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宓盈留下一些事物和碎银,并告诉他,先去悦来客栈住着,一切事宜等她安排。
陈明连连磕头,还当自己遇见了活菩萨。
回去的路上,宓盈吩咐柳燕,“柳燕,你近期先观察他一段时间,看看他的人品如何,再把他带到你哥哥的食肆。如果人品不行,就找个借口打发他离开,你行事过程中,切记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说罢,宓盈闭上眼假寐,她知道,和李复和离这条路任重而道远,仅凭她一介女儿身,想要在江湖中行走,不是件容易事,她身边得留几个信得过的人,除了柳燕之外,她身边都是李复的人,想要靠柳燕去找寻褚荷的下落,想想也是是不可能的事。
想要找到褚荷,她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这就说明她要培养自己的人帮她做事。
眼下出现的陈明,是一个可选之人,如若人品不出纰漏,不是唯利是图、贪财好色之人,她大可以收他为己用。
柳燕道了声是,没有多问,她跟着宓盈十年之久,一向忠心耿耿,主子不让她知道的事儿,她自然不加多问,主子吩咐的事儿,她肝胆涂地也要办好。
她能跟在宓盈身边这么多年,就是靠着踏实能干,少问多做的行事方式。
他们的马车还没进入城内,张宏就驾着马赶来,起先奋力追赶,而后慢悠悠跟在宓盈轿子旁踱步。
宓盈察觉到有人跟着,反手掀开车帘,目光落在一本正经的张宏身上,他的马上还挂着几包零嘴。
想到李环的捉弄,宓盈浅浅一笑,“辛苦你了,不过你来的太晚了些,公主已经策马回程了。”
张宏嘴唇紧抿,眉头紧蹙,黑炭一样的脸还是能够隐隐看出他的愤怒。
宓盈失笑,放下帘子,继续闭眼假寐。
柳燕睨着一身怒意,又不好言语的张宏,也偷偷笑了笑,哪知张宏一个眼神过来,骇得她大惊失色,忙闭了嘴,不敢笑了。
这人和他那大哥比起来,似乎不好惹呢?
回了晋王府,宓盈直奔明月居,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她身上早就起了一层薄汗,难受的紧,故一回府,便马不停蹄地吩咐浴房加柴备水,等她褪去繁琐的首饰和层层叠叠的裙衫,仅着小衣入浴房,这水已经烧得温热,正好能下水洗浴。
洗去一身疲惫,宓盈舒服的在水中喟叹,没过一会儿,柳燕就过来帮她擦拭背脊,就着蒙蒙水雾,柳燕轻声道:“主子,王爷来咋们明月居了。”
因着先一次经验,柳燕主动把李复来明月居的事儿全盘托出,她已经对晋王留宿明月居不抱希望了。
宓盈一怔,素白的小脸厌烦的皱了皱,“他来做什么?”
柳燕想不通,主子对晋王哪来的这么大火气,晋王分明对主子也不是太坏,就说中秋节前,主子对晋王的态度也不像现在一样。
她默默帮宓盈擦着背脊,“奴婢不知,王爷就说来寻主子一道用膳,紫竹已在外备了案桌,就等主子沐浴完过去了。”
“让他等着。”
宓盈沉着小脸,将自己埋进水中,过了一会儿,又从池子的另一头钻出来,她来来回回在池子里囚水,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才回到池边趴伏在池边。
圆润的头枕在雪白细长的两条藕臂上,宓盈的小脸被水气熏得绯红,半露在外的半个洁白背脊上还带着出水未干的点点水珠。
她闭着眼睛,想着重生后发生的一切,也不知最近是吃错了什么药,三番两次来找她,前世刚成婚,俩人也不见得这么频繁地见面。
难道她每做出的决定不同,事情的发展也会大劲相庭吗?
比如,她在前世没有和李环交往的这么频繁,也就不会出现相约去草场赛马,继而遇到陈明的事,比如上辈子她染了风寒,没有去秋猎。
她忽然觉得有些怕,害怕之后的走向会超出她的掌控。
不过很快,这念头就被宓盈硬生生掐断,她不管以后的走向如何,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爱上李复,和他和离。
至于安定侯……
宓盈缓缓睁开眼睛。
她似乎从重生后,就很少想起这个男人,按照时间线,他现在应该还在边关驻守,要在很多年后才会回到京都。
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过和李复和离之后的事,是去找安定侯,还是和上辈子一样,闲在家里,等爹娘帮她选定一门亲事。
算了。
宓盈轻轻叹了声气,之后的事情,等到了那天再说,既来之则安之,她何必这么伤神。
宓盈想了一通,才从水中钻出,梳妆更衣。
她的寝室前有一块用黄花梨木铺设而成的地席,李复就把食案设在那儿,等宓盈出来,他早已酒过三巡。
宓盈在他身后站定,看着他斜卧在地席上,自斟自酌的背影,顿了顿,才迈开步伐,来到食案的另一侧坐下。
眼前衣袂一晃而过,李复抬眉,看到宓盈那张莹洁光滑的脸,许是刚泡过澡的缘故,她的眼睛水光潋滟,就似他初初掀开喜帕,露出她羞涩难掩的娇羞模样。
李复眉眼渐柔,望着宓盈,嘴角无意间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他率先开口,大概是喝了酒,声音微哑,“王妃今日可开心?”
