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福芙闹任何不愉快，但今晚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总是不安害怕。
我提心吊胆等待她回应。
“没有。”
听到否定回复我终于轻舒一气，心窃喜。
“那好吧，以后，你留在这里，而我，在外地，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说不定，到时候，等高中毕业了。”
“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摇头晃脑，故意这么说的，我就矫情，想这么说，我想在她脸上看到伤心挽留和不舍，对于我将离开的舍不得。
我得逞了，我看见她眼里的伤感不舍，我心花怒放，被子捂脸偷笑。
“小瑃，为什么一定要去外面呢？和我一起留在这吧……”
“我们的城市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还是边境，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不一定会比其他城市差。”
“而且，父母都生活在这里，朋友和亲戚都在这里，很不可能再去适应，融入其他城市……”
她这话是对我说的，我的父母家人亲戚都在这，她不是。
她从小到大呆习惯了，不想走了。
“嗯。”我平静回应，心中并无波澜，只是想转移话题。
见我并未反驳且态度温和，福芙可能认为是说动我了。
我和福芙相顾一笑，我拿被子捂着脸。
“其实我们这也挺好的。”我说。
这儿什么都好，我很喜欢，只是我的父母家人亲戚不好。
福芙看着我笑。
“小瑃，以后我们也住得近一点吧。”
我的心骤然一怔，砰砰直跳，我失神回味她这句话，住近点，这句话是有别的寓意吗，暖流点点滴答蔓延，我越想越美。
我心潮起伏，嘴角痴笑，不敢看她，“其实我们可以住一起的……”
“好啊。”福芙笑着答应了。
“那真的说定了！我认真的……”
那天我家里没人，福芙家也只有她自己。
就和福芙同床共枕了，虽然以前也和福芙一起睡过，但现在不一样的，我特别激动，就像相约厮守那样同床共枕，我一整晚都很兴奋，直到眼皮发涩，实在困得不行，我才晕晕睡着。
第二天还是我先醒的，我犯懒伸着懒腰，阳光漫步到卧室，条条斜光晃眼，我捂被褥温热覆盖，脸发烫。
我偷偷按住她的一缕发梢轻轻来回摸戳，福芙的头发黝黑浓密，发质也是软软的，有些不好意思，我还偷偷闻了闻，是香香的。
我心花怒放，贪婪伸手偷偷揪住她睡衣一角，轻轻抚摸，但又感觉自己有些猥琐，我就没敢摸了。
我心满意足躺下，心又不甘，决心起身偷看，福芙脚露床沿，搭在边缘，摇摇欲坠，光洒斜影，我偷偷笑，福芙的脚在阳光下白得透亮反光，比窗台上的白花花还要白。
我看了看钟表，都八点了。
“福芙，八点了。”
我趁福芙睡得迷糊恍惚，抱起大半被褥，卷了卷，卷成一团，借着被褥整个人趁机压在福芙身上，我假意抱住被子，趁机伸手搂她，我头埋进被子，双手用力摩挲她肩背，隔着被子紧紧拥抱她，我心满意足，沉浸于这几秒的紧紧拥抱。
我非常想紧紧抱着她，让她感受到我有多喜欢她。但我不敢，平时蜻蜓点水似轻轻一抱，我就非常非常开心满足，不敢奢求过多胆拥抱她，我怕引起她反感，我很怕她用奇怪眼神看着我。
“哈哈哈福芙福芙。”我起身撤开被子，拉着她的手，“快起床，八点了。”
“我起了起了，小瑃。”她迷迷糊糊地配合我站起来。
我们一起整理着床铺，我问福芙。
“等下要吃什么啊？”
福芙看着我，笑了笑，“才刚醒，就想吃东西了，饿了？”
“嗯，饿了。”
我偷懒，才整理了一小边，就懒洋洋坐在靠椅上摇着转圈圈。
我转一圈，看她一眼，转一圈，看一眼。
福芙是真的长得好漂亮，又高又漂亮，可能是因为东北基因吧，福芙是东北人，她的长相是典型北方大美女，眼睛漂亮有神，鼻梁又挺又高，直爽大气又温柔，是我见过最好最漂亮的人，我看得出神，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福芙啊，在学校没有人追你吗？”
“嗯？有啊，有追我的。”
“有多少啊？多吗？”我忍不住心发酸楚，有些赌气郁闷，但也不服输，“我也有人追~”
“谁啊？谁追你？”福芙好奇走过来，黑影压下，“转圈圈好玩吗？”
“好玩。”
“谁追你啊？”福芙又问。
“不告诉你，你又不认识他。”我撇头不看她，故意这么说。
我有些不开心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对福芙报以爱慕追求之态，我知道我只是她妹妹，连暧昧都够不上，更没资格争风吃醋，我都清楚，但就是控制不住心里难受。
“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不告诉我。”
福芙轻轻笑，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像是心照不宣一样，点到为止，都知道彼此有追求者，但都没有加深问一句，你喜欢那个人吗？
简单洗漱下。
“小瑃你想吃什么？”福芙问。
“都行，随便吧，能吃就行。”
最终我们还是决定去外面吃，去那家我和福芙初中时最喜欢去的米线馆。
福芙拉着我坐好，她跑前跑后去排队。
