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生龙活虎的李环就上晋王府邀宓盈去草场骑马,李复不得空,放心不下之余,又命侍卫张宏保护俩人。
俩人巳时出发,直奔京都颇负盛名的刀剑阁。李环在九哥那头吃了瘪,说什么也要帮宓盈挑一副趁手的弓箭,如若不行,她大不了再去求十一哥哥看看,看他那头有没有好的弓箭。
李环的古道热肠,令宓盈倍感煎熬,她迟疑着要不要告诉李环真相,告诉李环自己已在李复处得到一副弓箭。
她不想欺骗李环,又怕李环知道会生气,更重要的是如果她将李复带她去兵器库的事和盘托出,李环是不是会认为李复对她青睐有加,那么她特意将自己和李复感情不睦的消息递给袁贵妃就变得毫无意义。
宓盈咬了咬唇,两种情绪交织,她几次想开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李环正在认真挑选弓箭,和刀剑阁掌柜的侃侃而谈,回头一看,却见宓盈脸色不佳,她有些担忧的问,“嫂嫂,是这里的弓箭不入你眼吗?”
宓盈一愣,赶忙摇头否认,“没有,我也不懂这些,妹妹帮我挑就是了。”
她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隐瞒下来,虽说有点儿对不起李环,她还是不想功亏一篑。
公主,抱歉了。
宓盈默默想着。
李环目光探究性的瞅着宓盈,眼睛一斜,瞥见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的张宏,当即就把矛头指向了他,“是不是那木头愣子站在那儿碍嫂嫂眼?”
她早就看不惯张宏了,即使他是九哥的人,她也看不惯,一张黑脸,和锅底似的,怎么看怎么碍眼。
怎么会扯到张宏?
宓盈不解,她有些好笑地睨了一眼张宏,年轻的小哥儿听见公主如是说,脸更黑了,她笑,“不关人家事儿。”
李环眼一瞪,“我看着他也着实不顺眼,九哥怎么回事,竟然还派人跟着我们,我们又不是三岁小毛孩,还会丢不成。”
张宏默默退到不起眼的位置,尽量不在公主眼皮底下晃悠。
李环看他举动,不胜其烦的哼了声。
好不容易挑了一副较为满意的弓箭,等她们出了刀剑阁,已临近午时,姑嫂俩人转头又去了丁香楼用膳。
包厢内,饭食一半,大概是木头愣子一直杵在那里,太过惹眼,李环食之乏味,她忽然心生一计,在宓盈耳边笑道:“嫂嫂我们把他引开可好,他跟着我们,太扰我们兴致,那黑锅一样的脸,瞅着就烦人。”
宓盈倒不觉得张宏跟着有何不妥,经历了前世被人暗杀的局面,她巴不得有人能无时无刻保护她。
转念一想,宓盈心里多少觉得对不起李环,又不想拒绝她,干脆陪她闹,“公主有什么法子?”
“嫂嫂看我的。”
李环神神秘秘说着,轻了轻嗓子,朝张宏一瞥眼:“木头愣子,过来。”
张宏和张达是兄弟俩,俩兄弟都在晋王手底下侍奉。
哥哥张达能言善辩,弟弟张宏不善言辞,常年一张黑脸,不苟言笑。他迟疑了会,碍于公主是晋王的亲妹子,他还是迈开步子来到李环跟前,弯下身子毕恭毕敬道:“公主有何吩咐?”
“这些菜都不和我胃口。”李环放下手里的筷子,颐指气使道:“本公主突然想吃城南的桂花糕了,你帮我去买回来。”
张宏没吭声,微抬眼眸去看宓盈,他在等宓盈的吩咐。
宓盈垂下眼眸,权当没看见。
看他不答话,李环皱眉,“你是没听到本公主的话吗?我限你一炷香时间内,带回本公主想吃的桂花糕,否则惟你是问!”