宓盈胡乱点了头。
李复再笑,“听闻王妃和皇妹捉弄了张宏。”
宓盈暗自一咬牙,没想到张宏表面看上去是个闷葫芦,去也是个好舌之人,什么事儿都往李复哪儿说。
“故意引开我派来保护你们的人,你们俩姑娘也不怕出事?”
李复收起柔和神色,嘴角笑意淡去,颇有些严肃地说道。
宓盈望着一桌美食,不动声色道,“身边总有一个大男人跟着,妾身和公主哪玩的尽兴。”
李复修眉微蹙,似是没想到宓盈会顶嘴,“张宏跟着,你们就没法玩了?”
宓盈无话可说,她盯着李复盛满薄怒的脸,道:“王爷来我明月居就是为了说教的吗?”
李复一怔,续而闲闲道:“我是来查验李环这位师傅教导的成果,你们出去半日总得有收获不是吗?”
“王爷可真有雅兴。”
宓盈皮笑肉不笑的扬起唇,拎起李复身边的小酒壶为自己倒上一杯,还没喝上,酒中浓郁的桂花香飘散四溢,直钻鼻尖。
李复转着手中酒杯,低低道:“这是桂花酿的酒,趁着桂花盛开,本王学着王妃上次摘花做糕一样,本王也命人酿了好些酒,分发给底下下人。”
上次膳房做了满满一蒸笼的桂花糕,晋王府上下,除了晋王本人,都有幸品尝过。
所以,他这是诉苦来了?
宓盈假意没听懂他话中的含义,举起酒杯,轻触唇边,一口饮尽。
李复目光灼灼,放在她殷红的唇上,杯中酒饮尽,宓盈唇上还留有桂花酒的水润,他微微眯了眯眼。
“如何?”他道。
宓盈淡淡道:“还不错。”
桂花酒中的酒味不是很浓郁,淡淡的酒味中和了桂花的浓郁,一口下去,竟还想喝第二口,她分明不是贪酒之人,更何况还是在李复面前,更不能贪杯。
宓盈盯着那青色瓷瓶,不知怎的,舌尖浓郁芬芳的味道还久久没散去,她伸出手,又为自己倒了第二杯酒。
李复轻晒,“慢些喝,先吃些菜,否则容易伤胃。”
酒过三巡,宓盈喝的不比李复少,酒能迷糊人意志,也能引起人兴致。她命柳燕拿来她今日从刀剑阁购得的弓箭,又命人将靶子钉在院内的参天古树上。
李复拧眉看着她手里的弓箭,“为何不用我赠你的?”
宓盈笑,欺近李复,伸出白嫩细长的手指在他面前点了点,“傻瓜,我要是拿出你兵器库的弓来,公主可不得闹翻。”
她喝的有点醉了,神志清醒,却不太能控制自己。
李复沉默,盯着宓盈笑脸盈盈的脸,忽然靠近,薄唇吻上她青葱般的指尖。
不过一瞬,又松开,他抬起深邃眉眼,目光紧紧擒着宓盈,一瞬不瞬。
宓盈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李复,脑子有一瞬间清醒,她放下手,笑容也在唇边隐去。
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宓盈起身,颇有架势的架起弓箭,右手用力拉弓,轻轻一松,那箭就如破竹般飞旋而去,牢牢钉在靶上。
身后忽然想起悠扬的音律声,李复不知何时摘下一片绿叶,抵在唇边吹奏。
月明星稀,夜风缥缈,风吹着一地落叶在地上不断打圈儿,衣诀纷飞,就着激昂得音律,宓盈取了第二支箭,朝靶心射去。
到底是新手,宓盈十支箭,有一半脱了靶。
“你的姿势不对。”
音律停止,李复又说了和昨夜一样的话。
宓盈默不作声,继续架起弓箭待射,李复却按住她的手,来到她身后,帮她调整动作,“不要急着去射,你要把射箭的动作牢记于心,做到一上手就能摆出正确地射姿。”
李复和她共同架起弓箭,手一松,箭直射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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