嘞,席上的还不都是江哥儿从县里带回来的东西?”刘阿婆恼了。
王大娘气焰灭了,她拍拍嘴,“呸呸,俺今个儿起早了,说胡话说胡话,念叨两句不当真的、可不是怪谁……”
故意踩出脚步声,李江离便是这时候插话进去的,“阿婆给我块干布,我帮忙擦碗。”
刘阿婆:“这边。”
王大娘张张嘴又合上,刚刚□□江哥儿没听着吧?她也没什么不好的意思,就是被说急了……
李江离:“大娘把洗好的盆推给我。”
“欸、欸。”
李江离坐在王大娘边上,刚擦干净一个碗,就听她道,“江哥儿别这样拿碗,仔细割着手。”
把手里碗翻过去,他愣了一下,把手从碗底拿开、不再转着圈似的擦洗。
“哎!这才对。”
李江离笑笑,有些话适合过耳不留心,他也不多想、专注地做活。
同一时间,灶上,赵蕴维专注地看着火候,没防备李嘉荣突然冒声,“蕴哥,你什么时候被安排灶台师傅的活儿了?”
赵蕴维打掉嘉荣的手,不让他偷吃。
“试试咸淡都不行啊?小气鬼,跟你说话呐!”李嘉荣围着他转悠着道,“你怎么在这儿忙活?还有啊,好几天了我怎么没见着你到学堂里去?你这几天是不是都跟着夫子呢?你不知道叔伯们……”
“停。”赵蕴维把人拂开道。
“好吧好吧!嫌我话密了是吧,十几年的兄弟还做不做了?”李嘉荣语气低落地道。
赵蕴维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闷葫芦。”李嘉荣咕哝了一声,道“我去找夫子去。”
赵蕴维顺着他过去的方向看,移开眼往夫子身上瞧一眼,怔了一瞬,回过头继续翻炒。
……
时辰过得很快,李江离都没觉忙多大会儿就被叫上吃席了。
他陪坐在老爹、李头和孙师傅那一桌,上了酒的,有奶.酒和祁县盛产的汾酒。
李江离冷眼打量着,老爹真是下了本了。
桌上冷碟儿和凑数的都少,全是大菜,像是鸡啊鱼的,说上就上。
他事先并没有过问席上菜色,他以为大家伙儿一起吃两个菜顶天了,现今看着抛费那么多,老爹是打算之后让大家都拿那高粱扛吗?
看着老爹兴奋得颧骨都红了的脸,李江离硬憋住气,话到嘴边什么都没说。
他暗自叹口气,既然已经置办上了,他总是要让老爹高高兴兴的。
“来,江哥儿站起来给大家看看,这次村里能盖上学堂,都是多亏了我家这小儿子。”
刘春在旁边锤这死老头子两下,说什么呢!酒还没喝就开始胡咧咧。
李江离一连咳了好几声,被呛了一下。
“别管他。”刘春做出口型,朝江哥儿摆着手让他坐着。
李江离笑着站起来,眼瞧四周都看着他,他松松拳着手,高声道,“小子多谢大家垂爱,以后咱们劲儿往一处使,总会比现在过得更好,今个儿大家都吃好喝好,咱们且看来日。”既是要老爹高兴,他就不想让他留一点遗憾。
“好,说得好。”大伙儿都鼓着掌,手都拍红了也不舍得停,他们想不到江哥儿说的好日子是怎样的,不过江哥儿说得话从没有假过,他们信他。
“小子先干为敬。”李江离端起手边的酒碗一干而尽,他把碗倒过去,不滴丁点儿。
“好!!”
“江哥儿豪气,咱们大伙儿随一个!”
“来。”
李江离合着众人喝完坐下,不忘跟李头和孙师傅介绍道,“李头和孙师傅可别愣神,桌上都是难得的新鲜菜,咱们这边不常见海边的菜色,今个儿可得尝尝。”
“欸。”李头回神应道。
吃着,他扭头对梁锤子道,“梁村长您这儿子可是不简单,以后您老可是有福儿享了。”
“哪里、哪里。”梁锤子心里可美了,这都打起官腔来了。
刘春擦擦眼,又掐这老不死的一把,老得作怪,这一天不作作心里能难受死?净难为孩子。
上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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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头:姓李、领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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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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