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疫的阴霾终于散去,京城各处的隔离区陆续撤除。这日清晨,苏清月站在城楼上,望着下方重现生机的街市,恍如隔世。
"统计出来了。"周院判捧着厚厚的册子走来,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全城累计收治病患五千七百余人,康复四千九百余人。这个数字...前所未有。"
苏清月轻轻点头。她知道,在这个时代,超过八成的治愈率堪称奇迹。
"慈济院的老人们都安置好了吗?"
"都安排妥当了。"周院判感慨道,"多亏三小姐设立的康复营地,老人们恢复得比预期还好。"
这时,一队宫廷侍卫策马而来,为首的内侍高声宣旨:
"陛下有旨,宣苏清月即刻入宫觐见!"
养心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旁。苏清月跪在殿中,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身上——有赞赏,有好奇,也有难以忽视的嫉恨。
"平身。"皇帝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温和,"苏清月,这次时疫,你居功至伟。"
"臣女不敢居功,皆是陛下洪福,百官用心。"
皇帝轻笑:"不必过谦。朕听闻,你不仅医术精湛,更独创了许多防治之法。太医署报上来,说你提出的隔离分区、水源消毒等举措,效果显著。"
苏丞相站在百官中,面色复杂。他从未想过,这个一向被他忽视的庶女,竟能站在这里接受皇帝的褒奖。
"臣女只是尽医者本分。"
"好一个医者本分。"皇帝赞许地点头,"朕决定,特赐你太医署顾问之职,秩同五品。另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殿内响起一片抽气声。女子为官已属罕见,直接授予五品官职更是闻所未闻。
太子一党的官员立即出声反对:
"陛下,祖制从未有女子为医官的先例!"
"苏清月毕竟是相府千金,抛头露面已有不妥,若再授予官职..."
"祖制?"皇帝声音转冷,"若是拘泥祖制,这次时疫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萧绝适时出列:"陛下圣明。苏清月医术精湛,更难得的是心系百姓。如此人才,正当重用。"
裴瑾也道:"太医署确实需要革新。苏清月的很多想法,值得推广。"
在两位重臣的支持下,反对的声音渐渐平息。
苏清月却出人意料地开口:"陛下厚爱,臣女感激不尽。但官职之赐,臣女不敢接受。"
满殿哗然。
"哦?为何?"皇帝挑眉。
"臣女志在行医济世,而非为官。"苏清月抬头,目光清澈,"若领了官职,难免要受诸多规矩约束,反而不便救治百姓。"
这话说得巧妙,既表明了志向,又不得罪皇帝。
皇帝沉吟片刻:"既然如此,朕准你以白衣之身,行医官之权。太医署内,你可自由查阅典籍,参与会诊。"
"谢陛下!"
退朝后,苏清月在宫门外被苏丞相叫住。
"你今日..."苏丞相欲言又止,"做得很好。"
这句难得的夸奖让苏清月有些意外:"父亲过奖了。"
"为父知道,你母亲她..."苏丞相叹了口气,"往后你在府中,可自在些。"
这话等于默认了苏清月在相府的特殊地位。
回到凝香院,赏赐的箱笼已经堆满了院子。青黛正指挥着下人清点,脸上洋溢着喜悦。
"小姐,您看!这么多赏赐,以后我们再也不用看夫人脸色了!"
苏清月却显得很平静:"把这些都登记造册。金银入库,锦缎...除了留几匹做衣裳,其他的都变卖了换成药材。"
"换成药材?"
"对。"苏清月望向窗外,"疫情虽然过去了,但还有很多贫苦百姓看不起病。我打算在城南开一家义诊堂。"
这个消息很快传开。令人意外的是,最先来表示支持的竟是萧绝。
"选址可定了?"他直接来到凝香院,开门见山地问。
"还在找合适的地方。"
"城西有处宅子,原是本王的别院,闲置已久。"萧绝递过地契,"拿去用吧。"
苏清月惊讶地看着他:"这太贵重了..."
