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斓视线撞及那锋芒利光,心神为之一震。
唇上忽的传来一阵挑拨按压的触感,洁白整齐的牙齿被硬物轻松撬开,再到唇舌被抵无法言语的全过程,那素白的手指从未真正触碰到她一丝一毫,冒昧但又诡异地藏着几分疏离的分寸感。
“唔……”被人措不及防塞到口中的东西圆润光滑,硬度如石,一经坐稳舌尖,便如何也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青墨见她如临大敌,过分拘谨,鼻腔里传出一声很轻的嗤笑。
司徒斓不禁松开背后相扣双手,茫茫然地去摸鼓起的腮帮子。
青墨没为她解惑,甚至也没为她挑明这次检查的结果,只摆摆手道:“今日便到此,你可以出去了。”
如此一言,显得有那么几分敷衍。
司徒斓不肯就此不明不白离开,且还是以这副被堵嘴禁言的模样。她呜呜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眨眨双眸。
青墨微沉声道:“你自睡去,明日如何,我自有定夺。”
这不容置喙的态度一出,司徒斓不敢动了,青墨凉凉眸子里警告意味深长,她再看不懂就是傻子了。
只有傻子才会不分轻重,鲁莽惹人烦。
她自看得懂眼色,不会因这些日子的相处便忘了尺度。只是未得解谜,难免失落,若有长耳立于头上,此刻必是可怜垂落的姿态。
小纸人送她出门,临了拍拍她的腮帮子,以示安抚。
翌日清晨,司徒斓起得比以往都要早,并非一夜无眠,反倒是短短几个时辰,睡得过分安稳,担忧与焦虑在深夜中悄无声息地溜走。
待她窥镜端详时,她突然发觉,塞入嘴中的硬物竟不知不觉消失了。
张张嘴,并无任何不适。起先,她以为是睡着时嘴不自觉张开,掉到一旁了。于是在床上床底地上好生找了找,并无踪迹,因而她半惊半惑。
再等一会儿,约莫着是青墨起床的时间。
司徒斓前去找她,想搞清楚眼下状况。
不料刚出房门,想找的人就迎面走来,肩上站着那个用红纸剪出来的小纸人,它正细心地为主人垂落的额发编着一条麻花小辫子。
“前辈?”
“跟我走。”青墨忽然道。
司徒斓如坠云雾地啊了一声。
“带你拜师,不要就别跟来。”
青墨幽深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司徒斓回味过来,喜上眉梢。
这下哪管提出疑问,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青墨踏出竹屋,显然目的地在一个司徒斓陌生的地方。
司徒斓生怕引来什么坏东西,在青墨给她洒上那改变气息的药粉时格外配合。行走于后,步步紧跟,不敢走神。
离竹屋愈来愈远,周遭的景色愈发可怖不可言。
畸形的树木落下如鬼怪般的鬼影,司徒斓路过树下,身上暗影明灭,好似被谁勾住了裸露在外的皮肤,毛骨悚然。
时而有不知来历品种的灵兽出现,或巨型震地,或幻灭残闪,亦或画皮探头。她越看越觉胆战心惊,还好青墨的药粉十分管用,哪怕擦肩而过,也没有惹得灵兽们的关注。
这段路虽是惊险,但也算另一种形式的热闹。
然而接下来的这段路则与之截然相反,陷入了空前绝后的寂静。
天然萤石渐渐从丰饶遍地变成零星几个,散发出的光芒可以说是暗了几个度。
眼前乌黑,耳边敏锐,竟听不到半点声音,就连呼吸声和脚步声也好似被莫名隐去了一般。
司徒斓抬头看着前面一步之遥的青色身影依然存在,心里保留一丝镇定。
但也就那么一丝,慌乱之际,她在乱石铺陈的道路上扭了一下脚,险些摔倒。
错愕一瞬,便是意外横生。当她再次站定之时,眼前完全被墨黑涂满了视野,看不见光,更看不见带路的青墨。
“前辈?!”她扔出一句,伸手去抓,什么也没抓到,这让她心中的焦躁更加被加倍放大。
她惶然起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疾跑起来,意欲追逐到任何可靠的事物。
碎石割破了她的鞋底,锋利刺穿了血肉,像是取笑她的自不量力。
在下一刻咬牙坚持,最终只迎来一个坚实冷硬的壁垒。磅的一声,头晕眼花,额头火辣辣地生出痛感。
“好痛!”
伸手抚摸,圆柱体形,像是大树的树干。
这一撞之下,彻底叫受了惊的人被迫停了下来。
司徒斓捂头痛哀,掌心湿润,显然那么用力撞击下,破皮流血在所难免。
滴滴答答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回声嘹亮。
也许是这声音终于可被捕获,司徒斓在刺激下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
复生没给她疗伤!
