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戚麦想多了，第二天他中午才醒，做完作业摸完鱼，已经是晚上了，磨磨蹭蹭想不到理由，这个好友申请最终没发出去。
周一早上戚麦赖床久了些，他硬是腿都快跑断了，才在早自习开始前进的教室。
彼时，全班剩他一人的座位空着。
幸好，这周只有高三上课，不用升旗。
作业还得补交。
戚麦抱着书包，气喘吁吁地趴在桌面。
姜宇回过头，咂咂出声：“嚯，麦子踩点，稀事。”
戚麦摆摆手，累死他了，这比跑一千都累。
早饭也没来得及买。
他摸了摸肚子，里面空荡荡的，少年要是有尾巴，此刻肯定低低垂着。
“好饿。”
戚麦边嘟囔边拿出课本，偷偷瞄了一眼陈宿，后者正安静地看着课本，他又快速扫视一圈班级，唐长老站在讲台上，其他同学各干各事，没人注意这边。
好机会！
戚麦从草稿本里撕掉一张纸，唰唰唰写下几句话，然后叠成小方块，算好距离抛给陈宿。
陈宿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同桌在想什么，这边艰难记背着必考文言文呢，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纸团出现了面前。
他偏头，撞上了戚麦来不及收回的小眼神。
“......”
联想起少年的自言自语，难道是找自己要吃的？
陈宿默默打开纸条，上面清隽的字迹赫然写着——我知道你前天晚上看见了，开个价，让我买走这个秘密。
……
陈宿：中二少年？
戚麦面上不显，实则内心慌的一批，毕竟那几句话有点不太礼貌，直到看着陈宿低头写字，他才松了口气，对方没拒绝，应该是在写条件，算是同意了他的要求......吧。
纸团丢回来，戚麦迅速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不用，我当没看到。
戚麦乐了。
陈宿瞥着少年的傻样，不自觉从脸望向戚麦的耳朵，从这个距离，除了跑红的脸颊，什么也看不真切，可他清晰记得，那晚少年的耳垂在发光，大概是戴了什么东西，反射出来的效果。
陈宿收回目光，其实不提这件事，他都给忘了，而且他并不知道这是个秘密，还以为是人尽皆知的事。
结果对方就跑他这来自曝了。
就这妈妈还说班长会多照顾他，也不知道耳机线会不会又掉出来。
亲自把秘密抖出来的戚麦毫不知情，他此刻欣喜得很。
陈宿真好说话。
他是个好人！
戚麦收起纸条，虽然陈宿拒绝了他，但他没放弃，这个秘密太重要了，不送点东西，戚麦不放心。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封口费吧。
不过，他倒是挺想和陈宿做朋友的，谁会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呢。
“诶，陈宿，”戚麦坐姿端正，佯装在读书，“我带你抢午饭吃吧。”
“抢？”
“对啊，下周高一高二也返校了，我们早早练习，不怕吃不到饭。”
陈宿思考一会，点头：“可以。”
其实他不用加入抢饭大军的队伍，前天早自习下课，他去办公室与舅舅见了一面，舅舅告诉他自己能在教师食堂用餐，可陈宿不想太多人知道教导主任是他舅舅。
学生时代就是这样，要是你与学校里的老师有关系，有的人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和隔阂感。
戚麦笑着点点头，他就知道，没人能拒绝干饭的魅力。
·
中午，平常都是戚麦和姜宇一起，这次多了个陈宿。
三人吃完饭，姜宇跑去打球，戚麦吃撑了不想打，但也不想回教室，索性在篮球场边罚站，陈宿独自一人回教室。
下午，是高三生喜闻乐见的体育课，七班所有人都蠢蠢欲动，男生们早早地来到操场上打球。
直至上课铃打响，体育委员宋哲才开始组织全班，仔细看，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汗珠。
若是太阳掩在绵云里面，有风拂面，那么四点便是全天最舒服的时候，不热不燥，阳光温柔地晒下来，给人浅镀一层金光。
戚麦和姜宇站好了也闲不住，悄悄咪咪讲小话。
“陈宿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你咋一天都在说他。”
“因为他是个好人。”
“？？？”
这边，体育老师到了，他挥挥手，打算先让体育委员带着做热身，旁边就跑来一位陌生的少年，这是真陌生，不是他不记得，体育老师还以为别的班找他有事，开口问：“怎么了？”
陈宿老老实实：“我迟到了。”
体育老师愣住了，抬着下巴冲队伍道：“你是七班的？”
“他是新来的。”戚麦站在后排，适时出声：“他第一天上体育课，应该是不知道在哪集合。”
好漏洞的回答，但高三了，体育老师懒得追究，抱着手让陈宿入队。
“陈宿。”戚麦朝着人招手，边说还边挤着旁边的姜宇：“诶，过去一个，过去一个。”
陈宿是跑来的，气息有些急，他看着戚麦，对方朝他眨眨眼，体育老师在催促他，陈宿走了过去，站到空出的位置上。
做完热身，跑步开始了。
艳阳离开云层，亲切的光线变了样，将每个人的倒影烙在地上，混着操场的红色橡胶道，像熔化了一样。
解散后，戚麦的活力已经完全消散，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连姜宇叫他打球都不应，一个人躲在荫凉处，用手扇风。
无所事事中，他瞧见独自一人的陈宿，后者似乎在发呆，戚麦四处张望一会，不见体育老师的人影，他又拍拍口袋，计上心头，便朝陈宿那边走去。