"与其空着,不如做些有用的事。"萧绝语气平淡,"需要什么药材,列个单子给周总管。"
裴瑾也送来一份大礼——太医署整理出版的《时疫防治手册》,里面收录了苏清月的很多疗法和药方。
"这些应该让更多人知道。"裴瑾说,"我已经奏请陛下,将手册发往各州县。"
更让苏清月感动的是,许多曾经被她救治过的百姓自发前来帮忙。有出力的,有捐物的,就连那些康复的老人也要求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苏神医,让我来吧。"曾经那位老木匠说,"义诊堂的桌椅家具,包在我身上。"
在众人的帮助下,义诊堂很快筹备妥当。开张那日,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永昌侯府送来匾额!"
"兵马司赵大人捐银五百两!"
"西市商会送来药材二十箱!"
连皇帝都特意派人送来御笔亲书的"济世堂"匾额。
然而在一片喜庆中,苏清月注意到一个落寞的身影——苏清雪独自站在角落,神情复杂。
"姐姐也来了。"苏清月主动上前。
苏清雪勉强笑了笑:"三妹妹如今是京城名人了。"
"虚名而已。"苏清月真诚地说,"义诊堂刚开张,正缺人手。姐姐若是有空..."
"我?"苏清雪一愣,"我能做什么?"
"姐姐精通琴棋书画,可以教来就诊的孩子识字读书。"苏清月微笑,"病患中也有不少孩童,养病期间若能学些东西,也是好事。"
这个提议出乎苏清雪的意料。她看着苏清月真诚的眼神,第一次感到这个庶妹与想象中不同。
"我...考虑考虑。"
义诊堂开张后,前来求诊的百姓络绎不绝。苏清月每天从早忙到晚,但她乐在其中。
这里没有权贵庶民之分,只有医者和病患。她可以自由地施展医术,不必顾忌那些繁琐的规矩。
这天,她正在为一位老妇人诊脉,突然听见熟悉的嗓音:
"看来你很适应这里。"
裴瑾站在诊室门口,含笑看着她。
"国师怎么来了?"
"来看看大楚第一位女神医的义诊堂。"裴瑾环视四周,"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他递过一个木匣:"这是前朝太医令的手稿,我想你应该用得上。"
苏清月打开木匣,里面是厚厚一叠手稿。墨迹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最让她震惊的是,其中一页竟然画着简易的人体解剖图!
"这..."她难以置信地抬头。
"太医令是个奇人。"裴瑾意味深长地说,"或许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这时,萧绝也来了。他看到裴瑾,眉头微挑:
"国师也来了?"
"来给苏神医送些资料。"裴瑾微笑,"王爷也是?"
萧绝将一个木盒放在桌上:"边关送来的药材,有些西域特有的,你可能用得上。"
苏清月感动地看着两人。虽然他们性格迥异,但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她。
"多谢王爷,多谢国师。"
"不必谢。"萧绝看向裴瑾,"要谢就谢你自己,用实力赢得了尊重。"
这句话让苏清月心头一震。是啊,在这个时代,女子要想获得认可,唯有靠真才实学。
傍晚时分,义诊堂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太子太傅杨大人。他就是苏清月当初在花园救治的那位老者。
"苏神医,老夫特来道谢。"杨太傅躬身行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太傅言重了,那是医者本分。"
杨太傅摇头:"不只是救命之恩。你提出的防疫之策,救的是天下苍生。"
他压低声音:"太子殿下对你很是赏识。若是你愿意..."
"太傅。"苏清月礼貌地打断,"清月只是一介医者,只想行医济世。"
杨太傅了然一笑:"好,好。保持初心,难能可贵。"
送走杨太傅,苏清月独自站在义诊堂的院子里。夕阳西下,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从相府庶女到京城神医,这一路走来,她靠的不是权势地位,而是真才实学和济世仁心。
青黛走来,为她披上披风:"小姐,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苏清月摇摇头:"我再待会儿。"
她望着"济世堂"三个大字,心中充满平静与坚定。
这里不仅是她行医的地方,更是她在这个时代的立足之地。通过医术,她赢得了尊重,找到了价值,也看到了改变这个世界的可能。
夜色渐深,苏清月吹灭烛火,锁上义诊堂的大门。
明天的太阳升起时,还会有新的病患前来求诊。而她,已经准备好了。
这条路或许依然艰难,但她会坚定地走下去。
因为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也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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