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看见了张老板手心的印记,让林苑卿心里总有惦念,她在庆安侯府只用熬一熬药,得了空就往张记包子那跑。
三天两头的去那买包子的常客都见她眼熟,老板娘清闲时还与她交谈几句。
有时间她只是买了包子站在那或是靠在柱子上,视线跟着来来往往的人而动,掀开蒸笼漫出的蒸汽被风一吹,飘在她眼前,让她短暂的隔着雾看人,这时候她会咬一口包子把视线投给老板娘。
这天,林苑卿中午才得了空匆匆赶去张记,那没有了原本熟悉的身影,门口非常凄凉,反观与其相接的铺子,个个生意爆火。
林苑卿皱起眉,脚步一转,走进了卖糕点的铺子里,桂花糕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抬手揉揉鼻子,伸手拦住一位客人,“劳烦问一下,张记包子怎么没...”
“哎呀呀,你这小姑娘不看他们门上挂的牌子吗?”那人伸手抚掉林苑卿的手,声音里带着些嫌弃。
周围的人听见声响纷纷转过头来看,林苑卿压下心中疑惑,往张记包子那去,等走近才发现确实挂了一个牌子。
那木牌子上坑坑洼洼,看着十分敷衍,应该是赶时间做的,上边有两个红色的大字“休业。”
并未到年关,街坊都还仍在开着,张记的包子素来受欢迎,怎么看都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歇业,出了什么事?
往日和老板娘闲聊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还有些与其有关的碎片在回放。
“是啊,我们家老头子身子不好,我来招呼生意。”
“他中午来过,你来的总不碰巧小姑娘。”
“这些包子够吗?”
“徐老板向来准时怎的今日未来?”
徐老板?
林苑卿眉头舒展,去了卖糖葫芦的小贩那,她先是问:“老板,您可知张记包子老板近日有何事?”
小贩握着杆的手一紧,挑挑眉,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丝毫不顾虑的说:“那您可算是问对了人。”
“昨日下午,我站在这处卖糖葫芦,那张记的张老板匆忙来店里,一脸的焦急啊,不停的用袖子抹脸上的汗,当时那老板娘正在包包子就被他拉着说事。”
“我当时向前的几步,勉强听清了些话,那张老板说什么事情急,要出京城几天,还说什么短时间回不来,要老板娘快些收拾东西跟他走。”
小贩哼了一声,上下打量几眼林苑卿,继续说道:“那时间包子都没包完,全收拾了拿着就走了。”
“那您可有听见他们要去哪?”林苑卿趁机问了句。
“那倒没有。”小贩摇摇头,空闲的手也摆了摆。
林苑卿无奈点头,又开门见山地问:“那老板,你认不认识徐老板?”
“徐老板?”小贩眯起眼睛,随后摇摇头“不认识,这世间那么多姓徐的,我怎么知晓你问的是哪个徐老板?”
林苑卿给他手里塞了些银两,重新问了一遍:“你当真不认识?与张记包子老板交好的徐老板。”
小贩将手里的银两抛弃了又接住,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微弯下腰手挡住嘴,低声说:“徐老板这人神出鬼没,我只在这张记包子门口见得多些,还是听张老板称呼才得知,若是在其他时间,我倒是没遇见过。”
“你不认识?”
“我自是不认识。”小贩把抓着银两的手背在身后,直起腰声音不变道:“此人从不在其他地方买物件,姑娘你若是想知道某人行踪不如去玄机堂碰碰运气。我是真不知道。”
林苑卿叹了口气,上下打量小贩几眼,伸手拿了两串糖葫芦,问道:“玄机堂是什么地方?”
“玄机堂你都没听过?”小贩声音突然拔高,惹得几道视线投射过来,他耸耸肩又压低声音说:“是京城专门交易信息的地方,那玄机堂堂主本事了得,天下的大事小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他收集消息,你想要情报就去求。”
“但他并不是什么消息都卖,少数看缘分,你若是与他有缘,哪怕是天涯海角的小讯息他都能为你找来。”
“姑娘不妨去试试。”
林苑卿手指摩挲着穿起糖葫芦的木棍,声音里带着些许疑惑问:“玄机堂在何处?”