若是昨日且将它的安静当做是一时沉眠,那此时此刻为何还未醒来?是反应迟钝还是另有隐情?
她不安开口道:“复生,你还在吗?在的话能不能给点反应,哪怕踹我一脚都行。”
可惜,所说之语石沉大海。
她灰心丧气地合起双膝,将晕沉的脑袋搁在上面。
青墨前辈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
唉,为什么一出门就这么倒霉,明明涂了药粉了。
青墨前辈,拜师该不会是你想扔掉我故意找的借口吧?是我太愚钝不堪了,你终于嫌烦了是吗?
……
她胡思乱想着,感觉有七八个想法在脑子里相互碰撞,挤得她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烦躁上头,向前搓了一脚尘土。
“呀!”意外地,竟凭空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她猛然抬起头来,眼神直愣,眨了眨长睫,仍是夜色暗涌,看不清任何事物。
可她很是确定,刚才分明有某个声音出现了!
难不成见鬼了,还是尘土成精了?
十几岁的年纪正是能脑补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可怖玩意儿,她紧张地握紧拳头,在蓄足内劲后,迅疾打了出去。
这是一次毫无方向的试探,即便落空了也在意料之中。
然而,人生处处是意外,更何况是司徒斓这个堪称倒霉的可怜人。
拳头的前端,也就是指节表面的肌肤冷不丁被什么黏腻的东西划过,湿润的凉意残存不消,直叫她吓了一跳。
出于本能,她几乎立马缩回了手。
啪嗒!
有什么像绳索一样的东西倏忽之间捆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并不大,以至于在这突然爆发的拉扯大战中,司徒斓很快就获得了胜利。
她不知道自己把什么扯了过来,只感觉胸膛被某个重物狠狠撞击了一下,她不由得痛得皱起了眉毛。
“呜呜——”
与此同时,在她杂乱的呼吸声下,又有奇怪的声音出现了,离她很近。
司徒斓忍住跳起来的冲动,她知道,在未知面前,大吵大闹反而容易刺激危险的苏醒。
又想到自己既然能听到那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发出的声音,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她的声音也能传递过去,而不会被黑暗吞没?
“你在哭吗?”她听那呜咽声像极了孩童的哭闹,不禁以此为准问了一句。
“呜呜呜!”
好像哭得更大声了……
司徒斓思索了一下,试探着伸手去抚摸那哭泣的东西。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一边对即将碰到的触感感到恐惧,一边又隐隐期待这会是带她脱离黑暗困境的转折。
掌心是最先传来触感的,软绵绵的,像是小羊羔的蓬松柔软。仔细落实,还有一股淡淡的潮气,不过没有最初那种黏腻的感觉那么恶心。
像是感觉到她的触碰,怀里的东西稍微动了动,此时司徒斓的肚子上好似被四根棍子般的东西捅了捅。
司徒斓忍住惊疑,继续用手安抚那哭泣的小家伙。
一下又一下,明明只是一个少年,温柔已趋成熟。
呜呜咽咽的声音渐渐消停,取而代之的是呼噜呼噜的气泡声,司徒斓肚子被有节奏地捅着。
捅这个字眼不太准确,或者说是踩?
她转动眼睛,努力思考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过,未等她想明白,手底下冒出的一簇光亮便带来了答案。
那是某种凝光,一开始只是零星几点,后面逐渐增多,汇聚成一个不容忽视、颇为壮观的“太阳”。
司徒斓作为修士,很快辨别出那是灵力汇聚的灵光。
在灵光的照耀下,她低头看向怀里的东西。
那并不是一个孩童,也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恐怖之物,只是一只纯黑金瞳的猫儿。此时它正做着踩奶的动作,以一种柔软的眼神抬头望向司徒斓。
那一瞬间,司徒斓长舒一口气,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但她借灵光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仍是阴暗恐怖,手下动作微微一颤。
是了,这里可是地生之崖。普通的猫哪能够在这里遇见?
再看那灵光,浑厚纯郁,哪怕是司徒斓曾经能够自如运用灵力,也无法像这般精纯提炼。
所以说,还是不能够对这黑猫掉以轻心。
介于警惕,她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灵果,早上出门着急,她没来得及做饭,匆匆塞了个灵果备着,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她尝试性地用灵果勾引黑猫,对方似乎嗅见灵果奇异的芳香,伸头探脑地要去舔。
司徒斓想引它下来,因而将灵果抛向了一边。果然,司徒斓身体一轻,黑猫直接向灵果飞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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