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行认真脸:
“在我见不到您的时候我主动想起您确实都是这个画面。”
夕阳从窗外漏进来,照在柜台上,碟片的塑料封皮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闵行半躺到一张旧藤椅上,慢慢吃汉堡,陈轩烧上一壶热水,又翻出一罐普洱茶,等着水开。
奶糖吃完生菜,趴在笼子里打盹。
暑假过了一半,碟片店的生意不算忙,来的多是些老顾客,挑几张港片或者古早动画碟,聊几句就走。
闵行每天傍晚不太热的时候准时出现,来了会帮着整理光盘,偶尔还跟陈轩聊聊外面的事。
她住的离学校远,方圆十里都没个同学,两人就不谈学校。
她来,总带个汉堡,假装“路过”,生菜照例喂给兔子。陈轩看得多了,总觉得这习惯可爱得像少女漫画里的初遇情节——
“我才不是想要帮你!我只是想让你欠我个人情罢了!”
这天来。
陈轩把一叠碟片递给闵行:
“你帮我把这些放回架子上,按字母顺序,别塞乱了。”
闵行接过来,翻了翻:
“《英雄本色》放H,《犬夜叉》放Q,您的店还没有高级到要根据内容和店主推荐来分区,所以我还不至于笨成那样。对了,今天奶糖好像没精神,您把它的自助餐撤了?”
陈轩蹲下看笼子:
“可能是热的吧,它昨天还蹦来蹦去呢。你喂它生菜试试?兴许是热得馋了,只吃水分大解渴的了。”
闵行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各种处理好的绿叶菜:
“我还以为您又会说我喂太多把它惯坏了。不过天太热兔子是容易生病,没有胃口,可怜兮兮,所以今天我给它带来了豪华版自助餐。那~我也不爱吃绿叶蔬菜,请您帮我处理下吧。”
陈轩接过:
“好好好~连它都有自助吃,我只能每天在这吃洋人饭!”
奶糖闻到菜味儿,耳朵动了动,慢悠悠凑过来啃。
闵行蹲在笼子旁,几根纤细的手指钻进笼子里,隔着铁丝轻轻挠它头。
陈轩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觉得这一刻的时间比黄昏还要慢一点。
奶糖吃完了,闵行把手收回来。
陈轩笑着说:
“你跟这呆瓜兔子处得比我还熟,我都怀疑它以后只认你了,你喂它小米椒它都心甘情愿吃。”
闵行抬头看他一眼:
“那是您懒,所以我才看不下去来照顾它的。再说,我每次喂它,您不也挺喜欢看?”
陈轩无奈地笑:
“好~好~好~ 我懒~”
闵行喂完,继续收拾货架。
陈轩转身去擦柜台,嘴角却偷偷翘起来,压也压不住。
蝉鸣渐弱,夜色爬上来,店里的氛围灯带亮得昏黄。
闵行收拾完,拍拍手,坐下来,继续看起一本讲武夷茶的杂志。
陈轩在一边看书,却忍不住偷偷瞄她,心里有点痒痒的,这种感觉像骑车时候被风吹乱了头发,不知道该抚上去还是不该。
暑假快结束时,陈轩的叔叔说要带他去外地一趟,三四天才能回来。临走前,他只好把兔子托付给闵行,发消息说:
【闵小姐~它已经是吃过豪华自助的兔子了,所以,那些食之无味干巴巴的兔粮它是吃不下去的,只有闵小姐的绿叶蔬菜才能让它活下去。请闵小姐发发善心,收留收留我的呆瓜兔子吧~呜呜呜~】
走的那天,陈轩拉着行李箱站在店门口:
“我走几天,这只呆瓜兔子就靠你了。笼子钥匙在柜台抽屉里,偶尔也可以放到院子里遛一遛,遛完别忘了喂水,最近会有雨,你要当心,下雨了就不要来了。”
闵行帮他把书包的拉链检查好:
“放心,在定时喂水这一点上,我比您靠谱。更放心的是,奶糖跟我这么熟,这几天不会想您的,所以请您不要担心它会难过到吃不下饭。”
陈轩笑:
“那就好,别趁我不在把它拐走,到时候等我回来一看,店里没有你也没有兔子,我就彻底两手空空了,难过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回来给你带点东西,算谢礼,喜欢什么?”