我拿着她特地找给我的小扇子轻轻扇风，紧紧望着她，她总是格外照顾我，我也深陷其中。
本就窄小的米线馆今天异常热闹拥挤，闷热嘈杂的店里听不清彼此说话，福芙将它到店门外的小桌子上，我也忙不迭跟了出去。
果然在外清凉了很多。
“小心烫。”
“好。”
“伸手我看看。”
我抬手福芙拉住我的手，抽张纸贴心帮我擦拭刚才不小心摸到桌面上的油渍。
“还好不是烫的，要不然你手要起泡了。”
我失神望着她，恍惚间，好想紧紧握住她的手，福芙是喜欢我的吧？我好想留住她，想她永远对我好，让她知道我有多喜欢她。
但我不敢，我克制那些将要脱口而出地冲动，转为淡然一笑。
“没事，一点不烫，先吃吧。”
我总是十分贪婪，我不甘心和福芙仅仅是这样姐妹情深、情同手足的姐妹友情或亲情。
我想和她在一起，我想让她喜欢我。
我奋力说着模仿着我们以前发生的趣事，逗得她发笑。
看见她笑了，我十分开心，但也担心她呛着。
“等吃好我再跟你说其它的那些。”
“好。”
我很满足于和福芙的独处时光，我搅着面，时不时偷瞄她，就静静看着她我都非常开心。
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我和福芙有太多共同回忆，我们彼此关心，彼此了解，我坚信只有给我足够多的时间努力，我一定能想尽办法让福芙喜欢上我，就像我那么喜欢她一样喜欢我。
“福芙，等下吃好后我们去逛逛吧，买点零食回家吃。”
“好啊。”
我十分珍惜和福芙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但天不遂人愿，我最讨厌在我心情很好的时候遇到不想见的人了。
“黎小瑃？！”一声激昂女声同时吸引住我们目光，我和福芙同时抬头看去。
就在看见她脸的那一瞬间，我全身发怵，小学时的恐惧如洪水猛兽冲猛击来将我淹没，我僵僵挺背坐直，勉强扯出微笑，紧张拧手听她侃侃而谈。
“哇！黎小瑃！还真是你，我都认不出来了，我还以为叫错人了。”
“哈哈哈哈是我。”我无所适从干笑几声。
“黎小瑃，我好像小学毕业以后就没见过你了，你也是变化大了，还养长头发了，我记得你以前是短头发。”
“是，我养长头发了……”
“还穿裙子了。”
“对。”
我尴尬干笑几声，看着她继续上下打量我。
“有时间聚聚吧，好久没见了，正巧我可以跟其她同学问你号码。”她笑着抬手冲我摇晃手机，“先走了。”
我静静看她走远。
突感一阵恶寒，全身不适，这么久了，我一看到她还是浑身难受。
她是我小学六年级的噩梦，在当年一群心智不成熟，以欺负别人为荣让人出丑为乐，以此来引人注目受看客吹捧崇拜，彰显自己比其余人厉害了不起的时候，我是她们的欺负对象。
因为我穷我土。
她在场的地方，我从来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她会和她的朋友揪着我的话借题发挥欺负我，平白无故推搡我，一见到她，一听到她的声音，我就心惊肉跳。
我胆小懦弱，我真的太怕她了。
虽然过去好久，现在看到她不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但是小学时期对她的惧怕还是会不寒而栗。
一点不想看见她，我烦躁戳着食物，想起自己曾经的窘态、自卑、懦弱、难堪、卑下。
我好后悔，我为什么要搭理她，为什么要和她说话，为什么要低声下气和她说话，为什么不大声让她滚蛋，为什么搭理她，还在她面前露怯，我明明已经不怕她。
我心烦意乱，没了任何胃口。
“她谁啊？小学同学？”
“嗯。”我搅着米线，烦躁嗯声回复。
“小瑃，你怎么了？”福芙察觉到我的反常，拿了饮料到我手轻声安抚我，“怎么突然不开心了，是刚才那个女生吗？”
“没什么。”
想说起小学种种事，还是会觉得委屈，自己曾经被欺负的屈辱难言。
“她，以前欺负我。”
我是愿意和福芙分享我那些我过去经历过她不知道的事，自揭屈辱伤疤，我忍住了眼泪夺眶。
如实讲述了曾经事，小学的时候，因为我穷，我穿着土气，我内向安静，我爸酒鬼，她和她的那些朋友经常欺负我找我麻烦，我真的太害怕她了。
被孤立，辱骂，偷我东西抢我东西，划我书包，在我枕头藏死虫，推搡我撞我，指桑骂槐嘲笑我，戏弄我……
我低头平静叙述完过去，心里泛起点点波澜，但还是平静，难得的平静，鼻尖发酸也只是因为觉得过去委屈难受。
分享曾经耻辱，直面过去，很奇怪，突然觉得好似瞬间轻松了，压着我禁锢我让我难以喘息的大石头，凭空消失了，我拼命享受这如释重负的轻盈感，果然没多久，它又原封不动回来了，我心情十分复杂。
我心颤颤，微微抬头上看福芙，看到她拿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发颤，我猛地抬头，看到她眼圈泛红，眼眶蓄存泪水将汪然，嘴唇张合颤抖哑忍着。
她盯着我，满眼自责心疼。
我突然起了坏心思。
福芙是要和我统一战线的，我讨厌她，我也希望福芙讨厌她。
也自私希望福芙更心疼我。
我又添油加醋说了些。
比预期更为激烈的反应，福芙生气了。
我好喜欢福芙用十分心疼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窃喜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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