小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把方才林苑卿给他的银两收到腰间钱袋里,随后伸出手递到她眼前,上下晃晃。
林苑卿无奈,又取出些银两放在他手心,示意他快说。
“姑娘只需在醉仙楼问掌柜的要一只白鸽、一张纸和一根毛笔即可,写好求解之事将白鸽从醉仙楼放飞,等两个时辰,若有白鸽飞回那证明你与堂主有缘,他为你解了答。”
“姑娘切记,信纸需写上你的芳名。”
林苑卿点点头,转身钻进人海里,顺着人流去了醉仙楼。
“小二,叫你们掌柜的。”林苑卿声音清冷,站在柜台前说。
“是你?我们掌柜的今日不在。”店小二站在原地并不动身。
“是吗?”林苑卿向前几步靠近柜台,压低声音说:“我要一只白鸽。”
店小二脸色一变,从里边出来毕恭毕敬地领着林苑卿上二楼,经过拐角直直往前到最后一间房门口停下。
“姑娘先进去歇息,我去找掌柜的。”
林苑卿站在门口看见牌子上写着“迎春阁”三个绿字,底牌的花纹是三种花,海棠、桃花和梅花。
推开门进去,屋子里也处处是那三种花的痕迹,一把椅子的花纹对应一种花,十分厚重的设计感。
等她坐下后,小二端着招牌点心从门外进来,“姑娘稍等,我们掌柜的稍后就来。”
他话语还未落,就听见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下去吧。”
那人身上穿着黑色的广袖袍子,袖口和衣角都缝着金色花纹,看着很贵气,他脸上有一道疤痕,从左眼睑斜着延伸至右唇角,十分狰狞骇人。
他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上有装着白鸽的笼子,笔墨和纸张,还有一个绯色的小瓷瓶子。
“姑娘可是要这些东西?”他把东西放下,直勾勾盯着林苑卿看。
“是,有劳掌柜的。”
掌柜的坐在她对面,随意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但仍然落在了林苑卿耳朵里,“青云几时歇。”
林苑卿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虚时。”
掌柜的身子一顿倏地站起身,叮嘱道:“姑娘研墨时将绯色瓶子中的药水混在其中,字虚虚实实即可。”
他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苑卿伸手研墨,铺开纸张,将绯色瓷瓶中的药水倒在墨水里,执笔写下几个字:张记常客徐老板踪迹。
刚落上的字还十分显眼,随着她将字全部写完,那纸条上的字竟然全都消失不见,如若忽略不整的纸面,大概会被人认为是张空白纸条。
林苑卿没犹豫在末尾写上了云卿二字。
等云卿二字和之前的字一样消失后,她把白鸽抱出来,取下它脚边的竹筒,将纸张卷起塞进竹筒,然后绑在白鸽脚上,站起身来到窗边,把窗户打开放飞了白鸽。
她望着白鸽远去,慢慢飞上天空,直至再也看不见身影才转身坐回桌前。
远处躲在暗地的宿景望着飞走的白鸽,站在原地望向方才林苑卿站的窗口,咻的一下和白鸽一样离开,悄无声息。
林苑卿望着桌上的糕点毫无兴趣,她心里装着张记的事情,心事重重,吃不下。
金乌西沉,夜色悄然降临,距卖糖葫芦的小贩所说的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有一会,寒气从打开的窗户里涌进来,侵袭屋子里的暖空气。
屋内烛火摇曳,火光映照在林苑卿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由于气温下降,屋子里没有炉火,十分寒冷,她睡的极其不安慰,眉头紧蹙,手指通红。
火光跳跃,光影随之变化,林苑卿的眼皮一跳,意识缓缓清醒,她随之掀开眼皮,睡姿的原因她脖颈有些酸,胳膊也僵硬。
她缓了一会,胳膊不那么僵硬后,伸手去揉酸痛的脖颈,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噌的一下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一点痕迹也没有,和屋内的摆设和她睡着之前一模一样。
林苑卿转头看向窗户,快步走过去,身子探出去,发现街上好些店铺都亮了烛火,很明亮,她焦急的望向白鸽远去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丝毫不敢懈怠,她害怕一眨眼鸽子就飞错轨迹,害怕她错过消息,她固执的站在窗口等待。
寒风向林苑卿袭来,刺骨冰冷,让她忍不住打寒颤,脸颊冻得通红,因为穿的单薄,手指尖也通红,她搓搓胳膊来抵御寒冷。
正当她要转身时,看见远处一个小白点从黑夜里飞来,由小变大,模糊变清晰,是一只白鸽,脚边的竹筒换成了翡翠筒。
林苑卿向后退几步让白鸽飞进来,它停在了笼子上,林苑卿上前将竹筒拿下来,打开,取出里边的纸张。
那纸张空白方正,一眼看上去什么也没有,林苑卿犹豫一下,拿着纸条靠近燃烧的烛火,让火焰烤着它,却没有反应还是一张空白纸条。
她把纸条拿远,对着光看,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顿时有些头疼。
林苑卿拿着纸条坐回桌前,掌柜的给的绯色瓷瓶切实有用,写完字迹干了之后就消失了,但她并不知晓如何让字显现。
难道用那绯色瓷瓶的药水浸泡吗?
林苑卿呼吸一顿,浸泡?
她将纸铺在桌上,拿起绯色瓷瓶倒出些水在纸条上,完完全全将纸浸染透彻才停下手,林苑卿凑近些观察,等了些时间那字迹慢慢显现出来。
那字体铁画银钩,苍劲有力,看起来很有功底,那人定在书法上下了狠功夫,否则达不到这种水平。
上边写着:东巷尽头荒废院落,申时去寻。
落款是一朵海棠花,还有颜色。
那朵海棠花为背后执笔之人增添了一份神秘,配上纸条上的信息,让人忍不住想揭开背后的面纱。
夜色渐浓,灯火熄灭,海棠花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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