闵行假装不在意:
“您怎么方便怎么来,我不挑的。路上千万要小心哦~”
陈轩走了,闵行每天傍晚还是来店里,屋里没人来也就不开空调了,奶糖被放在院子里,闵行一到店里就拿钥匙去院子喂奶糖。
她照例买汉堡,只是汉堡里多了一片生菜,她自己吃一片,摘下另一片生菜喂奶糖,有时还多带点切好的胡萝卜,到了店里,宝贝似的从包里掏出来,然后蹲在笼子旁嘀咕:
“他不在,你得听我的话,每顿都吃自助也没什么的,不要怕胖,人生苦短,多吃点就多吃点嘛。”
奶糖吃得欢,她看着它的长耳朵,心里有点空,又有点满,像暑假的最后几页日记,想写的太多,不能写的太多,不知道怎么写的太多,说不出的太多,写不下的也太多,所以干脆不动笔。
四天后,陈轩回来了,背着个鼓鼓的背包,脸晒黑了一圈。
他推开店门,闵行正戴着钢丝眼镜坐在柜台后。阳光热烈,眼镜有些反光。她手里拿着一本熟悉的漫画,奶糖在她身后的笼子里啃胡萝卜。
陈轩放下背包:
“我回来了,我的呆瓜兔子还好吗?看你这架势,你要盘下这家店?”
他一进来,闵行就放下漫画书,这时抬头笑着看他:
“它好得很,比您走前还胖。您怎么晒得像块炭,这是跑哪儿去了?”
陈轩笑:
“跑了趟湖州,去我爷爷家,顺便跟家里人玩了一圈。”
“它胖了?这得谢谢你,刚好,我带了点东西给你。”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纸袋,里面是几块湖州的桂花糕,包装简陋,闻着却有股淡淡的甜香。
“谢谢你特地送来的胡萝卜。”
闵行接过来,手指刚碰了一下纸袋,脸立马通红。
她低头看纸袋:
“桂花糕?谢谢?您干嘛谢我,我就是顺手喂喂它而已。”
陈轩懒洋洋又心满意足似的靠在柜台上,手有规律地敲打着大腿:
“顺手喂了这么多天......还带切好的削过皮的胡萝卜......闵小姐的手是有多顺?”
闵行闷头摆弄纸袋,说话声音小了些:
“请您别说得那么夸张,我就是不爱吃生菜而已,也不爱吃胡萝卜,喂它也是省得浪费了。”
陈轩笑出声:
“好~好~好~不爱吃生菜。那以后就算这只兔子不吃,我作为好心人也要帮你吃。”
闵行瞪了他一眼,脸更红了,赶紧低头咬了一口桂花糕,躲开他的视线。
陈轩蹲下身,摸了摸奶糖,又回头看她,觉得这暑假好像多了点什么,但又说不清楚。
店外的夜色浓了,街上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像在偷听。
就让他们听去!
陈轩起身拍拍手:
“呆瓜兔子这么胖,我回来一趟还变活泼了,走之前它都是怏怏的,都是你的功劳。不过你刚才说你对它毫无感情,只是顺手,把它当垃圾桶处理不吃的生菜......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不喜欢它喽?那下次我要是再有事出去,你还管不管它?我还可不可以直接把它托付给你?”
闵行嚼着桂花糕,假装不在意:
“看情况吧,不过我家离得近,汉堡店又每次都送生菜,我买完,没处丢,倒是可以帮你来这里照看它。”
陈轩又笑:
“那我得拜托汉堡店那位老板以后看到你都得多放生菜,免得你没了借口,就不管我和我的呆瓜兔子了。”
闵行没接话,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碎屑,说要回家。
陈轩送她到门口,奶糖在笼子里动了动耳朵,依依不舍似的。
“对了,过几天要是没事的话,来这边住两天吧。”
陈轩突然说这话,说完耳根竟有些红。
街上风凉凉的,吹过他们的头发。
陈轩用手扶上头发。
他看着闵行离开的背影,觉得这个暑假真是太幸福了。
暧昧就像桂花糕的馅,是藏在心里的,要咬下去才知道。
碟片店的灯光昏黄又温暖,淌在暑假的尾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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