城中距离城南何止一炷香时间,只要不瞎,都能明白李环在有意刁难人。
张宏不应声,这可真有点触到李环逆鳞了,她贵为一国公主,纵使是形色严厉的九哥,也不曾无视过她的话语。
小公主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本公主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这一巴掌,雷厉风行,甩得宓盈也有些怔忪,她知道李环娇蛮,却没想到还这般泼辣,真想不出,她一个人是怎么在草原上和羌国二皇子相处,还恩爱有加的。
张宏黑脸上有一个不深不浅的手印,他努了努嘴,“卑职只听候晋王的吩咐,晋王命卑职保护王妃和公主,卑职就不能离开王妃和公主半步。”
李环气极,想甩第二个巴掌,碍于手疼,只能作罢,她出声警告,“你不听本公主的,可以。但本公主现在想要拔光你身上的毛,你可不能有半点违抗。”
张宏一呆,脸颊瞬间火辣辣的发烫,不过他的脸过于黝黑,众人也瞧不出他脸上的红晕,只是觉得他的脸越发黑了。
他呆了片刻,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人。
李环偷着笑,朝着他的背影喊:“我现在不光想吃城南的桂花糕,还想吃城东的蜜枣,城西的干果儿。”
张宏背影一顿,急速闪人。
李环得意地向宓盈使了个眼色,等倚窗相望的丫鬟确定张宏走远,狭着宓盈速速离去。
-
城北草场。
宓盈挑了一匹马跑了两圈,她虽没怎么骑过马,但也不是不会,就是没有李环来得那么骑艺精湛,等慢慢适应在马背上的感觉,她才拉动新买的弓箭想要试试。
手里的这副弓箭比李复的那副来的更轻,太轻了也就更容易发飘,拿不住准头,宓盈的骑术和箭术本就不精通,想要边骑边射,就更不够瞧了。
宓盈不想引人注目,也不想太过丢人,学会射箭,也是一件好事,未来她说不定能自保。
秋高气爽的秋季,温度不是特别低,宓盈来回射了几圈,已经出了一身薄汗,莹白小脸白里透红,像是一只水润的猕猴桃。
那头李环一连几次射出靶心,英姿飒爽,仿佛生来就适合在草原上奔驰,她或许是个好学生,却不是个好老师,她掌握的一些射箭技巧,无法准确地传达给宓盈,急得她抓耳挠腮。
“嫂嫂,不是这样,你学我的样子,你要把手这样架起来。”
李环说得模凌两可,宓盈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昨晚李复教她射箭的模样,仿佛李复就在身后和她一起拉弓,她学着昨晚的动作,搭箭拉弓,‘咻’一声,手里的箭飞旋而去,射中了靶。
李环惊讶地长大嘴巴,拍手称赞,“嫂嫂,你的动作真漂亮,就是这样,再来一次。”
宓盈浅浅一笑,暗暗松了口气,射到最后,她累得有些脱力,就和李环打道回府了,回程途中,她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睡着。
突然,马儿一声嘶叫,车身停了下来。
宓盈困倦的睡意被打断,搁着车帘,她问,“柳燕,怎么了?”
“主子,没什么事,就是路上突然晕了一个人,我们的马差点撞到他。”
宓盈轻声吩咐,“绕开他,走吧。”
柳燕诶了声,指挥着马夫绕路,还没走几步,趴再地上的男人忽然爬起来,紧紧抓住柳燕的腿,干涸的嘴一张一合发出虚弱地声音,“姑娘,救,救救我。”
柳燕吓得尖叫一声,宓盈当即掀开车帘往外看,“柳燕,发生了什么事?”
“主儿,这乞丐恐是讹着奴婢了。”
柳燕惊慌失措,连连踹着脚,那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活不放手,“救,救救我,吃,饿,我……姑娘。”
男人断断续续说完,手一松,昏死过去。
柳燕暗暗松口气,拍拍胸脯,道:“主儿,他好像昏过去了。”
宓盈睨了一眼昏倒在地的男人,脑海里蓦地产生一个念头,她淡淡道:“救他。”
柳燕一愣。
“给他点喝的,找个地方,等他醒来。”
柳燕有些不明白,又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沿途路上恰好有一处破庙,她和马夫将人抬了进去,又让马夫喂给那人好些水,终于尝到甘露,男人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看到柳燕,立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陈明,家乡被大雨所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在下本想在京都讨生活,奈何盘缠用尽,多日不曾进食,能遇到姑娘是在下三生有幸,往后姑娘有事,在下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姑娘。”
柳燕后退一步,“你要谢的人不是我,是我家主子。”
陈明磕头的动作一顿,换了个方向,朝着遮的严严实实的轿子磕起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多谢两位姑娘救命之恩。”
“你说日后做牛做马报答我,可是真的?”
宓盈开口,一管声音如玉珠叩盘,清脆悦耳,听得陈明一愣,忘了磕头,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当真,如若不是姑娘出手相助,在下恐难活今日。”
宓盈一笑,盈盈笑声,如金石丝竹,“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一丁点儿小忙。小燕儿,我记得你的一个远房哥哥在城内开食肆,就让他跟着你哥哥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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