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宿。”
陈宿。
戚麦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两个字：“你是新转来的？”
“嗯。”
班里来了个生面孔，很多人都好奇地看着这边。
戚麦怕陈宿紧张，眼睛弯起来，开玩笑道：“放心，咱俩这么有缘，以后在七班，我罩着你。”
没等陈宿的回复，周边突然安静下来，戚麦连忙看向班门口，果不其然，一个拿着茶杯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姜宇的身旁也不知何时多了一名高马尾女孩。
戚麦瞅着姜宇红透了的脸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摇了摇头。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女孩肯定是苏漾漾。
“不要再讲话啦，同学们，你们今年已经是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啦。”唐森来到讲台上，开口就是一段鸡汤前奏。
“这是我们的班主任，叫唐森。”戚麦一边收拾肠粉盒子，一边小声地跟陈宿介绍着：“别看他这样，其实是教化学的。”
陈宿点头，这个他知道，大舅提前跟他说过了。
“我们私底下都叫他唐长老。”
嗯？
这个陈宿不知道，他微微偏头瞄了眼戚麦。
只见少年笑得有点坏：“你看他说话这么慢，像不像在念经。”
话音刚落下，就听唐森喊道：“戚麦。”
起外号被发现了？！
戚麦心虚，唰地站起来：“在！”
动作之大，惹得唐森愣了一下。
原来是新的教材和练习本到了，不赶紧去拿数量也许会少，于是戚麦得令，带着自己好兄弟姜宇和另几个男生，向着教材室去了。
几人出班后，唐森环视了一圈自家班上的学生，在一众熟面孔中锁定了陈宿的方位，后者正盯着班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居然和戚麦坐在一起么，唐森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还以为会独自坐在教室最后方呢。
很显然，对方是被戚麦拉过去的，不过这样也好，唐森默默观察着陈宿，真心希望这孩子不要过于活泼，不然班上的活宝再添一员，他要带不动了。
组织完大家收作业，唐森在哄闹声中走到陈宿旁边，言语随和：“第一天来，别紧张，班里的孩子们都很好相处，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找你同桌，他是班长。”
班长？
戚麦就是班长？
陈宿张了张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坐在肠粉店里呆呆的少年。
唐森见人不说话，以为是有点羞涩，便提议道：“和大家认识一下也是好的，等作业收完，上去做个自我介绍吧。”
停顿一会，他又追加了一句：“不过戚麦他们几个不在，你想要等他们回来说也行。”
·
走廊的白瓷砖倒映着透彻的天空，偶尔有飞鸟经过，划过一条虚影，再仔细去看，只有枝头在攒动。
也许是他们动作有点慢，走廊上没什么人了，每路过一个班都能听到老师的声音，开学气息浓厚，这让七班的几人有点恍惚，本想逃脱课堂的小巧思变成了一种强烈的疲惫感。
“怎么就高三了啊，我还没玩够呢。”
“我也是，感觉时间好快啊，咋一下子就要高考了。”戚麦身边的高个子抱怨起来，“不行，我这下真要好好学了。”
姜宇走在最前头，听完这两句，他转过身，“今晚操场打篮球，谁来？”
高个子立马举起手：“我来我来。”
姜宇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学着对方刚刚的语气：“哎呀，我这次要认真学了~”
“这不是我们一个假期没见了吗。”高个子呵呵笑。
“......那跟我们一起玩剧本杀的是鬼吗？”
一时间，声音渐渐大起来，戚麦清清嗓子，指了指教室，示意大家小点声。
高个子抱歉地眨眨眼，“麦子来吗？”
戚麦：“今晚不行。”
“啊，”高个子有点沮丧：“今天不是很早放学吗？”
“你忘了？”姜宇耸耸肩：“麦子要上吉他课。”
“哦对，你瞧我这记性。”
姜宇作为好兄弟，骄傲地昂起头，撞了一下戚麦的肩膀：“说起假期，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暑假都在干什么呢，喊你出来玩也不来。”
戚麦绞着口袋里的耳机，摇摇头。
“怎么了？”姜宇觉得奇怪。
我完蛋了。
戚麦在心里说。
他之前在听音乐，进班后沉迷于和姜宇聊天，手机忘了开静音，现如今独自躺在课桌里，处于一个绝对危险的状态。
意味着只要有一丁点消息推送，就会被发现。
开学第一天手机就被收......