“陈宿，要不要去小卖部？”
陈宿看他一眼：“老师准去吗？”
“不准啊，我们偷偷的。”
“被发现了怎么办？”
戚麦理不直气也壮：“那就认错。”
陈宿欲言又止，最后收回视线：“不了。”
“你是没带饭卡吗？”戚麦咧开嘴笑：“我可以借你。”
等等，根本不用借，直接请人吃东西，不就算封口费了吗。
思及此，戚麦露出八颗牙齿：“我可以请你！”
陈宿很容易猜到了他的想法，可对他来说，那就是一个不痛不痒的事儿，非要塞东西给他干嘛。
还是硬塞。
陈宿内心不悦，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去。”
再次被拒绝，戚麦也不好邀请了，他收起八颗牙齿，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摸摸刚降下热度的脸蛋，悻悻走了。
半路，遇到姜宇，对方让他顺便带瓶水回来，戚麦点头答应，下一秒，其他几个男同学不约而同站直了身子。
望着一群眼睛冒绿光的狼，戚麦一改懒洋洋地态度，双手背在身后，严肃教训道：“姜同学，你怎么能让班长在上课时间去小卖部呢，班长是那样的人吗？”
姜宇呵呵：“是啊。”
戚麦扬了扬拳头，只得回到树荫下，路过陈宿时，余光瞟见少年的表情，他停下，缓缓眯起眼睛。
“你干嘛。”
陈宿歪头，作出一副——我怎么了的神情。
还装无辜。
戚麦叉腰：“你是不是在笑我。”
陈宿从善如流：“没有。”
“就有，你嘴角上扬了。”
“那我的眼睛是不是还流露出了七分开心，三分忧郁？”
戚麦闻言目瞪口呆。
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这些话能从陈宿口中说出来，很违和，也很搞笑。
陈宿也有些窘迫，错开脸轻声咳了一下。
都怪舅舅留他多说了会儿话，办公室内不知哪位老师在刷视频，他脑子里现在全是霸总语录。
戚麦忍了忍，压下嘴角：“你小说看多了吧。”
陈宿耸肩：“我不看小说。”
“不信，不然你怎么近视了？”
无理取闹。陈宿无奈：“我的度数又不高。”
“真的？”戚麦扬脸：“好像是哦，但反光，看不太清。”
这话不假，树桠遮不住整片天空，陈宿面对着操场，眼镜反射出蓝天白云，犹如两幅小型油画。
陈宿想了想，把眼镜摘了下来，与戚麦对视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这不是小学生拌嘴吗，也太幼稚了。
于是没等少年说话，陈宿又把眼镜重新带回去。
目睹了对方的一连串动作，戚麦撇开眼神，他摸摸脸，哼了一声。
·
体育课的四十分钟永远和正课的四十分钟不同，姜宇感觉没打多久，体育老师就吹哨子了。
他边和宋哲打闹边偷偷瞟了一眼苏漾漾，后者正和好友秦知椿往这边来，注意力似乎不曾在篮球场上停留过。
姜宇笑着笑着，突然有些气馁，也不知道漾漾有没有看见他的三分球。
集合完毕，铃声出现，体育老师宣布下课，七班同学三两成群地前往教学楼。
班内，戚麦趁着陈宿不在，拍了拍姜宇的肩。
姜宇转过身，囤囤囤喝完水，擦干嘴边的水渍，吐出一个字：“放。”
看在姜宇很累的份上，戚麦没和他计较，“如果要给一个朋友买礼物，但不用很贵，应该买些啥好啊。”
姜宇听到这个，若有所思：“麦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生日已经过完了。”
戚麦比了个中指。
这是两年来，好兄弟第一次问他关于礼物的事，意识到什么，姜宇立马眼睛一亮，“你有情况！”
“情况个屁，我是给陈宿买，你不想出主意直说。”
“给他买做什么？”姜宇嘟囔道，“嗯......不贵的话，你知道陈宿喜欢什么吗？”
“不知道。”
“那爱吃什么？”
“不知道。”
“总知道口味之类的吧。”
“......”
一问三不知，姜宇逐渐沉默，“有你做朋友，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咳咳，”戚麦尴尬道：“他喜欢看小说。”
“真的假的？”陈宿爱看小说？看不出来啊。
“假的。”
呵呵。姜宇无语笑了。
说曹操曹操到，戚麦刚要张嘴，陈宿回来了，紧接着，上课了。
这一节是化学，唐长老平日里虽和善，课堂要是有人调皮，他照样凶人，七班很喜欢唐森，他的课没人捣乱。
下课后，戚麦不想在陈宿能听到的地方聊礼物，扯着姜宇去了走廊，后者一脸神秘，经过他的思考，得出一个非常完美的答案。
了解完姜宇的想法，戚麦表示怀疑。
姜宇一副信我的表情：“你要知道，没有人能拒绝甜食，就像没人能拒绝毛茸茸一样。”
“这俩能一样吗。”
不嗜甜的就能拒绝甜食，对毛过敏的也能拒绝毛茸茸。
姜宇摆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礼轻情意重。”
好吧，你送过礼物你赢了。
自习课，戚麦带着手机溜进洗手间，在网上选择了一款评价不错的巧克力，应是太火爆，有好几家都在售卖，前四个图片长得差不多，他随便点进一个端详几息。
嗯，看着不错。
戚麦挺满意，他抓紧时间下了单，并在确认订单时，得到吉他包已到货的消息。
戚麦欣喜万分，这意味着他今晚可以去取快递。
嘿嘿，吉他包，他来了！
戚麦边塞手机进口袋边打开厕所门，抬眼却吓了一跳。
外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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