他不被骂谁被骂。
戚麦想要回去，但找什么借口呢？
肚子疼？崴脚？
不行不行，太烂了，还是快点拿完回班吧。
几分钟后，他们领到了书，戚麦走的最快，把游街一样的众人甩在脑后，他累死累活爬到高三的楼层，气喘吁吁推开班门，后面跟着追上来的姜宇，两人同时把东西砰地一声放在讲台下，后对视一眼。
不对劲。
班里的氛围不对劲。
大家残留的怠劲这一刻消失了，不再躁动，也没有浮动，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戚麦整个人都要原地升空了，不会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天本来就热，这气氛让他汗都快流下来了，只觉得自己脸越来越烫。
他偷偷瞄老师，唐森站在讲台边，看不出喜怒，只是说下课再发本子。
意思是没他的事了，戚麦二话不说地迅速回到座位，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课桌里的手机。
姜宇也坐下，好奇道：“怎么感觉错过了一个世纪。”
同桌苏漾漾捧着课本：“只是很困而已。”
“真的？唐长老没讲什么吗？”
“一些鸡汤。”苏漾漾面无表情看向姜宇：“你要听吗？”
姜宇双手比叉。
“不过，你错过了斜后方的自我介绍。”
陈宿的自我介绍？
已经摸到熟悉的金属块，并且关机的戚麦听到了前桌们的对话。
他望向陈宿，从这个方向，对方高挺的鼻梁非常显目，戚麦不禁问：“你说了什么啊。”
陈宿瞥了戚麦几眼，神色淡然，回答：“没什么，名字而已。”
真的么？
戚麦习惯性的贫嘴：“怎么都不等等我们，就介绍完了？”
不是告诉过你吗。
陈宿又瞅几眼对方：“线掉出来了。”
“什么？”
陈宿伸出手，低低指去，“你的耳机。”
戚麦顺着那手指看去，果不其然，一根较长的白线从他的衣服里探出来，白线最顶端是耳机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悠。
他表情一变，忙不迭又瞟了唐森，生怕对方发现了这个小细节。
“他没有发现。”陈宿开口。
“那就好。”戚麦一把抓住线，连同耳机全部塞进了课桌里：“吓死我了。”
余光又望见陈宿在看他，戚麦有些奇怪，“怎么了？”
陈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你脸好红，”他抿了抿嘴，“是那种，很红很红。”
“因为我刚刚是跑上来的。”
“搬着书跑？”
“对。”
陈宿不解：“为什么？”
新的晨练方式？
戚麦就把手机的事说了一遍，然后下压眉宇，佯装严肃：“其实只是造福大家而已，为了让你们早点拿到新书，班长我以手机入局......哦对了，忘了和你说来着，我是班长。”
“知道。”陈宿听完，沉默几瞬，面前的人已经在傻笑了，他垂下眼帘，似乎有些一言难尽，“那还真是，谢谢班长了。”
“小事小事。”戚麦拍拍胸脯，还想耍嘴皮子，便听到唐森一声喊。
“戚麦。”
“在！”戚麦瞬间乖巧地看向班主任，这才发现课桌旁边的过道上，已经有人走来走去了。
他呆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这是下课了？
真是的，连铃声什么时候打的都不知道。
“戚麦啊。”唐森看着朝他走来的少年，等人到了面前，他笑眯眯地说：“你和陈宿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
“哦哦，老师看到你们俩坐一块，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戚麦笑起来：“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唐森知道眼前的人一贯会说话，他无奈地摇摇头，简单交代了几句多多照顾新来的同学的话。
戚麦边听边点头，不自觉去瞟了几下陈宿，但对方并不在座位上，等唐森说完，他招呼几人把本子发了，便回位置等待上课。
·
八点二十，铃声响。十点课间操。
十二点就吃饭了。
众所周知，上课第一天，笔记是做的最足的，课桌里是最整洁的，连坐姿都很端正，等到了下午，学习状态直线下滑。
戚麦搓着脸蛋，上面有午休压出来的红痕，高一他和姜宇坐同桌，还可以悄悄下五子棋，现在下五子棋，拿到纸的的第一步不是研究自己要下哪，而是对方下了哪。
时间过的很快，五点多放学，等到广播一响，教室里立马闹作一团。
不出十分钟，人走了一大半，只有戚麦坐在原地，认认真真地算着一道数学题。
“不是吧，麦子。”姜宇抱着别班借来的篮球，一回班简直惊掉了下巴：“这可是第八道选择题啊！”
戚麦点头，在草稿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括号里填上了c。
姜宇竖起大拇指：“厉害！怎么做出来的？”
“很简单，”戚麦盖上笔盖，从善如流：“直接不做，猜c。”
“......”
“姜宇，快点的！”上午约着一起打球的高个子，宋哲已准备妥当，此时正在班门口站着。
他看见戚麦，挥挥手：“再见，麦子。”
戚麦笑着晃晃脑袋：“走啦。”
随后拽着书包匆匆忙忙跑走了。
别班一起打球的熟人注视着戚麦的背影，耸耸肩：“诶，宋哲，麦子这是去干什么啊？他每次周六都不和我们一起。”
“上吉他课啊，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这人瞧着周围一群淡定的，他大惊失色：“难道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周围人点点头。
“？？？”
“哎呀走了走了，打球去，”姜宇拍了拍手中的篮球，“晚了抢不到场子。”
“可以霸占学弟学妹的。”
“滚啊。”
一群人笑骂着馊主意，打打闹闹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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